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輕薄
2024-09-07 13:40:10
作者: 玉樓春
無論這些人對聞鶴的觀感如何,是憎恨亦或者厭惡,如今都得歡歡喜喜地出現在他面前,感激他的所有舉動,然後祝他官運亨通。
酒過三巡,新上任的蘇太守才過來見他:「久聞九千歲盛名,不成想會在這樣的場合第一次見你。」
他只是蘇家的旁支,在高中之前寂寂無名,自然沒機會見到聞鶴。
而來到嚴州之後,因一些陰私操作,他一直在迴避聞鶴,不敢與他碰面,直到今日,他才主動邀請聞鶴過來。
聞鶴沒搭理他,他轉而看向舒月:「在京城時我聽到一些傳聞,其中便有這位姑娘。」
他笑了笑:「您是會疼人的。」
舒月警惕地看向他。
林家知道她的身份,蘇家未必一無所知,這人就算只是旁支,當上太守之後也能成為蘇家最重視的那一小撮人。
她不確定這人是否知道自己的身份,若是有心搞事,可就麻煩了。
三人都不開口,在旁嬉笑的人也都噓聲,氣氛愈發古怪,為舒月添酒的侍女聳肩縮背,顫抖著雙手,將幾滴酒水濺到舒月的袖子上。
舒月身上的衣服料子極貴,又難清洗存放,幾滴酒就能將一套衣裙毀掉,惹得舒月皺起了眉。
她還沒呵斥侍女,蘇太守便先開口,將侍女罵下去之後,他一臉愧疚地說:「我剛來,對府中管教不嚴,讓你受了委屈。府中有備用的衣物,我讓人領你去換。」
蘇太守臉上的愧疚太假,說出口的道歉也看不見丁點真心,舒月懶得理會,扭頭看向聞鶴。
聞鶴打量著她袖子上無法復原的褶皺,惋惜地說:「你穿這套衣裳格外好看,可惜只穿兩個時辰就被毀。」
他嘆了口氣:「去換吧。」
舒月起身離開,背對著聞鶴的時候,忍不住翻白眼,衣服被毀的壞心情反而好了些。
她應該是最了解聞鶴那些壞主意的人,他的惋惜不在於衣裙價貴,而在於她沒有穿著這套衣服鑽進他懷中。
跟著侍女七扭八拐,幾乎將太守府都逛遍,她才來到更衣的地方。
挑了件和如今身上所穿顏色相近的衣裳打算換上,她吩咐侍女:「出去候著吧,我這裡不需要人伺候。」
換衣服的時候戴面具未免太奇怪,但她面具下的臉不能出現在外人面前。
侍女猶豫著說:「蘇大人讓奴婢好好服侍你。」
舒月不想知道蘇太守打的什麼主意,她態度惡劣,聲音冰冷:「我讓你滾出去,聽不懂?」
侍女這才離開,舒月卻沒急著換衣服,而是在屋裡逛了一圈,確認這裡沒有藏人後,才解開衣帶,打算更衣。
但還沒等她寬完衣裳,便有人推開窗跳進來。
蒙面的男人瞥見一抹白,笑嘻嘻地說:「蘇洋這小子,有好事居然能想得起我,真難得。」
舒月不知蘇太守的名諱,但覺得他口中的蘇洋應該就是蘇太守。
她攏緊還沒換下的髒衣服,然後摸了摸臉上的面具,慶幸自己還沒有將它摘掉。
警惕地打量男人許久,雖然明知來者不善,但她還是開口詢問:「你想做什麼?」
「美人兒,你面具之下究竟是何等容顏,怎麼好端端地非要藏起來?聞鶴那等閹人,氣性未免太大。」
舒月屏息凝神,環顧四周卻沒找到什麼趁手的兵器,皺眉接著詢問:「蘇洋便是蘇太守?」
這人不像是蘇洋隨意找來的,看他說話的口吻,身份應該不低。
「跟了聞太監那種閹人,倒是受了委屈,不如以後跟在我身邊如何?你若今日從了我,過後我便讓家裡去下聘,納你為妾。」
舒月接連問了幾次,都沒能從他口中得到有用的回答,只有這些令人作嘔的調侃。
她拔下簪子做暗器對向男人:「滾。」
屋裡的響動不小,之前被她趕去外面守門的侍女卻沒進來查看,附近似乎也沒有下人注意到這個角落的動靜。
男人習過武,且警惕舒月,當初她對付邱梨的招數使不出來,便只能次次後退,後背抵到牆上的時候,簪子也被搶走。
「美人身上是什麼香,很好聞。」他低頭嗅著舒月身上的氣息,伸手要碰舒月臉上的面具,「讓我看看你的長相如何,居然能讓聞鶴那種冷血無情、狼心狗肺的玩意破例。」
舒月的髮簪還有許多,但這根本不適合當做武器,推搡間,她的手撞在腰帶上,感覺手感略怪。
她突然想起在京城的最後那兩天,回想著聞鶴當時教自己的手法,從腰間抽出一把軟劍,直接砍向快貼到自己身上的男人。
舒月劍法一般,但男人手無寸鐵,她胡亂揮劍,也能防止被他近身。
找准機會逃離這裡,她便快步朝著人多的地方跑去,還沒回到離開時的地方,便一頭撞進了聞鶴的懷裡。
她長發與衣衫都有些凌亂,緊緊抓住聞鶴的手臂,看向追在自己身後的人,哭哭啼啼地說:「有人要輕薄我。」
舒月手中的劍還在滴血,她昔日當監工時令人驚艷的鞭法也在口口相傳中落得人盡皆知。
許多人看到這幕,不覺得憐惜,反而有些牙酸。
倒是聞鶴眉頭緊皺,接下她的戲碼,拍著她的後背輕聲安撫後,冷臉對向匆忙趕來的蘇太守:「你府上四面漏風,都能被歹人闖入?」
「人都到跟前了,還不知將人抓住。」
蒙面人被舒月刺傷,地上還有零星的血跡,聞鶴又低聲安慰幾句,便追了出去,沒過多久,他就拎著個遍體鱗傷的男人趕回來。
站在人群中的蘇太守看到他把人抓回來,忍不住站出來說:「我沒想到我府中能發生這樣的荒唐事,此番實屬下官看管不嚴,還請將歹徒交於我,我定百般審問,把一切都從他嘴裡敲出來。」
赴宴的人眾多,倒也不全是對舒月抱有惡意的人,有位姑娘見她可憐,便將披風送她遮體。
舒月雖然覺得自己穿著不算暴露,頂多有些狼狽,但還是道謝後,披到身上,然後安靜地站在她身旁,柔聲軟語地說著剛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我被這裡的侍女潑酒弄髒衣服後,便去換身衣服,但還沒等我還完,歹徒就闖進來,說什麼蘇洋有好事居然能想起他。」
她裝嫩地喚她姐姐,掐著嗓子脆生生地詢問:「你知道蘇洋是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