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回到京都

2024-09-07 13:34:21 作者: 有棲

  「子蠱亡而母蠱生……」

  「子蠱亡,而母蠱生……」

  「呵!」

  肅帝真是打了個好算盤!

  馬車咕嚕嚕的轉動,搖晃中,顏水兒一路上都在思考宿朝留下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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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每當她想要深入思考時,腦海里總是會時不時地蹦出一些奇怪的畫面來。

  有的是她和另一個打扮奇怪、渾身上下全是環佩叮噹銀飾圈環的小女孩兒,一起行走在山林間的畫面。

  有的,是她們乖乖被罰跪在寨子外的畫面,身旁的小女孩兒卻一臉不岔,滿眼不服輸的倔強。

  但更多的……是她們在一起養蠱蟲的過程。

  產卵、孵化、餵食……再到放血、廝殺、吞噬……

  一個蠱蟲從出生到成年的所有狀態都清晰無比地在她的腦海中被放映出來,熟悉又陌生的感覺,卻讓她毛骨悚然。

  而更毛骨悚然的,是她竟然覺得腦海中的這一切都熟稔無比。

  好似她已經做過了成千上萬遍,所以順理成章地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

  每每都是如此。

  又是一天夜裡。

  顏水兒滿頭冷汗地從濕濡的床榻上起身,望著窗外難得的月色發呆。

  自從去了北境,黃沙瀰漫的天氣讓她很少再能看見皎潔的圓月與星穹。

  她忽然好懷念當初在東宮時,秦桓帶她去看的那一片星空。

  很美很美。

  浩瀚無垠,波瀾壯闊。

  也不知道,往後他們還有沒有機會看第二次。

  「咚咚。」

  少頃,門外響起了輕緩而篤定的敲門聲。

  「誰?」顏水兒回頭,愣愣地問。

  「公主殿下,是臣,崔宏。」

  顏水兒微異:「崔首輔?」

  她沉默了半晌,還是起身,下床,披上了外衣,這才打開房門。

  外面站著的,果然是面容溫和的崔宏。

  「公主殿下。」

  崔宏沒有進來,顏水兒也沒有邀請。

  兩人就站在門口,一人在內,一人在外,中間隔了足足有好幾人寬的距離。

  而在她們屋子的旁邊,幾步一人地站著伺候的侍女和僕從。

  大多數都站得遠,聽不太清他們說什麼,可他們的一舉一動所有人都能看得見。

  顏水兒原本懸起來的心悄悄鬆了下去,忙露出一個友善的微笑問道。

  「崔首輔深夜來此,可是有事囑咐?」

  「當不得囑咐二字。」

  崔宏連忙拱手,微微垂著眼眸,很是守禮知分寸的沒有亂看,只是徐徐道。

  「只是聽聞公主殿下近日來總是頭痛難忍,還時常陷入夢魘,下官斗膽詢問,可是身邊之人伺候不周之故?」

  下意識地看了眼不遠處渾身一僵的侍女們,顏水兒收回目光,搖搖頭,輕聲道。

  「和她們無關,她們恪守本分,從不多言。」

  「那便好。」

  崔宏點點頭,顯然也不覺得在他的鎮守下,侍女們敢輕慢了去。

  「也是下官多心,這一路上,大雍太子殿下的車隊幾經伏殺,便總忍不住想來看看,生怕公主殿下這兒有個萬一,那下官可就萬死難以回報吾皇聖恩了。」

  顏水兒扶著門框的手一抖。

  還好她還記得周圍有人看著,沒有露出什麼破綻來。

  只是恰到好處的表現出幾分驚異和訝然的擔憂來,好似真的只是一個對秦桓有幾分好感的別國公主。

  「伏殺?怎會?」

  「知道是誰下的手了嗎?太子殿下的傷勢又如何?」

  顏水兒的臉上露出憂心:「來人可會與我雲舒國為敵?」

  見顏水兒通透,崔宏也悄然安心,唇角微揚的道。

  「還請公主殿下安心,伏殺之人已盡皆就戮,未曾傷到太子殿下分毫。

  只是太子殿下不幸牽扯到了舊傷,需要安心休養幾日罷了。」

  「至於這些暗殺之人的來處,如今尚未有所定論,唯一可知的是,這些人皆為有目的、有預謀而來,未曾與我雲舒為難。」

  顏水兒舒了一口氣,如釋重負的道。

  「那便好,那便好……」

  崔宏再一拱手:「下官原以為公主殿下是因為刺客一事受了驚,看來是下官弄錯了,深夜打擾,還望殿下原諒。」

  「怎會。」顏水兒微微笑道,「崔首輔關心本公主,本公主自是承您這份情的。」

  「只是您也知道,這幾日本公主這總是頭疼難忍,夜裡吃了點安神的藥便早早睡下了,故而未曾聽到這些慌亂。」

  崔宏微微頷首,最後問道:「那公主殿下可還有吩咐?」

  顏水兒知道,崔宏這是在暗中詢問她,是否要將她的情況告知秦桓。

  但她卻搖頭道:「無事了,崔首輔連日辛勞,還請保重身體,早點歇息,父皇離不開您,雲舒國也需要您支撐。」

  崔宏連忙躬身。

  「下官惶恐,多謝公主殿下厚愛,下官會的。」

  「既如此,下官便不打擾殿下了,告退。」

  崔宏離開了。

  他帶著的僕從也一起離開。

  卻留下了一些身著盔甲的兵士們守衛的驛站的房門前。

  相比較從前只有侍女留守,如今卻是更嚴了。

  顏水兒眼中懷著憂慮,吱呀一聲關上了門。

  看來秦桓那邊的情況並不樂觀,甚至有幾分險象迭生。

  她這不過是頭疼夢魘的小毛病,又怎麼能在這個時候去惹他煩憂?

  更何況,這種事,即便說給他聽,他也沒什麼更好的辦法。

  既不能代替她頭疼,也不能幫她做噩夢,還憑白分去他的心神,得不償失。

  顏水兒心裡有些亂糟糟的,頭又隱隱痛了起來。

  但她今日裡痛的次數多了,也有了些麻木的韌性,沒了一開始頭疼欲裂的感覺,甚至忍不住直接暈了過去的情況。

  她坐在窗前,閉上眼,又一下沒一下的揉著額頭太陽穴的位置,稍稍緩解著腦子時不時如針扎般的隱秘刺痛。

  真煩。

  偏偏這個時候,她什麼忙也幫不上,真煩。

  而她唯一能做的是,就是將自己照顧好,不要成為秦桓的負累。

  時光如夜色流淌,片刻後,顏水兒緩緩睜開眼,眼中是如水光般的明亮。

  她靜靜凝心去聽,聽到外邊已經沒了一開始的動靜後,便輕聲在窗戶上有規律的敲擊了幾下。

  噠噠。

  噠噠噠。

  噠。

  她等了片刻。

  宿朝沒來。

  直到天光大亮,直到他們一行回到京都,他也依舊沒來。

  第一次,宿朝沒有回應她的暗語。

  他失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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