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你不怕他嗎?!
2024-09-07 13:22:11
作者: 有棲
「娘娘,安胎藥。」
姜翎兒接過藥碗,閉著眼,一口悶了下去。
而後將空碗遞給身邊的宮婢,擦拭著嘴唇,問道:「宴會快開始了,文華殿那邊有動靜了嗎?」
宮婢小心翼翼地低頭回答:「未曾。」
姜翎兒抿抿唇,顯然心情不是很愉悅。
緊握的雙拳暴露了她內心的焦灼。
往日裡她就幾乎見不到太子的面,或者說這東宮就數她與太子相見的次數最少。
若是從前她或許還會無所謂,畢竟誰也比不上她心裡的那個人,可如今她肚子裡已經有了孩子,她自是要為這個孩子的未來打算!
這是她和他的孩子,如何她都不能打掉,既如此,便只能咬牙與太子春風一度,將這個孩子賴在太子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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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都是皇室的血脈,她這也算不得大逆不道。
姜翎兒努力地催眠著自己。
沉默一瞬,她問道:「婉柔公主呢?」
她之前費勁心思特意邀請,就是期望太子能看在婉柔公主的面上,親臨賞花宴,如此,她後面的手段才好施展。
可是……
「公主殿下已經快到……」
「那為何太子不來?」姜翎兒想都不想便打斷了宮婢的回話,語氣甚至還有些憤懣,「婉柔公主到底是先皇后所出,是他的嫡親妹妹!
難道真如傳聞所說,他們兄妹之間已經到了劍拔弩張、互相盼著對方去死的地步了?」
心腹侍婢猶豫了一瞬,像是在思考自己究竟要不要回答。
只是想起了姜承徽往日的手段,侍婢抖了一抖,下意識地回答道:「或許太子殿下並不是,但婉柔公主大約真的是了。」
姜翎兒轉頭看向她:「什麼意思?」
「稟娘娘,婉柔公主雖還未入席,但段嬪娘娘已經手持公主的請柬,早早落席了。」
「段嬪?」姜翎兒忍不住驚呼一聲。
這宮裡誰不知道段嬪恨極了太子,闔宮上下,她就是邀請十五皇子和十六公主兩名混世小魔王都不會去邀請段嬪!
姜翎兒只覺得眼前一黑,下意識問:「顏昭訓已經到了嗎?」
心腹宮婢還沒來得及回答,下一刻,一位宮監面色惶恐地小跑著過來。
「娘娘,娘娘不好了!
顏昭訓當眾毒害段嬪腹中龍嗣,如今段嬪娘娘怕是要流產了!!」
姜翎兒聽罷,兩眼一翻,猛地往後倒去。
她身後的心腹侍婢和小宮監連忙驚慌地上前攙扶。
「娘娘!!」
……
與此同時,她們口中企圖毒害皇嗣的顏水兒卻意外平靜地看著眼前的一切,有種終於來了的錯覺。
段嬪身下的坐墊,已經濕濡一片,周圍的隨侍們兵荒馬亂,亂成一片。
扶人的扶人,找太醫的找太醫,可又不敢太過用力,生怕自己將已然面容蒼白的段嬪直接給弄沒氣。
於是呼啦啦地圍了一圈人,卻都眼睜睜看著段嬪側倒在軟墊上,痛苦地捂著肚子。
「為什麼?」顏水兒還是沒忍住問出了這個傻問題。
因為這次不弄清楚,她即便利用存檔躲過去了,下一次也照樣會落入段嬪的陷阱里。
她明明還記得,幾天前貴妃罰跪害得段嬪差點流產,如今段嬪不好好養胎想辦法保住自己的孩子,卻憋著一口氣跑來東宮陷害她……
段嬪究竟是和原身這個常年吃齋念佛的小姑娘有多大仇?
段嬪倒在血泊里,唇角溢出痛呼,但臉上的笑容卻是暢快的。
她對著身側的顏水兒,似魔鬼般輕聲呢喃道:「你有父兄母妹嗎?有的吧,倘若有一天,有人將她們全部殺害,你恨嗎?」
顏水兒下意識地想,恨的吧,這怎麼能不恨。
可原身這個小姑娘看起來不像是這般心狠手辣之人啊。
忽然,她似是想到什麼,眼神驀地一變。
段嬪笑得比方才還暢快,甚至不顧周圍的侍從們的存在,狂笑出聲。
「是的,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你的枕邊人,他就是個食人的惡鬼!是手染鮮血的劊子手!!」
顏水兒眼睫陡然一顫。
什麼意思?
像是對她的反應很滿意,段嬪靠近她的耳廓,如蛇蠍般的嗓音於她耳後盤旋而上,低聲嘶鳴。
「我恨他,可我人微言輕,我奈何不了他……但我可以奈何得了你。」
段嬪看向顏水兒的目光帶著毒汁般的仇恨,像是透過她在看一個心中早已被自己千刀萬剮的人。
「我也要他試試,一瞬之間失去自己摯愛之人的滋味,究竟怎麼樣?!」
「我要他也體會一下,日日被錐心蝕骨的滋味,究竟是不是痛徹心扉!!」
顏水兒:「……」
方才還有些被驚到的心瞬間就有些微妙了起來。
姐妹,寵妃扮演了解一下?
知道了段嬪陷害她的原因,顏水兒嘆口氣,終於從坐墊上起身,對段嬪道。
「對於你的遭遇,我表示難過,但我終究不知內情,所以暫時不予置評。
可我並不認同你現在的做法,先不論我是不是太子心中摯愛,單看你不惜用自己的孩子來陷害一個與你從未有過冤讎之人的行為,就蠢透了。」
段嬪沒想到她是這個反應,有些不敢置信。
「他是魔鬼!他殺了人,殺了很多人!!你難道不怕他嗎?!!」
「將軍為保家衛國也殺了很多人,難道就該被我們懼怕嗎?」顏水兒反問。
「可我的家人都是無辜的!!」段嬪嘶吼著,淚流滿面,迫切地尋求著認同,「他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
我甚至懇求婉柔去求他,求他放過我的父兄母妹,便是要我做什麼都可以,便是一輩子為奴為婢在他身邊伺候我都可以!!」
段嬪捂著肚子,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費盡全力的一吼讓本就虛弱的她頓時筋疲力盡,可她頓了頓,仍舊聲音嘶啞的道:「……可他還是拒絕了,他說他幫不了我。」
「可是怎麼會呢?他是一國的太子,是大雍的儲君,只要他輕輕抬起手,落在我父兄母妹頭上的閘刀就能瞬間離開。」
顏水兒無奈嘆息:「你求他,他就要幫你?憑什麼?」
她低下頭,俯視著形容狼狽的段嬪。
「若你真覺得自己家人含冤,你去告官、告御狀,甚至你可以自己找出證據,灑落得天下皆知,用民意逼迫官府受理你的案子。
我就不信,堂堂大雍王朝,竟連一個清清白白為民請命的官員都沒有嗎?
可你不僅沒有,反而怪罪到了未能如你所願的太子身上,甚至因為無法與太子抗衡,進而將怨恨轉嫁到了更為弱勢的我身上,這難道不荒謬,不可悲嗎?」
顏水兒眸光一沉:「況且你又怎麼知道,你的家人就真的是無辜的呢?
就像你單方面認定了我就是太子心中摯愛一樣,眼睛看到的、耳朵聽到的,就一定都是真實的嗎?」
段嬪本就紊亂的呼吸急促了起來,她聽懂了顏水兒的意思,可正因如此,她才會更加難以接受自己如今的一切都是一場荒謬的謊言。
她為報家仇,不惜弄髒了自己未婚夫君的名聲,踩著他的前途讓帝王憐憫,最終委身於這個比她大了近乎三輪的老男人身下。
可即便如此,她依舊對太子無能為力,只能每次在太子貌似失勢的時候努力跳出來,踩上兩腳。
可是那人根本不在乎。
她那麼努力,卻從來不被那人放在眼裡。
她不甘心。
所以她破釜沉舟,用可能是自己此生唯一一個的孩子,去陷害她認為是太子弱點的人——顏水兒。
如今,她又怎麼能接受自己可能從一開始就錯了呢?
她不接受!
段嬪眼中的狠厲一閃而過。
便是錯,她也沒有後路了,既如此,那便錯到底吧,誰又能說方才顏水兒說的那些話,又都是真實的呢?
此時外面傳來了侍從的喧譁聲。
似是太醫、姜承徽和婉柔公主都同時到了。
段嬪深吸一口氣,而後用盡全力地對外悽厲地大喊道。
「……顏昭訓,你悔恨自己未能如願侍奉今上,便嫉妒有孕的本宮!企圖毒害皇嗣!你就當真不怕龍顏震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