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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心氣消磨

2024-09-07 13:38:52 作者: 玉樓春

  舒月沒辦法從寥寥數人中篩選出來誰是叛徒,畢竟他們只相處了一天不到,她連他們之中一些人的名字都沒記住。

  人死時血濺了很多,地上潔白的血都被燙化不少,看上去醜陋至極,再無之前的雅致。

  舒月低聲嘆息後,跟在聞鶴身後坐上馬車,然後被他圈進懷裡,抱到了腿上。

  他被風吹冷的嘴唇貼在舒月耳尖,凍得她打個寒戰:「你不是說這些人不值得嗎?那為什麼又要為他們而惋惜?」

  舒月沒有回答,她懶得說這種無用的話。

  聞鶴也沒再追問,他將舒月帶回府後,由晚照伺候著她沐浴更衣,最後帶著大包小包再次上馬車,與一支軍隊一同浩浩蕩蕩地離開京城。

  在他們離開時,有人站在城牆上,低頭俯瞰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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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蕭佑。

  他頭戴冕冠,玉珠垂落,令他看不清下面的景象,但他執著地看著遠方,視線黏在舒月所在的馬車上,遲遲不肯收回。

  哪怕馬車已經從他眼前消失,他仍舊維持這個姿勢,站在這裡不願離去。

  他站在城樓上低聲喊道:「阿姐。」

  他的聲音實在太微弱,很快在風中碾碎飄零,讓任何人都無從聽起。

  許久後,他又喚了一聲:「桐影。」

  「我還是沒辦法讓你逃離泥潭,抱歉。」

  這段時間他以太子位、玉璽,父皇私庫等諸多或真或假的事物作為底氣,拜見諸多大人,想要與他們辯論一二,從中換利。

  但結果顯而易見,蕭立禎又對他生起警惕心,至於旁的……

  他所有舉動對舒月沒有任何幫助。

  這時有人跑到他身邊,湊在他耳畔說:「您先前吩咐過,若舒柔公主府再有響動,便告知您一聲。」

  蕭佑微微低頭,詢問:「何事?」

  「准駙馬被罰跪在雪地一夜,身子骨不太行,已經倒下。公主府的下人匆忙入宮,去請御醫了。」

  蕭佑有些意外:「她不是挺喜歡李遠那個人面獸心的玩意嗎?」

  「據說駙馬爺昨日去見了聞大人。」似乎怕他想不到聞鶴身上,他接著補充,「就是那位九千歲。」

  那這件事應該與阿姐有關,只是不知李遠今日的下場,有沒有她的手筆。

  蕭佑大笑起來,寒風吹鼓他的衣袖,似乎要將他也一同吹走:「病得好,若是直接死掉,那自然更好。」

  ——

  馬車顛簸,一行人疾行在官道上,傍晚才在驛站歇息。

  舒月下車的時候,月亮爬上樹梢,冬雪沒過膝蓋,而她並未注意到這點,一腳踩空,直接朝前面倒去。

  聞鶴及時拉住她,讓她避免撲進雪地里的狼狽局面。

  舒月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他身上,費解又氣惱地詢問:「這裡的雪怎麼這麼厚?我剛才居然踩空了。」

  「照如今的速度,再有一日半的路程就能趕到嚴州。」聞鶴推算過後,在她耳畔說,「嚴州雪患成災,越靠近那裡,積雪越多。」

  其他人都在忙著餵馬找水,安營紮寨,很少有人會注意到這裡,舒月便表現得有些放鬆。

  她攏緊自己的狐皮披風,縮在聞鶴懷裡說:「我感覺這裡就已經能夠凍死人了。」

  聞鶴把湯婆子塞進她懷裡,又用自己的披風將她圍住,隨後才說:「或許吧,但被凍死的人不算多,至少無人拼死上報到朝堂。」

  大部分士兵都是就地安營紮寨,而聞鶴則進入驛站表明來意,讓驛站的人為他們更換幾輛坐人的馬車的馬匹,再給同行的諸位大人準備臥房與熱水。

  舒月渾身疲乏,進門後直接去泡熱水澡,而聞鶴則要與眾位大人商量許多事情。

  現如今她已經沒力氣關心這些事情,舒舒服服地躺在浴桶里,看著站在自己身旁的晚照。

  聞鶴將她接回去後確實沒有為難她,待遇與從前並無不同,就連先前說好的讓晚照陪同自己前往嚴州這件事,也不曾更改。

  但見到晚照,舒月難免覺得尷尬。

  「晚照。」對上晚照似乎無事發生的模樣,她忍不住開口,「你沒受罰吧?」

  晚照搖頭說:「昨天府上挺吵,似乎死了幾個人,但這些和我無關,我老實待在屋裡,老爺雖然……暴躁點,但並不會無緣無故懲罰我。」

  想到聞鶴之前幾次威脅,她低聲補充:「雖然說了幾次,但畢竟有姑娘護著,懲罰都未落實。」

  昨天她藉口自己散心,將晚照一個人留在主院,如果聞鶴沒有將此事告訴她,她確實不會知情。

  舒月鬆了口氣,沖晚照招手:「湊近些。」

  等晚照彎腰湊到舒月面前,她問出了曾問過的問題:「你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嗎?」

  晚照靦腆地說:「能跟在姑娘身邊就好。」

  她盯著晚照青澀的臉龐,沉聲說:「銀子、住所,衣食無憂的生活,又或者喜歡的良婿,你若開口,我可為你尋來。」

  晚照糾結片刻,卻還是說:「奴婢沒什麼想要的。」

  舒月又誘惑幾次,晚照卻始終不動搖,最終,她心知肚明地嘆了口氣,低聲詢問她:「聞鶴承諾了你什麼東西?」

  晚照瞳孔微縮,強撐淡定:「奴婢不知道姑娘您在說些什麼。」

  「我能給你的東西,聞鶴確實都能給你,我不能給你的東西,聞鶴也能給你。」她垂眸嘆息,「罷了,如今我也不剩什麼,你便聽他的話吧。」

  今日被聞鶴用兩百餘人圍堵「請」回來後,舒月最後那點心頭傲氣,都所剩無多,實在沒力氣操心這些事情了。

  沐浴過後,侵入骨髓的寒意似乎已經被驅散,舒月擦乾身子躺進已經被鋪好的被窩之後,睏倦地對晚照說:「將燭火熄滅,若我睡著,等聞鶴回來時將我喊醒。」

  在舒月點名她被聞鶴收買的事實之後,晚照就一直陷入沉默。

  直到此刻,她才再次開口:「是,奴婢省得。」

  將燭火熄滅後,她安靜地站在窗邊,借炭盆躍動的火花打量著閉眼的舒月。

  聞鶴後半夜才回來,他進門後照舊烤火許久,將身上的寒意都驅散後,才湊近舒月。

  「姑娘……」

  晚照按照舒月的吩咐,想要將人喊醒,卻被聞鶴制止:「她既然睡了,就不要打擾,你去樓下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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