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出圖
2024-09-07 13:20:06
作者: 有棲
鸞車咕嚕嚕地載著顏水兒去往文華殿。
所過之處,滿宮譁然。
接連三天的侍寢!自太子登基以來,絕無僅有之事!
可這份寵愛,太子殿下竟然給了一個昭陽宮出身的小小宮婢!
那女子,究竟有何魅力?
東宮的眾人不懂,皇宮內的宮侍不懂,就連宮外的某些朝臣也不懂。
太子風流之名漸成荒唐。
可此時他們口中議論的主角,正忐忑不安地將自己畫的圖呈上,默默低頭,等待著面前男子的審判。
在知曉自己毛筆不行這個殘酷的事實後,她果斷放棄,轉而喚仲綠給她找來了炭筆。
削削勉強能用。
只是這一番折騰又著實耗費了不少時間。
她先用炭筆畫好了草圖,再一點一點仔細地填充細節,終於趕在鸞車來臨之前,匆匆畫好了一幅東宮圖。
然而她懷揣著這幅圖雖然心虛,可面上卻絲毫不顯。
下了鸞車後進入文華殿的每一步,她都走出了一股寵妃的架勢,驕縱跋扈的姿態端得足足的。
別以為她不知道那些人是怎麼說她的!
說她囂張、說她跋扈是吧?
等著!總有一天,姐豪橫給你看!
然而在左腳跨入文華殿內的那一刻,她立馬恭順嫻熟的小步輕移著,乖巧的像個小媳婦。
「殿下。」
「嗯。」秦桓接過圖,睨了她一眼。
見她只留了個烏黑濃密的小腦袋對著自己,忍不住輕笑道。
「方才那天下捨我其誰的張揚勁兒呢,哪去了?」
顏水兒端莊的笑容有那麼一瞬間的凝滯。
「您……看見了?」
不應該啊。
她這練武奇才的原身都看不見的距離,太子是怎麼看到的??
顏水兒抬了抬水潤的眸子,瞥了面前男人一眼,忍不住為自己辯解道。
「自妾入東宮以來,就被無數人明里暗裡說妾身仗著殿下的寵愛,張揚、跋扈、恃寵而驕。
那妾身自是不能白白當了這名聲。」
秦桓盯著地圖一目十行,指尖愉悅地在地圖上輕點。
「你倒是會給自己臉上貼金。」
見自己的試探沒得到回答,顏水兒撇撇嘴,猶豫道。
「那往後……臣妾低調點?」
「不用。」秦桓慢悠悠地將手中的東宮圖放下,眉宇略微舒展了幾分,「她們說得倒也貼切。」
顏水兒頓時氣鼓鼓的。
秦桓輕笑一聲。
「魏正。」
魏正幾步從陰影處走出,躬身行禮:「老奴在。」
秦桓將顏水兒畫的地圖遞給他:「謄寫一份,交給衛黎。」
「老奴遵命。」
魏正領著圖下去了。
看著太子那像是焊在臉上的不動聲色的嘴角,顏水兒心中有些懸心。
什麼意思?
嫌她畫得不好,需要修正?
還是一個小小的東宮地圖對太子來說不夠有吸引力?
顏水兒板著小臉沉思。
不應該啊,她都把他東宮僅有的幾條密道都翻出來了,沒理由不震驚啊?
或許是她的內心波動太強烈。
正在卷生卷死的系統百忙之中抽空回了她一句。
【想知道為什麼?建議開啟潛意識擬化狀態,包你看清太子的心~(僅限情緒波動大的時候)】
沒錢!
顏水兒在心中惡狠狠地回道。
讀檔都讀不起了,哪兒還有錢買別的!
吐槽了這個見縫插針的系統兩句,顏水兒斟酌著用詞,繼續試探發問。
「那殿下覺得臣妾畫得如何?可有疏漏?」
秦桓:「尚可,並無。」
聽了這話,顏水兒的身板瞬間挺得筆直!
她矜持地笑了笑:「謝殿下認可。」
然後抬頭,明亮的雙眼似有星辰在雀躍,閃耀。
「那臣妾這可算是通過了殿下的考驗?」
似是被她的情緒所感染,低醇的笑聲從秦桓的胸腔里溢出。
他沒有回答,反而對她要求道。
「從今日起,每日回去練十個大字,別想著偷懶,孤會抽查。」
等著被誇獎的顏水兒:「???」
why???
她滿臉不可置信。
看著眼前這張俊逸得令人心折的臉,從前只覺得天塌下來都有他這張帥臉頂著,如今只覺滿目可憎且無情。
可惡!
這究竟是為什麼!!
或許是她臉上『你無情你無理取鬧』的表情太過明顯,秦桓語調悠悠給她解惑道。
「因為下次,孤不想再看到這樣的字跡了。」
「傷眼。」
顏水兒一噎。
運氣,磨牙。
「臣、妾、遵、命!」
她憋著一肚子的火,揚起假笑,抵著後槽牙道。
「早聞殿下您素來賞罰分明,那臣妾這次可有獎賞?」
談及這個,秦桓嘴角的笑意漸漸消散,恢復了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
他斂目沉吟,對著顏水兒低聲道。
「你畫的地圖上確有幾條孤也尚未發現的密道,若衛黎查探為真,你當立頭功。」
「想要什麼獎勵?」
聽到有獎勵,顏水兒眼中的小火苗這才小了不少。
她之前就和仲綠打聽過物價。
這兒的100銅幣等於10兩銀子,10兩銀子又等於1金,而1兩銀子,便相當於一家老小1個月的生活費了。
於是她仔細思索了下,嘗試報價:「二十兩銀子?」
顏水兒下意識地往多了報,就等著太子壓價。
其實她的底線是十兩,至少要夠給她兌一個存檔吧?
然而秦桓等了半晌,也沒等來她後面的話。
他挑眉:「僅此而已?」
顏水兒老老實實回答:「臣妾不貪心。」
她從沒忘記,這只是一場考驗。
實際上除了那多出來的幾條密道,其餘的地方對於太子來說全是已知的,並無太多幫助。
秦桓嗤笑,垂著雙目,烏黑濃密的睫毛遮擋住了他眼中的複雜情緒。
「你倒是容易滿足。」
顏水兒其實是個對他人情緒很敏感的人。
她看著站在燭火中的太子,暖黃色的逆光將他襯得如天人般矜貴,可她卻仿佛在他周身感受到了一種淡漠的壓抑與悲涼。
「咳咳。」
秦桓忽然側過頭,咳嗽了幾聲。
顏水兒目露擔憂:「殿下可是身體不適?」
「無礙。」
秦桓眉眼淡漠,仿佛咳的人不是自己。
可他這聲咳嗽卻仿佛一個不知名的信號,原本還像是用尺子量過般頷首走路的魏正,瞬間抬頭。
他面容肅穆,霎時便回到了太子的身邊。
而後從懷中掏出一個巴掌大小的瓷滑玉瓶,從中倒出兩顆黑乎乎的藥丸子,遞給了太子。
「殿下……」
秦桓站在那兒,又抬手拿起了一本奏摺,聲音平靜無波。
「孤無礙。」
魏正什麼也沒說,只雙手將藥丸子舉過頭頂,無聲地抗爭著什麼。
兩人僵持,拉鋸。
顏水兒默默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最終太子還是妥協了。
他輕嘆一聲,接過藥丸,咽了下去。
「唔。」
顏水兒觀察到,太子雖然已經竭力壓抑住從唇角溢出的痛楚,卻仍有一絲悶哼於不經意間泄露了出來。
看上去比剛才更痛苦了。
她驀地有些緊張。
懷疑的目光霎時落在一旁的魏正身上。
這傢伙該不是餵的毒藥吧??
然而見太子這般,魏正卻是肉眼可見地鬆了口氣,忙服侍他喝茶擦拭唇角。
顏水兒:「……」
是她見識太少,還是這個世界的醫術她不太懂??
謝邀,懷疑人生中。
至此,太子也沒心情再和她多說什麼了。
他緩慢抬眼,輕聲道。
「這段時日,孤都會派鸞車去接你來文華殿,你跟著李太醫好好學幾天應變的岐黃之道。」
「過不了幾天,貴妃就會召你前去。」
秦桓頓了頓,復又看向她的眼眸,認真道。
「你若還想好好活著,就仔細學。」
「……是。」
顏水兒有些懵逼地低聲應道。
直到她走出文華殿,被冷風呼啦啦地吹著,依舊沒明白話題是怎麼跳到這的。
「過不了幾天……貴妃召見……」
顏水兒圓圓的杏眼慢慢瞪大,嘴唇微張,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不、不會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吧……
救命!
在這之前她一定要搞到一個存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