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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鬧

2024-09-07 13:36:33 作者: 玉樓春

  按理來說,蕭立禎此刻應該在御書房批改奏摺,就算散心也應該去御花園,而不是來到這種荒涼的地方。

  還有拉著自己聊個不停的官員,似乎熱情過頭。

  聞鶴藏好自己的情緒,沉聲說:「突然想起有些東西落下了,我去取。」

  官員連忙拉住他:「什麼東西?讓下人去取就行,何必再折騰一趟?」

  聞鶴已經沒了演戲的興致,鳳眸微眯,冷聲說:「鬆手。」

  見他不撒手,他直接一腳將人踹進草叢,甩袖離開此處。

  

  ……

  地牢很安靜,舒月不願在蕭立禎面前服軟,而其他人則是被她的慘狀和蕭立禎凶神惡煞的模樣嚇到,大氣都不敢喘。

  聞鶴推開擋住自己去路的宮人,見到的是衣衫襤褸,血肉模糊的舒月。

  熟肉的香氣充斥在牢房裡,她已經生死不明。

  聞鶴冷聲說:「陛下,您鬧夠了嗎?」

  蕭立禎回頭看向聞鶴:「這算什麼鬧?」

  他甩了甩手,把火鉗放到一旁,責備聞鶴:「你不捨得對她動手,那就讓我親自來。」

  聞鶴冷淡的視線落在舒月身上,似乎沒因為她的慘狀有任何動容:「蕭佑又不在,你折騰她有什麼用?」

  他解開舒月手腕的鐐銬,把人抱進了懷裡:「她要是真死了,你還有什麼能威脅蕭佑的東西嗎?」

  「她算什麼威脅?」蕭立禎不滿地說,「舒月公主不是在琉玉宮嗎?這只是個不知死活的女人。」

  聞鶴沒想到他居然能自欺欺人到這種程度。

  他撥開舒月散落的碎發,盯著她嘴唇上被咬出的血,眼中閃過一抹憐惜,再次勸說蕭立禎:「他是靠著舒月坐穩太子之位的,想籠絡舊部,就必須善待舒月。」

  蕭立禎陷入了沉默,自覺抹不開面子,嘟囔幾句聞鶴的不是後,才迤迤然離開地牢。

  跟隨蕭立禎一同前來的宮人一鬨而散,地牢瞬間恢復了冷清。

  聞鶴看向還堅守崗位的獄卒:「去請御醫。」

  獄卒有些為難:「九千歲,這是皇上動的手,沒他的吩咐,我們哪敢為她醫治。」

  聞鶴胸膛顫動,似乎無聲地嗤笑起來。

  他抱緊舒月,快步朝外走去,將人安置在自己曾在宮中的住處,即永延宮耳房,和蕭立禎的住所只隔幾道牆。

  太醫被喊過去時,正巧碰到了已經降下怒火,打算去後宮歇息的蕭立禎。

  他還沒來得及跪下,聞鶴便應上了太醫:「怎麼這樣慢?快去醫治。」

  太醫匆忙向皇上的方向作揖,就拎起藥箱跑進了耳房。

  「哎?」他看到地上的鞋子,連忙止步,拿袖子遮住臉後才說,「喊我來時未曾說受傷的是女子,我去將女醫官喊來?」

  聞鶴冷聲說:「她身上皆是燙傷,將外敷藥給我,去熬止血藥。」

  「這……」太醫有些糾結,他不知受傷的女客是誰,就算聞鶴是個太監,也有些不妥。

  聞鶴冷聲呵斥:「快點。」

  太醫手一抖,忙把藥遞了過去。

  聞鶴把人趕去熬藥後,伸手去解舒月的衣衫。

  說是解不太妥當,應該是掀開遮蓋的布片,去看那些猙獰的傷口。

  傷口被撒上烈酒消毒,舒月疼得從夢魘中醒來。

  她努力睜開眼,抓住了聞鶴給自己上藥的手。

  「別碰,別看。」

  聞鶴沒有理會她的話:「既然還能醒來,那就不會喪命,我會救你。」

  舒月眼中有淚花湧現,卻沒力氣將自己的話再說出口。

  她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後,又昏睡了過去。

  昏睡是幸事,至少不用詳細體會到此刻的痛苦。

  等湯藥熬好被灌下去後,舒月的命才被吊住。

  她傷得重,不宜挪動,聞鶴便讓人暫時在這裡住下。

  太醫進進出出,折騰許多時日,才將舒月的病情穩定。

  而這時,蕭立禎才敢跑到聞鶴面前表達自己的不滿:「別讓蕭桐影出現在我眼皮子底下,礙眼。」

  聞鶴不卑不亢地詢問:「那我將人送到琉玉宮靜養?」

  假公主蘇燕眠人在琉玉宮稱病閉門謝客,蕭立禎未免其他人察覺不對,仍舊禁止任何人接近琉玉宮,自然也不會願意讓舒月回去。

  他惡狠狠地瞪著聞鶴:「左右也只剩一口氣,把人弄死扔亂葬崗就好,何須這麼折騰。」

  聞鶴已經懶得拿那些冠冕堂皇的藉口去敷衍他:「您若不懂,便去問蘇、林幾家的大人,他們自然會為您解答。」

  蕭立禎沒有能力也沒有底蘊,他登基後,朝堂自然被扶持他的幾家士族掌控。

  兩人在院內對峙的功夫,照顧舒月的宮女跑過來說:「九千歲,那位姑娘醒來了。」

  宮裡認識舒月的人很多,但舒月剛受重傷,這期間又遭受許多磋磨,看上去與之前差別極大,見過她病容的人都不敢往這方面去猜。

  「先讓太醫去把脈。」聞鶴囑咐一聲後,向皇上辭別,朝住處走去。

  舒月身上的傷不小,為免傷口開裂,她就算醒來,也只能硬邦邦躺在床上,不能做出任何動作。

  只有那雙眼睛轉了又轉,表露出她內心的不安分。

  聞鶴給她餵了點水,低聲向她闡述如今的情況:「你且安心住著,蕭立禎不會再對你動手。」

  舒月的傷看著嚴重,但只要沒有當場死亡,被搶救過來後,問題便不嚴重了。

  他拿手帕擦掉舒月嘴角溢出的水,動作溫柔到讓人生出正在被憐惜的錯覺。

  舒月卻並不領情。

  她聲音沙啞地開口:「給我鏡子。」

  聞鶴沉默片刻,才說:「傷勢不重,且不在臉上。」

  「我讓太醫院的人準備了祛疤膏。」

  舒月曾有一身無瑕的雪膚,陽光透過窗紙落上時,會將她映得宛如玉瓷。

  但這一切都被層疊的傷痕盡毀。

  她摸著自己的臉,確認沒有留下猙獰的傷疤後,又將視線落到了身上。

  她艱難地抬起手,想要解開褻衣,卻被聞鶴抓住了手腕。

  聞鶴咳嗽兩聲,趕忙提醒她:「太醫馬上就來,還有去傳膳的宮女,也快回來了。」

  舒月停下動作,木愣地詢問:「很醜嗎?」

  沒等來聞鶴的回答,她接著說:「你應該早就看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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