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點點紅梅
2024-09-07 13:38:33
作者: 玉樓春
「我沒想到你還能活著,你還活著真是太好了。」
舒月聽到這個令自己厭惡的名字時,下意識緊張地看向那些在旁的下人,擔心他們因而發覺自己的身份。
但很快,她就放下了警惕心。
畢竟能知道公主閨名的始終是少數,何況她已經否認了李遠的話。
舒月後退幾步,冷聲說:「抱歉,我不知道你口中的桐影究竟是何人,但你看我的眼神讓人作嘔,麻煩離我遠點。」
聞鶴看到她的反應,勾唇笑起來,走到了她的身後,打量李遠時,眸中滿是冷意:「聽到了嗎?別亂看。你若不想要這雙眼睛,我可以幫你挖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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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聞鶴如日中天,就算在朝堂上被諸多人排擠,私底下談論他全是貶低,但這個人確實有無法無天的底氣。
就算他把李遠的眼睛挖掉,也不會有任何人為他打抱不平,包括他未過門的公主妻子,以及皇帝准岳父。
他們可以用各種荒誕的理由排擠聞鶴,卻不敢因他的跋扈行徑問責。
李遠瑟縮一下,才接著說:「抱歉,我有些失態了,但你真的很像我認識的故人。」
他在聞鶴想殺人的視線中,磨磨蹭蹭將話說完:「請問你為什麼戴面具,能摘下來讓我確認一眼嗎?如果不是我要找的人,我立刻離開。」
大概是命運蹉跎,舒月沒了之前的銳氣,耐著性子接著向他解釋:「我戴面具是因為早已毀容……」
但她辯解的話還沒說完,就見寒光一閃,隨後幾寸烏髮落到雪地上,李遠捂著臉,哀嚎起來。
幾滴血從他的指縫中流出,滴落在地上,像是雪地里盛開的點點紅梅。
舒月愣神片刻,才看清聞鶴手裡拿著的刀。
一把薄如蟬翼,被他握在手中仍舊在顫動的軟劍。
舒月從沒在他身上看到過這種武器,也不知剛才他從哪裡拔出的劍。
她只聽到聞鶴冷嗖嗖,帶著殺意的聲音,在她身旁響起:「我已經警告過你了,再有逾越,便是死期。」
李遠鬆開了手,臉上的傷痕露了出來。
聞鶴的刀很鋒利,傷口不大,但外面太冷,剛流出的血被凍成冰珠後凝固在傷口處,看上去略微嚇人。
舒月面無表情地說:「這裡沒有你要找的人,滾吧。」
李遠沒敢多留,很快離開了這裡。
臨走前,他連一句狠話都沒扔下。
看到他這副模樣,舒月便知,聞鶴說他曾在蕭立禎面前卑躬屈膝,諂媚至極的那番話,全都是真的。
自己看錯了人。
她幽幽嘆息一聲,隨後朝正堂的屋裡走去,邊走邊對聞鶴說:「別在外面待著,實在是太冷了,先進屋烤會兒火。」
聞鶴甩了甩劍,跟在舒月身後,走進屋內。
等舒月坐到椅子上,喝著下人為李遠準備,卻早已涼透的茶解渴的時候,聞鶴那把劍又不見蹤影。
舒月好奇地詢問:「那把劍呢?」
聞鶴解下披風扔給下人,隨後走到她面前,為自己倒了杯茶。
飲過茶後,他攤開手:「自己找找?」
舒月猶豫片刻,還是安耐不住好奇心,沖他伸出手。
聞鶴看著她放到自己手中的手,捏了兩下後,笑著說:「我是讓你自己摸索,不是讓你伸手。」
「別胡鬧。」順嘴譴責一聲後,她發現那些下人都已經不知所蹤,屋裡只剩下他們兩人,還有一個晚照,便沒有太多顧慮。
她對晚照說:「你去給我燒壺熱茶,我不想喝涼的。」
晚照應聲離開後,她便扒著聞鶴的袖子,把手伸了進去。
袖子裡有銀票和印章,還有一本沒看完的書。
好能塞啊,但是沒有她要找的東西。
聞鶴站在她面前,似乎任她擺布,見她氣餒,好心地提議:「再找找別的地方?」
舒月使壞地在他身上折騰許久,最終在他的指導下,從腰間抽出了那柄又細又薄的軟劍。
纏在腰帶之中,只有按下暗扣才能找到纏著布條的刀柄。
她看著這柄平平無奇,卻能躲過搜身的軟劍,詢問:「墨家機關?你認識的能工巧匠真不少,這東西挺有意思。」
聞鶴似乎對她格外縱容,見她鬧夠,就將自己衣服上被弄皺的地方全都整理好,慢條斯理地說:「只是個不起眼的小玩意,你若喜歡,送你便是。」
舒月把玩著軟劍,隨口詢問:「你不怕我哪天心情不好,揮劍向你?」
「就算我實力不濟,可你畢竟整日與我同床而眠,我總能找到你鬆懈的機會。」
「首先,你既然問出這種話,就不會做出那種事情。」他停頓片刻,「其次,我敢給你,自然是有躲過去的自信,若我真蠢到命喪你手,那也是自作死。」
舒月捂住嘴,眉眼彎彎地笑了起來:「你有時候還真的蠻有趣。」
總是會給出些異於常人的回答。
可惜是個閹人,不然她說不定會被他的風趣打動,在公主府里養個面首。
想到這茬,舒月又忍不住傷感起來,今非昔比,她早已回不到過去,想這些事情,只會自找難堪。
「李遠對我沒有感情,你昨晚告訴我的也應該全是真的。」她冷漠地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分析這件事情,「我猜有人讓他過來打探我的情況。」
「至於是誰。」她迅速排除一堆人名,最後確定了人選,「蕭立禎會直接問你,其餘人不至於讓李遠這個和我曾有瓜葛的男人前來,應該只有昨天剛巧遇見,並且不滿我近況的蕭雅惠會做出這種事情吧?」
就算李遠什麼都沒有探出來,他畢竟曾是她的未婚夫,在聞鶴面前晃幾圈,上上眼藥,說不定就會讓聞鶴對她的態度變差。
左右都不吃虧的事情,蕭雅惠應該很願意去做。
而李遠,在朝堂上肆意貶低自己一次後,又甘心成為蕭雅惠手中對付她的利刃。
這可真是個琳琅公子啊。
她咬牙切齒地說:「李遠在雪中站了許久,大概是想勾起我對他的美好回憶,順帶對我賣慘,表彰自己的痴情。」
「若我真對他存有餘情,渴望他將我救出,到時候局面絕對更加難堪。」
若聞鶴怒髮衝冠,她說不定橫屍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