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天上月
2024-09-07 13:38:35
作者: 玉樓春
聞鶴對她的猜測感到意外:「我都沒想到這一茬。但順著想想,卻發現極有可能。」
「蕭雅惠這個人,胸大無腦,草包貨色。」他不屑地說,「鬼蜮伎倆倒是不少。」
舒月面無表情掃視他一眼,將早就泡好茶,卻不敢進門,一直在隔間候著的晚照喊了過來。
喝上已經放溫的茶,她皺眉詢問:「快到午時了吧?我餓了,你去傳膳。」
晚照小心翼翼地說:「是,已經午時一刻,奴婢這就去。」
等她離開後,舒月接著喝茶,任由聞鶴接連說了幾個與她關係極差,如今卻憑藉蕭立禎一飛沖天的人,卻不做任何點評。
很快,聞鶴察覺到不對:「你這是怎麼了?」
沒得到回應後,他伸手捏了捏舒月的臉:「不開心?因為李遠的事情?那我幫你折騰他一會兒?」
「若是直接殺了……」他還真思考起來,「有點麻煩,主要是牽扯太多,或許會讓你再經歷些不想面對的事情。」
旁人不知內情,但蕭家的人在李遠死後絕對會想到舒月身上,他不確定那些人是否會在背後使些陰招。
「不用動他。」舒月停頓片刻,及時改口,「一會兒我讓人代筆寫一封信,你給蕭雅惠送去,剩下的交由別人,不必髒了自己的手。」
聞鶴饒有興致地詢問:「嗯?」
她接著說:「寫一封我厭惡李遠,希望蕭雅惠將他手刃的信。」
聞鶴面露不快:「你要保他?」
「蕭雅惠看到那封信後也會是這種想法,那她就可以順理成章把對我的厭惡與憤怒,全都發泄在李遠的身上。」
舒月冷著臉向他解釋,隨後說出自己的不滿:「不要污衊我,你的猜測太噁心了。」
她對李遠算不上恨,卻也見不得他好過。
聞鶴笑了起來:「抱歉,我以後不會再這麼想了。」
筆墨很快被送上來,一個識字的下人代筆,寫完這封信後,就冒著大雪送去公主府。
這時,蕭雅惠府上的大夫還在為李遠上藥。
除了那一處不算嚴重的傷口之外,還有凍傷,更讓人頭疼。
下人到得剛剛好,他進去的時候,蕭雅惠正在李遠床邊,一封信遞過去,原本就有些不安定的公主府瞬間亂作一團。
——
舒月懶得去想蕭雅惠那邊是何種景象,她只需要知道那兩人現在並不好過就行。
她有一搭沒一搭地吃著午膳,看上去依舊悶悶不樂。
聞鶴再次詢問:「還不開心?覺得報復力度不夠?」
舒月搖搖頭:「不是,無事。」
他滿臉關切,接著詢問:「那你到底怎麼了?」
她勉強笑著,隨口說:「覺得你對蕭雅惠還挺了解。」
在蕭立禎登基之前,他們一家因被皇爺爺厭棄,在京中備受排擠,蕭雅惠為了面子,在外一直是賢惠端莊的形象,很少有人知道她實際上愛使陰招,腦子也不太好。
聞鶴雖然不解,卻還是向她解釋:「不止舒柔公主,京中許多達官顯貴,我都知其本性,畢竟我就是做這份活計的。」
舒月抿嘴沒有說話。
聞鶴垂眸看她:「所以你這是在吃醋?」
她冷聲說:「沒有。」
他刨根問底地詢問:「那為什麼會在意這種事情。」
舒月放下筷子,直接起身離開了這裡。
聞鶴看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心想這真是一個好消息,只是他不知舒月是否能將這種心態持續下去。
或許被他點醒後,她就會強迫自己忘掉此刻的心情。
他有點後悔自己的多嘴了。
——
舒月覺得自己跟聞鶴在一起待了太長時間,開始和他一樣腦內有疾起來,但若說羞惱,倒也不至於。
頂多是躲聞鶴躲到了晚上,架著梯子跑到雪還沒被掃走的屋檐上,欣賞遠處的煙花。
隨便拂去一塊地方的雪,坐下後,她看著將半邊天映照成彩色的絢麗煙花,低聲感嘆:「這個時候還得配一壺酒啊。」
「給你。」聞鶴把酒壺遞給她,「好端端的跑屋檐上面做什麼,也不怕摔倒。」
府邸再大,也不可能逃出聞鶴的掌控,舒月今天下午的行蹤全被人記錄好送到他桌上,聞鶴只是縱容她,沒有去逮人。
但得知舒月跑到房頂時,他還是沒按捺住,急匆匆趕了過來。
聞鶴將酒遞過去後,順著舒月的視線看了過去,剛好將煙花消散前最後一幕收入眼中。
他蹲下身,又拿出兩個酒盅,抓住舒月的手倒起酒,隨口說:「喜歡看煙花?我可以讓人買些回來,讓你玩個盡興。」
「不用,這種東西還是遠觀好看。」
外面依舊很冷,剛倒出的酒入口微涼,甚至有細微的冰碴口感。
舒月抿了幾口,突然詢問:「嚴州之行,真的不能推脫嗎?」
「我已經和你說過很多次了。」聞鶴冷聲說,「我不可能放任你一個人留在這裡,哪怕帶你出去也會遇到很多麻煩,但我不會放手。」
「我是說你。」
煙花已經放完,舒月垂眸藏好情緒,改看天上高掛的冷月。
她晃了晃酒盅,將裡面剩下的酒一飲而盡後,詢問:「一定要是你去嚴州?不能推掉嗎?」
聞鶴也喝起酒,向她解釋:「大勢已定,無可更改。」
他也不想接手爛攤子,但他怎麼能以一己之力對抗朝堂上那麼多人?
總不能底牌盡出,落得不上不下的處境。
「哦。」
舒月沒再說話,只是安靜地看著天上月。
許久之後,聞鶴感覺身上已經不剩多少熱氣,便問:「下去吧,煙花早就放完,沒剩什麼好看的。」
舒月沒有答應,她晃了晃空掉的酒壺:「還要喝。」
聞鶴長嘆過後,無奈地說:「我去取。」
等他端著酒再回來的時候,兩人痛飲許久,醉意又爬上了他的臉。
隱約間,異樣的響動在遠方傳來。
他聽不清那些聲音,只能看到近在咫尺的舒月面露遲疑,最終像是下定決心般,抽劍對向他。
月亮的倒影落在劍身上,襯得它寒光凜凜,殺意凌然。
他記得這把劍,是他下午剛送給舒月的那把軟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