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假
2024-09-07 13:36:39
作者: 玉樓春
舒月想過會發生在自己身上的種種可能,最壞的結果是被凌辱致死,曝屍荒野。
與之相比,身上留些疤痕,只是小事。
但當這種事情真正發生的時候,她還是無法如自己所想般釋懷。
因為她如今仰仗聞鶴,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東西只有美色。
而現在,她似乎真的一無所有了。
她低聲笑著,眉宇間滿是陰鬱:「難為你信守承諾,居然真的將我救下。」
太醫敲幾聲門後,直接推門闖進來:「那位姑娘既已醒來,想來是沒大礙了。」
還沒看到人,他就說出自己的牢騷:「餘下的都靠靜養,還請您不要再拿些不可能的事情折騰我與諸位同僚。」
「她身上傷勢過重,能將人救下已是幸事……」
聞鶴起身迎向他:「禁聲。去給她把脈。」
舒月看著面容熟悉的太醫,將手伸出去,安靜地聽他絮叨一些注意事項,視線卻不自覺落到了聞鶴身上。
太醫問診後又留下幾張藥方,以及幾瓶外傷藥,隨後就離開了這裡。
但她走後,去傳膳的宮女又回來了。
幾番折騰後,舒月先前的傷感已經被打消大半。
等終於有時間和聞鶴獨處,她沒剩多少憤慨,乾巴巴地開口:「多謝。」
「但我真的不知道玉璽在哪裡,蕭佑更不會為我拱手讓出玉璽。」
「不醜。」聞鶴莫名其妙地開口。
舒月面露困惑。
他接著說:「並不醜,我不會嫌棄你。」
舒月這時才想起自己剛醒來時隨口一說的問題,她面露哂笑,沒再說話。
聞鶴坐在床邊的椅子上,低聲寬慰她:「那些事情用不著你來操心,當務之急是好好養病。」
舒月不信他的話,卻礙於體虛,早早睡了過去。
等再醒來時,她已經被送出皇宮。
蕭立禎對舒月住在永延宮一事多有不滿,現在她性命無憂,他自然不再顧慮聞鶴,直接將人請出宮。
舒月沒有在聞府待多久,但回來時,還是覺得這裡裝潢熟悉,暗自在心底鬆了口氣。
她居然沒死在宮中,這還真是難得。
外面天光破曉,屋裡寂靜無聲,她坐在床上,捂著心口想了許久,才移步來到鏡前。
鏡中的女人身型單薄如抽條的柳枝,風一吹似乎就要彎折。
她解開衣帶,便看到身上猙獰的傷痕。
在床上渾渾噩噩度過了最痛苦的那段時間,舒月甚至有點回想不起當時的痛感,但這些傷痕,卻還是讓她愈發痛苦。
她低頭看了許久,又抬起頭,凝視著自己鏡中的模樣。
侍女叩響房門時,她才將衣裳穿整齊,快步走回床上:「進來。」
府上皆知舒月剛進來就打殺了一位侍女,被安排來照顧她的人戰戰兢兢把早膳放下後,挪到床邊,小聲詢問:「早膳是按照醫囑做的藥膳,您看合不合口味,若有不滿,奴婢讓人去重新做。」
舒月看都沒看,就說:「不用了。」
侍女鬆了口氣,接著詢問:「那奴婢先伺候您梳洗?」
「不用。」拒絕過後,她環顧四周,才說,「給我拿一套衣服來,不要太繁重。」
等衣服被送來,她趕走侍女,自己手忙腳亂地換起衣服,坐在鏡前,為自己梳頭髮。
聞鶴還願意養著她,就不會缺照顧她的人,但她現在,不希望再有人能見到她的傷口。
太醜陋了。
綴滿珠翠的髮簪扯掉她幾根頭髮,叮鈴作響砸到了地上,讓舒月傷春悲秋的情緒迎來巔峰。
她捂著自己的臉,淚水從指縫中流出,已經泣不成聲。
「不會梳頭?這有什麼可哭的。」不知道什麼時候走進來的聞鶴撿起地上的髮簪,將她散落的長髮抓起來後,隨口說,「我府中難道還找不出幾個伺候你的人?」
他輕車熟路為舒月梳好頭髮,把人摟進了懷裡:「最近好好養傷,皇宮裡那些事情,已經不用你操心。」
「蕭佑……」舒月擦了擦眼淚,「他還好嗎?」
「在我這裡問其他男人的近況是不是不太合適?」
舒月覺得有些窘迫,她接著揉眼睛,沒再說話。
聞鶴見她不接茬,嘆息過後接著說:「蕭立禎已經拿到了玉璽,他的境況自然不差。」
「玉璽?!」舒月猛地從椅子上起身,讓原本虛摟他的聞鶴受顛向後仰去。
他抓住椅子才勉強站穩,隨後接著說:「至於這麼驚慌嗎?蕭佑已經多次表露出這種意圖。」
舒月面色幾番變化,忍不住質問:「蕭立禎拿到的是真的玉璽嗎?」
聞鶴若有所思地打量起她:「你知道的,似乎比我想的要多。」
舒月面色不改,心底思緒紛飛。
其餘的事情自己未必知曉,但玉璽是她親自藏起來的,連蕭佑都不知道具體。
她沒有鬆口,就算蕭佑真的做出與她相反的選擇,也給不出真正的玉璽。
聞鶴突兀地笑了起來,竟然真將事實說與她聽:「不止是假的,還是蕭佑與『舒月公主』幡然悔悟,一同獻上的。」
舒月目眥盡裂,卻不知該去罵誰,怒火在胸中燃燒許久,竟讓她直接氣昏過去。
聞鶴沒想到她會被氣成這樣,眼疾手快將人抱住後,皺眉說:「這些事與你何干?怎麼這麼大的反應。」
說到底,這都是蕭立禎與蕭佑的較量,她又坐不上皇位,何須在意這些。
如今已經不在宮中,聞鶴也沒法將一群太醫喊來為舒月診治。
在門外候著的下人得到聞鶴的命令後去請府上豢養的大夫,最後被帶來的卻是邱梨。
聞鶴見到邱梨時略有不悅,喊她為舒月診斷後,就冷聲對將邱梨領來的下人說:「我不想聽那些解釋,你直接去領罰。」
邱梨錯愕地看向他:「您這是在遷怒嗎?因為這姑娘又受傷了?上次已經死了人,您還要讓舊事重演嗎?」
「替她診脈。」聞鶴冷聲說,「需要我說第三次嗎?」
勇氣已經耗盡,邱梨不敢再反駁他,快步走到床邊,抓住舒月的手腕後,審視著她的表情:「怒火攻心,思慮過重。」
她詫異地詢問:「她在府上被你嬌慣得不像樣子,居然有人敢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