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奴才……是主子您的人
2024-09-07 13:34:26
作者: 有棲
但念及此,顏水兒還是忍不住有些小小的抱怨。
「那為何之前都不與我說一聲,要知道一開始我差點以為他們真的出事了!」
含春有些無奈:「原本是要與您說一聲的,只是宿朝守了您好幾日,您都是在昏睡的時候,怎樣都叫不醒,有的時候還魘著了。
其餘時間,您周圍又有太多人,他實在無法上前。
最終到了和崔大人許將軍約定好的日子,宿朝這才無奈離開。」
顏水兒:「……」
呃……好叭,這好像是她的鍋。
顏水兒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尖,微微垂下了眼眸,嘴角卻不好意思地扯了扯,意圖拉出一個乖巧的弧度。
「等下次見到宿朝,我給他賠罪。」
「哪兒能讓您給他賠罪。」含春笑著搖搖頭,顯然是不贊同的。
隨即不再糾纏這個話題,而是略顯擔憂的道:「倒是您的頭疼和夢魘之事,可瞧了大夫,大夫都怎麼說?」
顏水兒不甚在意地擺擺手:「沒什麼大礙,換了好幾個醫術精通的大夫都說我身體康健,沒毛病,別擔心,也讓殿下別擔心。」
見顏水兒說的好像真沒什麼大事的樣子,含春勉強放下了心裡的擔憂,笑著回道。
「如此便好,想來殿下終於可以安心了。」
「不過咱們女兒家總是要在這方面多注意些,免得後來因為如今的不注意反而成了頑疾。
婢子小時候曾與一位管事姑姑學過一門泡花茶的手藝,其中就有助人好睡安眠的,從明個兒起,婢子便給您每日續上如何?」
顏水兒自是不願意拂了含春的好意,眉眼微彎地道。
「那就有勞了。」
含春微微低頭,笑得溫婉:「是婢子的榮幸才對。」
兩人相視一笑,顏水兒隨即又問了許多關於秦桓在這段時間的發生的事情。
有的含春知道,有的含春也不甚清楚。
但她是個聰明的姑娘,總能從自家兄長的語氣和出行的時間中猜出來一些。
兩人隱晦地交換完情報後,顏水兒的心裡又是心疼又是驕傲。
心疼的是秦桓風塵僕僕的從邊陲回到京都,就要立馬加入到權力的傾軋中。
驕傲的是以他的心胸與謀略,她無比地堅信他會走到最後。
因為,比起那些一眼望去全在汲汲營營、爭權奪利的官宦來說,秦桓的出現,就好似昏暗腐朽朝堂中,從天空投射下來的一縷不滅的光。
他終會義無反顧地走向自己理想的殿堂,而在他抵達的那一刻,世界會贈予他冠冕,並向他垂下獨屬於他的榮光。
那是這麼多年來前赴後繼、靈魂不滅的英靈們共同祈禱的——山河不滅,海晏河清。
顏水兒眼中燃燒著熾熱的光亮。
他如此耀眼,她也不能遜色太多才是。
無法在正面戰場中幫助他,但她可以從另一側的角度,攪渾京都的這汪死水。
至少……
要讓武安侯府和宣平侯府這兩大貴妃和肅帝的簇擁者無暇他顧。
過了這麼長時間,她也該替友人完成他最後的心愿了。
顏水兒閉眼,微微仰起頭,讓清風吹拂過臉頰與耳畔,似乎再一次聽到了江南水鄉的潺潺流水以及那人溫潤如暇的聲音。
——「若有可能,煩請殿下將我從姜家除名。」
「從此往後,我不再是宣平侯府的庶公子,我只是我,是她不論人間還是地獄的……同行之人。」
閉著的眼眶有了些許的濕潤,顏水兒的眼前恍然真的見到了姜溫韋一臉溫和笑意的對她說著這句話。
如果那人還活著……
顏水兒深吸一口氣,沉默了片刻,再睜開眼時,已是滿眼堅韌,含著隱約銳利的鋒芒。
「今夜,可有法子讓藏冬來見我?」
含春微愣,卻沒有多問。
思索了一會兒後,肯定地點頭道:「能。」
「今夜子時,婢子讓他扮成守夜之人進來,屆時再領他來見您。」
「好。」顏水兒唇角微彎,「那趁現在多休息一會兒吧。」
「喏。」
……
夜晚子時。
顏水兒靜靜坐在案桌前,桌面上只點燃了一盞昏黃的油燈。
而不遠處,則依稀有幾盞光亮的守夜燈。
就在此時,含春領著一個身著麻衣,躬身小步向前走的男子進了屋內,來到了顏水兒的身前。
顏水兒從燈盞中回過神,淡漠的眼中終於有了一絲溫暖。
「藏冬?」
麻衣男子抬起身,露出了那張顏水兒熟悉的面容。
藏冬笑的歡愉:「主子。」
他的臉上再沒了當初的稚嫩與倔強,這麼多時日的歷練,足以讓一個不甚成熟的小男孩兒成為一個可以獨當一面的男子。
顏水兒的臉上帶著點欣慰。
「坐。」
「誒!」藏冬乾脆地應道,順著她的指引坐了下來。
含春笑著給兩人倒上了茶水,然後出了內門,就站在門外的不遠處為他們望風。
見裡間只有他們兩個了,藏冬咧開了嘴,笑著問候道。
「主子這些日子過得可好?奴才不妨聽說顏良媛薨了差點沒暈過去,結果下一秒含春又說您成了雲舒國的雲嵐公主……這、這可真是虛驚一場!」
「京都和江南那邊通信實在不便,一封信的來往往往都要很長時間,也不知道主子您收沒收到每月奴才讓人給您送去的商鋪的盈利。」
藏冬難得靦腆地笑了笑:「奴才能力不夠,主子這般支持也只賺得了這些,實在是愧對主子栽培了。」
「對了,仲綠呢?那丫頭怎麼不在主子您身邊伺候著,倒累的含春姑姑跑一趟……」
藏冬絮絮叨叨地說著,滿臉的熱情與喜悅,明明是打算只說幾句重要的話就停下的,沒得讓主子嫌棄囉嗦。
可當他看著顏水兒溫柔且耐心地聽著他這些時日裡的生活和想念,藏冬就也忍不住地再多說一句,再多說一句,好像怎麼也說不完似的。
到最後,手中的茶杯喝完,顏水兒提起茶壺,替他斟了一杯滿的,藏冬這才醒過神來,忙不好意思地道。
「奴才來,奴才來,這如何使得!怎能勞煩主子替奴才斟茶?!」
顏水兒任由他將茶壺搶過去,給她和自己各自滿上,沒有回答他的那些問題,而是溫和且輕柔地笑道。
「當了這麼久的掌柜,怎麼還自稱奴才?我可是記得,你的身契在你離開東宮的時就給你了。」
藏冬忽而一愣,而後微微低下頭,紅了眼眶。
「……可奴才一直覺得自己還是東宮的人,是主子您的人……奴才不想離開。」
「沒讓你離開。」顏水兒看著他笑。
藏冬一聽顏水兒不是那個意思,終於放下了緊繃的身子,看著她,紅著眼睛,也開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