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苦逼的學習

2024-09-07 13:20:09 作者: 有棲

  這世上什麼專業最難?

  要擱從前,顏水兒還能嘴裡跑一下火車,可現在她一定會斬釘截鐵地說——是學醫!

  「啪!」

  寂靜的深夜裡,一把戒尺不重卻略帶威儀地敲在了顏水兒眼前的書案上。

  

  她有些黏糊的上下眼皮立馬分手,圓圓的眼睛一瞬間瞪大,足以見她清醒的速度。

  面前的白鬍子老頭珍惜地摸了摸自己的一把鬍鬚,慢悠悠的發問。

  「……是為何?請奉儀作答。」

  「……」

  顏水兒眨眨眼,顯然是人醒了但腦子還沒醒。

  她雙腳閉攏,雙手放於膝間,虔誠地發問。

  「可否勞您再說一遍?」

  語氣中滿是恭敬。

  不恭敬不行。

  眼前這位李太醫,太醫院院首,堪稱全國最頂尖的國手。

  要擱上輩子,她可能連人家的徒子徒孫都見不到,可如今,卻能跟著人家學習,實在是祖墳冒青煙。

  更何況人這一生誰能保證自己沒點災病疼痛,對著大夫怎麼可以不尊敬著點呢?

  於是,老師之於學生,大夫之於未來患者,雙重身份的壓制讓顏水兒比面對著太子的時候還乖巧。

  老人家很耐心,應著她的請求又重新問了一遍。

  然而,在顏水兒聽起來是這樣的。

  「%*#¥……是為何?請奉儀作答。」

  Emm……

  她一臉凝重,仿佛在思索著什麼重大人生抉擇。

  眼前這情況,和她當初年少不知事,以四六級水平去挑戰托福雅思的時候是何等相似?!

  李太醫看她這樣,嘆息一聲,指著眼前放著的三碗茶盞,最後問道。

  「奉儀可能辨別得出這其中哪一盞茶水曾添加過方才研磨的藥粉?又是何種藥粉?效用幾何?時效幾許?」

  顏水兒身體坐得筆直。

  她瞅著老人家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微微傾身,仔細地凝視著眼前三碗茶水,恨不得盯出朵花來。

  第一盞茶水,顏色清淡,中間飄著幾許深綠色的茶葉。

  第二盞茶水,顏色略深,中間飄著幾許已經有些發黑的茶葉。

  第三盞茶水,顏色最淺淡,幾乎和清水沒差別,裡面飄著乾乾淨淨的淺綠色的嫩葉芽。

  顏水兒無處安放的小手將其一一掠過,最終不確定地指著第二盞茶水,猜測道。

  「這個?」

  茶葉都黑了,應該經過了一些化學反應了吧?

  李太醫嘆息一聲,端起第二盞茶水喝了一口。

  「天色已晚,奉儀若是累了,便安歇吧。」

  顏水兒羞愧地低下頭:「李太醫,抱歉……」

  人老人家陪著她熬夜都沒說困,她怎麼能好意思說困的?

  況且……顏水兒抿抿唇。

  「我知你與太子殿下的好意,只是我可能真的沒有學醫的天賦吧。」

  她也是真的有努力想聽進去的,可當一個個草藥和研磨成粉的藥包擺在她面前時,她只覺得混亂。

  在她看來,好多藥草都長一樣,好多名字都極其拗口,有些功效甚至都與她從前一知半解時知道的天差地別……

  大量的知識在一瞬間湧來,而藥物又從來都是失之毫釐差之千里,是最需要精細準確不過的東西。

  所以才有了現在她聽天書的感覺。

  顏水兒以為李太醫會對她失望,卻沒成想,老人家卻和藹地笑了笑,神情倒是比方才平和不少。

  「有些事本就強求不來,可惜這世上最不缺強求之人。」

  「能坦然承認自己不足之人少之又少。」李太醫看著她的眼神帶著些許讚賞,「奉儀是難得的好心性。」

  顏水兒被誇的臉色有些微紅。

  「當不得您這般誇獎,只是在我看來,人若不能正視自己的缺陷,又何談彌補與改正?

  我是真心想和您好好學的,可惜……」

  「也是老朽不才,未能因材施教。」李太醫從善如流,「奉儀之前對此本就未曾涉獵,自然難以入門。」

  他想了想,提議道:「這樣,今夜咱們先不談藥性,不提藥理,只聊些心得體會,奉儀以為如何?」

  顏水兒眨眨眼:「您的意思是……」

  「奉儀從前可有關於此道的困惑之處,可說予老朽一聽。」

  聽到這個提議,顏水兒忽而一楞。

  腦子裡有一個景象一閃而過,帶著瀰漫的水霧與鮮紅的花瓣。

  她抿抿唇,下意識地往前坐近了一些。

  思索了半晌,低聲道。

  「先生可知,有何種藥物能混在溫泉池裡毫無形跡,卻能讓人在昏昏沉沉之間,殺人於無形?」

  李太醫又細問了幾句具體的情形。

  思索了一瞬後,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波瀾。

  「若是老朽猜得沒錯,奉儀您所說的這種這種情形,只有一種藥物類似。」

  顏水兒緊張握拳,雙眸微睜:「什麼?」

  「迷迭草。」

  「迷迭草?」顏水兒不解。

  那不是傳說中的迷藥嗎?

  「奉儀有所不知,迷迭香確為迷香,可迷迭草卻能如迷迭香一般迷惑人的神志,進而讓人渾身無力,最後死於清醒的睡夢之中。

  且此草藥研磨成粉之後,遇水則化,無色無味,普通人實在難以察覺。」

  顏水兒越聽越心驚。

  這跟當初她在文華殿熱湯池裡遇到的情形簡直一模一樣!

  「那、此物可有解法?

  若是不小心中了,或是某天沐浴時被人下了藥,可能自救?」

  李太醫微怔。

  顏水兒反應過來自己的語氣過於急切,不太像簡單的交流,連忙往回找補。

  「我只是聽您這麼一說有些擔心,所以方才才急切了些……」

  「您看,若是有心懷鬼胎之人在太子殿下沐浴的湯池裡、亦或是熱湯池裡下了迷迭草研磨的藥粉……」

  李太醫聽到這有些失笑。

  「若說他人或許還需要解藥,這滿宮裡最不怕迷迭草之人,便是殿下了。」

  顏水兒:「?」

  這是什麼道理?

  不知想到了什麼,李太醫嘆息了一聲。

  「迷迭草雖毒,卻抵不過殿下身上的毒,若哪日殿下不慎觸碰了它,發熱過一兩日,藥效也就散了。」

  「況且迷迭草製毒工序繁瑣,藥效也鮮為人知。

  除了老朽曾因翻看醫術時曾有過了解,大約便是常來太醫院的八公主還知曉此物,是斷不會有一日用在殿下身上的。

  奉儀不必過於擔憂。」

  顏水兒嘴唇微張,有些驚恐地咽咽口水。

  可如果你們都不可能,那她當初中了毒險些死去又該作何解釋?!!

  且太子身上竟有比迷迭草更毒的毒性,為何平日裡竟一點都看不出來??

  下毒之人知不知道太子對迷迭草的毒性免疫?

  還是說即便知道了也依舊下了毒?

  為什麼?

  這麼做的目的,除了打草驚蛇告訴太子有人想害他之外,似乎也沒……

  嘶?有人想害太子?!

  顏水兒腦中猛地有一道白光一閃,只覺汗毛聳立。

  不一定不一定,目前一切都只是自己的猜測。

  貝齒無意識地緊咬紅唇,她努力地控制住自己有些發白的唇瓣。

  目前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不論是哪一種猜測,太子的身邊看似平和的現狀其實早已危險重重。

  朝堂洶湧,可見端倪。

  顏水兒輕嘆一聲。

  總是活在這樣的環境裡,太子怎麼可能不早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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