第107章 最終還是玉碎香銷
2024-09-07 13:42:06
作者: 玉樓春
「你提這些做什麼?」舒月眉頭緊皺,越發不耐煩起來。
她扭頭看向聞鶴,覺得類似的話他也說過。
他們這些人為什麼都突然提起她的父皇?人已經死了那麼久,都不能讓他安息嗎?
舒月的鞭子甩在地上噼啪作響,彰顯她內心的煩躁之時,也唬住了蕭雅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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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雅惠咽下口水,不敢再大放厥詞,用詞還算委婉地對她說:「那你可知,你母后當初因何而死?」
舒月臉上的煩躁緩緩消失,她警惕地盯著蕭雅惠:「別跟我打啞謎,有事快說,或者你又想吃鞭子。」
這些事情是舒月曾經掛念於心,最憎恨的事情,她自然清晰的記得自己所能接觸到的所有事情。
很多人都說母后生完她之後身體一直不好,福薄命淺,靠藥吊了幾年性命,最終還是玉碎香銷。
母后死的時候舒月仍舊只是個小豆丁,剛兩三歲的年齡,能記住什麼事情?
反正後來那些宮人都這樣說,她就將這番話當成事實。
但宮中陰暗的事情實在太多,爾虞我詐,拉踩下毒是最常見的手段,大多數人死在深宮的算計中,死因是擋了別人的路,又或者知道不該知道的消息。
舒月在這瞬間想到許多無聲無息死在宮中的美人,但她從未覺得自己母后會是其中之一。
畢竟父皇那樣寵愛她,不是嗎?
舒月心底一遍遍否認近乎被推到眼前的事情,眼底卻忍不住流露出幾分惶恐。
直到蕭雅惠再次開口:「她啊,是被你父皇一碗毒藥送走的。」
她低聲笑了起來:「你說可笑不可笑?」
「信口胡說罷了。」舒月不願相信這番話。
她冷下臉詢問:「你還有其它要說的事情嗎?」
蕭雅惠見舒月還沒揮鞭子,便面帶譏笑地說:「你父皇毒殺你母后,誅殺其親族,而後才假兮兮地悼念亡妻。」
舒月沒再理會她,扭頭看向聞鶴:「我餓了。」
聞鶴抓緊她的手,冷聲吩咐下人:「趕緊將人請回宮中,記得和皇上說說情況。」
扔下這句話後,他帶著舒月離開這裡。
兩人走在府中的長廊里,聞鶴低下頭看著面無表情,眼中卻有淚光閃現的舒月,低聲對她說:「她說的話是真的。」
「你是指我父皇殺了母后這件事?我不信。」舒月再次否認,「當時蕭雅惠壓根沒出生,你估計也沒進宮,那已經是快二十年前的事情了,你們從何得知?」
「因為我經常幫先皇處理些見不得光的事情,自然能猜到當年的往事。」
至於蕭雅惠,應該是淑貴妃告知她的。
淑貴妃是舒月母后的遠房表妹,進宮後靠著一張與她相似的臉步步高升,經常伴在先皇左右,說不定會聽到幾句夢魘時說出口的話。
不過,在此之前這些事情都是隱約的猜測,沒人會提及不切實際的猜想。
直到前些天……
想到那件事,聞鶴又忍不住看著舒月嘆息出聲。
「皇上……」見她皺起眉,他便改口說,「蕭立禎最近在查往年舊事,想要為諸多被冤殺的人翻案。」
他不是為了打抱不平,單純是為了證明自己比先皇更厲害。
這樣的計劃自然不是他那豬腦子想出來的,而是蘇家獻計。
他們獻計時,便提起了另一戶早早被滅門的蘇家,即舒月的外祖父一家。
「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了,因為蘇家悄悄找過皇上,想用你外祖父一家的事情做引子,為蕭立禎肅清前朝開個好頭。」
現在林家占據高位,兩家面上和氣,實際卻一直不服氣對方,想要勝一頭,更想要將對方除掉。
如今蘇家局勢不好,自然要多謀出路,此計便是他們試圖翻身的機會。
其實這對聞鶴來說也是一件好事,若他搭上東風,處理爛攤子也輕鬆許多。
但這應該是舒月最不願聽到的消息,僅次於她父皇毒發身亡,她被送到他身邊這件事吧。
舒月的手有些顫抖,她仍舊想說自己不相信,卻已經無力將這句話說出口。
她不相信蕭雅惠的話,卻不能不相信聞鶴的話。
自欺欺人無用,倒不如想想此事對自己的影響,以及他們告知她這個消息,是想得到怎樣的情緒回饋。
舒月陷入沉默,聞鶴便以為她的情緒波動過大,憂愁擾心到不願說話,想將府上大夫喊來。
李寅是個順風倒的牆頭草,當初和邱梨關係尚可,後來又喜歡蔓娘做的點心,哪怕李遠過來也不影響他在府上混日子,等聞鶴他們回來時,他仍舊在府上混得風生水起。
這人的性子不算好,惹得聞鶴和舒月厭惡,但醫術確實了得,若將他攆走,又有些不舍,所以擇中懲戒一番,還是將人留了下來。
「去將李寅喊……」他對下人說的話還沒說完,舒月便抬起頭,用水光瀲灩的雙眸看向他。
「我……」她將臉埋進聞鶴懷裡,「我沒事,只是有點難受。」
春日衣衫薄,很快被她的淚水打濕。
聞鶴看著她因抽噎而抖動的肩膀,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低聲安慰道:「都過去了,別太難過,要是虧了身體,多不值當?」
眼淚止不住的落下,舒月卻沒有多傷感,她是擔心裝不好,才將臉埋進聞鶴懷裡。
她對父皇的感情複雜,若說尊敬、推崇、愛戴,自然沒有,但他後來待自己實在不錯,他身死時,她自然難過。
但如今得知自己童年的痛苦盡數源自他,舒月確實難受,卻又不算太痛苦,反而有些釋然。
就這樣吧,他們父女都對不起彼此,但皇家的人一貫薄情,倒也不用愧疚什麼。
「我母后待我極好。」其實她已經記不得她的長相,也不知道她當初如何對待自己。
「至於父皇,他待我也不錯,封我為長公主,賞我莊子良田無數,為我攔下過很多告罪的摺子。」
舒月追憶起當年,輕聲對聞鶴聊起過往:「只是我一直很討厭他對美人的追捧,那些不間斷的宴會,以及無名分的侍寢宮女。」
他口口聲聲說著追悼亡妻,行動上卻與之相反。
「現在想來,可能從始至終,他愛的只有自己。而我母后,以及我的名字,只是個笑話。」
她在聞鶴衣裳上擦擦臉,抬起頭與他對視,盯著紅腫的眼眶,瓮聲瓮氣地對他說:「我很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