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與故人相聚

  這一路上，顏水兒都是在頭疼與睡眠中度過的。

  有些渾渾噩噩，甚至不知今夕是何年。

  直到有一天，難得頭不再痛了，精神頭好了些，顏水兒這才起身，撩開車簾往外看。

  看著眼前略顯熟悉又陌生的街道，她遲疑地問馬車內的侍女。

  「……這是到哪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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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過了江南？」

  侍女詫異了一瞬，而後笑道。

  「公主殿下許是來得太久不記得了，江南早就過了，這裡是大雍的京都長安吶！」

  「京都……長安……」顏水兒失神呢喃。

  她終於……又回來了。

  只覺恍然如世。

  在離開前的那一夜，她從沒想到會發生這麼多的事。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說的，大抵就是如此的心境吧。

  從進京的那一刻起，他們便和秦桓的太子部分開行走了。

  秦桓去東宮稍作整裝，便要轉頭往宸元殿與肅帝復命。

  而雲舒國來使的大部隊，則交由了賢王與宣平侯一同負責接待。

  顏水兒身為雲舒國國主最受寵的公主，又是此行名義上身份最高之人，與這兩人見過面、打過招呼後，便去到大雍早就給她布置好的房間休息了。

  只留下崔宏與許浮與這二人繼續交談。

  她這一路上原本就頭疼難忍，是眾所皆知的事。

  再加上在賢王和宣平侯的眼中，她再受寵也只是個女人，不及崔宏這個手握權柄的首輔、以及許浮這個手掌兵權的大將軍來得重要和需要拉攏。

  所以，她很容易地就脫離了這些人眼中的視線。

  這段時間跟隨在她身邊的一個女官在此時走上前來，福了福身道。

  「啟稟公主殿下，崔大人命婢子為您採買了一些識規矩、懂禮儀的侍女來。

  她們俱是有一技之長、且身家乾淨的女子，正在殿外等候您的接見。」

  顏水兒坐在太師椅上，習慣性地揉著太陽穴的手腕一頓。

  「嗯？」

  她愣了一瞬。

  而後不動聲色地道：「讓她們進來吧。」

  「喏。」

  侍女恭敬退下，隨即帶了五個年齡相仿，衣著打扮相同，甚至就連高矮胖瘦都是差不多的女子來。

  顏水兒眼神微亮，因為她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

  「還不給雲嵐公主請安？」女官道。

  「請雲嵐公主安。」五女忙齊齊屈身見禮。

  「稱主子！」女官呵斥道。

  「主子萬安。」五女還未起身，便再次改口齊聲道。

  女官滿意地點點頭，她看向顏水兒。

  「不知她們可有哪個上輩子積福，入了您的眼？」女官好脾氣地笑著問道。

  顏水兒漫不經心地一個個打量著眼前的五個人，只在那熟悉的面容上多停留了一秒，臉上最近因為頭疼一直沒什麼表情的臉，終於有了點滿意的意思。

  「只是五個侍婢而已，還沒當初本公主在雲舒國時，給本公主打扇的人多。」

  「怎麼，這是讓本公主挑一個的意思不成？」

  「哎喲喂，公主您誤會了，婢子哪兒敢吶！」女官連聲否認道，臉上的笑也變得更討好了，「能有機會留下來伺候您，是她們天大的福分！當然是全都留下了！」

  「只是您堂堂公主之軀，金嬌玉貴，要用肯定就用最好的！

  婢子的意思是，您在其中挑一個順眼的，留在您身邊近身伺候，其餘的，便都交由這人調教，留在院外供您驅使！」

  「……您看，如何？」女官問得有些小心翼翼。

  「嗯。」顏水兒這才將將滿意地收回了昂起的下巴，低下頭，學著貴妃當初的樣子，漫不經心地打量著自己手上的丹蔻，隨意一指，「看著還算順眼，就她吧。」

  「誒！」女官高興地應了一聲。

  顯然對於自己完成了崔大人的囑咐很是開心，又自得於自己挑的人，竟然讓傳說中挑剔任性又極不好伺候的雲嵐公主看中了眼。

  一時間，女官得意的忘了形，直接用力推搡了一下顏水兒指過的桃色衣裙的女子，讓其跪下。

  「還不快叩謝公主殿下的賞識！今後一定要盡心盡力地伺候好殿下，絕不容許有半點的閃失！聽到沒有？！」

  桃色衣裙的女子被女官推搡得一個沒站穩，便順勢再次跪了下來，也沒生氣，而是好脾氣的遵從囑咐的道。

  「是，奴婢含春，謝過公主殿下抬愛。」

  「嗯。」顏水兒的面上又開始隱隱有了不耐煩的跡象。

  女官也反應了過來自己的逾矩，訕笑了一下，又說了幾句好話，連忙帶著剩下四個女子下去了。

  等女官都走遠，顏水兒這才懶懶的起身，語氣有些不快的轉身，頭也不回地往寢殿內走去。

  「本公主乏了，那就來先伺候本公主就寢吧。」

  「喏。」含春低眉順眼地福了福身，答道。

  而後小心謹慎地在門口侍女們隱晦的打量下，跟著顏水兒走進了寢內，吱呀一聲，關上了房門。

  待到回過頭時，便見到了顏水兒亮晶晶的眸子，哪兒還有半點不耐煩的跡象。

  「含春！」顏水兒小聲低呼。

  含春也被她高興的樣子連帶著眼角都含了幾分不甚穩重的笑意。

  「娘娘……不，應該喚您公主了才是。」

  「雲嵐公主萬安。」

  顏水兒忙眼帶嗔意地橫她一眼，隨即有些迫不及待地道。

  「外面怎麼樣了？殿下的傷勢如何？可是他派你來的？」

  「公主你別急，且聽婢子慢慢道來。」含春笑著握住了她的手，溫柔地道。

  顏水兒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下，然後抓住含春的手腕，將人直接拉到了桌前坐下，給她倒了一杯茶，遞給她。

  「好，你慢慢說。」

  「多謝公主。」

  含春微微起身，雙手接過，而後又緩緩坐下，輕喝了一小口潤了下乾涸的嗓子後，這才輕聲道。

  「殿下沒事，只是為了給之前發病後有些蒼白的面色找一個明面上的藉口，便對外說是舊疾復發。」

  畢竟知道他身中噬心蠱的人並沒有多少，秦桓之前對外便是用的這個藉口。

  含春繼續道：「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使團隊伍到底是在行進之中，宿朝跟隨您護衛您時被發現的風險會逐漸增加。

  故而便委託崔首輔和許浮許將軍對您多多照看，而殿下則作為吸引敵人目光的靶子，走在前面，讓雲舒國的使臣團得以平安進入大雍京都。」

  要知道，雲舒國的使臣隊伍也沒有看上去的那麼安寧。

  許多人都抱著得不到就毀掉的狀態——如果與雲嵐公主和親之人不能是他們，那他們寧願雲嵐公主從未來到大雍。

  一想到這裡，含春就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顏水兒就更是心中酸澀，卻又忍不住泛起絲絲甜意。

  即便是在她看不見、不知道的地方，他也在好好的護著她。

  他的承諾和心意從來都不是一紙空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