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你並非是心硬到能對此漠然旁觀的人
2024-09-07 13:33:44
作者: 有棲
顏水兒從秦桓的懷抱中離開。
她看向秦桓。
他俊美的容顏上沒有多少難過,也沒有多少憂心,有的只有晦澀的眸光與平靜的容顏。
顏水兒心中的不安與酸澀忽然平靜了許多。
他是驕傲的。
也是張揚的。
哪怕多年的太子生涯讓他變得穩重而從容,可他骨子裡已經不再需要別人替他委屈。
因為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無助的少年,而是一個強大的、手握兵權與權柄的儲君。
顏水兒望著他的眼睛,輕輕扯了下唇角,問道。
「你是不是已經有猜測了?」
「嗯。」秦桓沒有否認,他摸摸顏水兒的烏黑長髮,眼神晦暗如深海,「外賊好殺,但內賊難防。」
顏水兒蹙眉道:「你是說……北境將領中,有冉貴妃的人?」
秦桓唇角噙著一抹淡笑:「別忘了,當年的冉將軍可也曾是北境的守將。」
只不過本該被送往寺廟的冉貴妃又被他父皇看上,納入後宮,這才讓冉將軍得以調回京都,重新掌權。
再加上這麼多年的滔天權勢,總會有人被誘惑上船的。
秦桓的眼中閃過一絲危險的光。
「當然,最壞的情況,便是他們與金人聯手。」
那將是腹背受敵。
顏水兒嚇了一跳,卻越想越覺得這個推測可能性很大。
冉貴妃那樣的人,只要等達成目的,什麼手段使不出來啊?
至於這樣做會不會對北境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局面和艱難存活下來的士兵與百姓有什麼影響……她在乎過嗎?
但凡她有一點在乎的心,就不會做下江南賑災貪污案一事,更不會私下打造那麼多的軍械。
她的野心從來不小。
「可是……」顏水兒眉頭皺得更緊了,「這樣不就是通敵叛國嗎?她難道不怕冉家落得跟鎮北將軍府一個下場?」
秦桓看著她笑了一聲:「傻姑娘。」
顏水兒不滿地看向他。
她在真真實實地擔憂好吧!
秦桓為她解釋道:「能給人定下通敵叛國罪名的人,在大雍只有一人,水兒認為他是誰?」
顏水兒微頓,遲疑道:「陛下?」
「是。」秦桓道,「這是個很大的罪名,也是個很小的罪名,可以是邊陲的軍事布防圖,也可能只是某一日與他國之人來往的一封舊信……全看手握玉璽之人怎麼想。」
「他若認為你通敵叛國,你便是滿身是嘴,也逃不過死亡一途;他若認為你還有存在的必要,那麼即便你私自製造軍械,他也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通敵叛國……不過是帝王權術下最好用的一顆棋子,是剷除他心腹之患和感到威脅之人的最鋒利的一把刀。」
顏水兒聽得心裡一寒。
秦桓說得已經並不隱晦,甚至很是直白地告訴了她。
因為他舉的例子裡,前者就是徐淮,後者就是冉貴妃。
兩人的下場是再鮮明不過的對比。
但只要秦桓還在太子的位置上呆上一天,為了帝王權術與平衡的肅帝,就絕不會讓冉貴妃一黨倒下,令太子一派勢大。
「可他是君王啊,是大雍所有百姓與官員的君王。」顏水兒難以置信,「冉貴妃就算了,他難道不清楚太子在北境遇刺、甚至薨逝的後果是什麼嗎?」
是生靈塗炭,是遍地哀嚎。
是好不容易活下來的人,又要咬牙再次面對充滿絕望與無情的戰火。
顏水兒的臉色很不好看。
若是從前,沒有來過北境,她的感觸還不會這麼深。
可但凡有過一絲正常人類情感的人,都不會喜歡戰爭的。
屍山血海,血腥與殺戮,還有來自身邊之人的背刺與死亡……
「噗!」
顏水兒的眼前忽然滿是鮮血,紅成了一片。
秦桓與周圍的景色全部褪去,只留下了一柄泛著寒芒的匕首,正捅進了一片溫熱的胸膛內,掏出了一個巨大的窟窿。
甚至能讓人看到裡面正在瘋狂跳動的心臟與鮮紅的血肉……
顏水兒瞳孔驟縮!
「那是,那是……」
那是什麼?
她全身一軟,沒有徵兆的倒退了幾步,往下倒去。
還好秦桓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將她撈進了懷裡。
他皺著好看的眉頭望著她,修長好看的手指落在她的太陽穴上,輕輕按揉。
「還難受嗎?」
幾息過後,難受的眩暈與滿目的血紅逐漸褪去,顏水兒大口的喘息變得輕緩。
她愣愣的看向秦桓,搖頭。
「……不難受了。」
這片鮮紅來的快,去的也快。
快到顏水兒幾乎沒能仔細看清楚那是什麼。
可那把匕首……那把匕首為什麼會如此眼熟?像是在哪裡見過。
但顏水兒並不確定。
一來是因為那畫面閃爍的太快,快到甚至只在一個呼吸之間。
二來則是因為匕首的寒芒幾乎已經全部沒入了那片溫熱的胸膛里,她幾乎看不到什麼有用的消息。
「咚。」
額頭忽然被曲指輕敲了一下,顏水兒驟然回神,瞪他。
「突然敲我額頭幹嘛?」
秦桓睨她:「都這樣了,還不難受?」
看著他好看的眸子裡藏不住的擔憂,顏水兒想到剛剛自己的走神,有些底氣不足。
「是不難受了,就剛剛那一下……」
搞不好她這毛病真是那正在修復中的系統的鍋,像抽風一樣。
顏水兒心中的狐疑加深。
「行了,今天就先到這裡吧,回去好好休息,等要回京前,孤再派人去叫你。」
顏水兒一聽這話,連忙將系統拋到腦後,急忙抓住秦桓的衣袖。
「別啊,事情還沒說完呢!」
說話說一半,實在不道德!
秦桓低下眸子,看她抓住自己衣袖不放的嫩白小手:「還有什麼事要說?」
顏水兒倔強不放,直言道:「你是不是已經有計劃了?」
秦桓盯著衣袖上的花紋,不看她:「什麼計劃?」
顏水兒眼裡全是認真:「又拿你自己當誘餌的計劃。」
秦桓烏黑的眸子微頓,視線終於在遲疑中,緩慢的落在了顏水兒的氣的有些泛紅臉上,微微定住。
顏水兒也不需要他的回答,看著他的眼睛,繼續道。
「你既然已經有了這個猜測,那麼就代表這一切並非空穴來風,而你又不是能心硬到能對此漠然旁觀的人。
所以,你一定會做些什麼,來阻止、亦或者是提早激化這份矛盾,以此將損失降到最小。
而在所有能達成你目的的計劃里,用你自己為籌碼,是最快、也是最行之有效的一個。」
他將自己也當做了棋子,擺在了博弈與廝殺的棋盤之上。
親自為自己,做這執棋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