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恩師的重望
2024-09-07 13:16:08
作者: 月繞舟行
雨下的很大,打得傘面上滴滴答答的聲音很響。
聞風靠近沈顧風道,「大人現在我們的情況恐怕形勢不便,林爍是被縣大人專門派來的,如果我們非要調查下去的話,跟他們對峙起來,對我們而言,恐怕不是很有利。」
可是他怎麼辦,難道要眼睜睜看著自己什麼都做不了嗎。
現在能確定的是這家人的兒子跟兒媳婦有很大的問題,他們應該是跟人做了交易,劉家公的死還有待定論。
「如今的情況我們最需要的是把屍體拿走,讓仵作調查清楚之後確定死因到底是什麼,到時候對這些案子的證據也有利,但是現在大人那邊恐怕也不願意讓我們親自去,不管怎麼想,現在這種情況很棘手。」
「大人,我們現在處處受限,如今跟他們直接剛起來也沒有一點好處,不說,當他們帶走了這劉家公,然後再做定論。」聞風道。
確實,反正屍體遲早要被帶走讓仵作檢查,但極有可能會偽造死因,誣陷到年毓婉的頭上。
「林爍,仵作就是替死人說話的,希望你們能做到,工程經理對得起這四個字,不要誣陷任何一個冤枉的人。」沈顧風凝重的看著眼前的林爍。
林爍輕笑,「這個就不需要你考慮了,官府會有自己的打算,你還是好好的在這段時間休息吧,暫時不要管這些案子的事情了,否則兄弟我真的不好說你會如何。」
「你們幾個把屍體帶走,快點,這破雨天真是越下越大了,是令人討厭!」林爍不耐煩的催促官差去帶走棺材中的屍體。
……
年府
「瑞兒好像快要回來了吧,我讓你火上煨鴿子湯,怎麼樣了?他不喜歡太淡的,多加點鹽,在放裡頭一個小人參都補補我這兒子,還得我這當娘的心疼!」柳鶯鶯吩咐道。
「放心吧,小娘小廚房裡都已經吩咐好了,那鴿子湯煨的正正好,等少爺回來了肯定可高興了,少爺最喜歡這個了。」孫媽媽道。
知道方才柳鶯鶯提到年毓婉就生氣,孫媽媽此刻也不再提她的名字,生怕惹到柳鶯鶯一個不舒服就被責罰。
「我的寶貝兒子有模有樣,真不知道以後會便宜哪個姑娘?」
說起年瑞,柳鶯鶯嘴角的笑都沒下來過,但一提起年毓婉,她的臉色就驟沉。
「二少爺一表人才可不是整個鎮裡的姑娘都追著趕著嫁他呢!小娘也不要太擔心,少爺保證給你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好兒媳,回來孝敬你。」
「孝敬那是她該做的,畢竟我兒子,可是這天底下第一的好二郎!能娶她自然是她的福分,就是這孩子實在太不讓我傷心了,整天都往那地方去鑽,也不知道他得了誰的真傳!」柳鶯鶯氣道。
孫媽媽心裡明鏡似的,小娘出身青樓,老爺又酷愛流連忘返於青樓,也正是因為如此才認識了小娘,可不就是遺傳了她們二人嗎。
但這樣的話想歸想,自然是不能說出來的。
正說著,年瑞就直接推開了門。
咣當——一聲嚇得柳鶯鶯差點把筷子扔了。
「哎呦我的兒啊,怎麼整天冒冒失失的,是要把為娘給嚇死才好啊?」
年瑞撒嬌的跑到柳鶯鶯身側,將腦袋貼在她的腿上,「娘,你最好了!」
「啊,我的好兒子今天又做了什麼呀?跟娘說說。」柳鶯鶯溫柔的摸著年瑞的頭髮,盡顯母愛。
「娘你都不知道,我今天可做了個特別好的事兒,你猜猜是什麼?你聽了肯定會很高興的!」年瑞抬著頭笑的跟個傻子一樣,等著柳鶯鶯誇他。
「哎呀,我兒子做什麼都幫你說說,又幹了什麼?你可別又做了什麼壞事,若是被你爹知道了,准到時候打你一頓,先跟你說好,娘可勸不了。」
「兒子能做什麼壞事啊,就算做了也是能讓娘跟我都開心的事。」
「你幹了什麼?」
「我花了點銀子,不多幾百兩。」
「你又去賭博了是不是?我告訴你,你跟娘說說沒什麼,你這件事若是被你爹知道了,你爹肯定會有打你,罰你跪的!」
「不是不是我才沒有去賭博呢,我是把這錢花到對的地方了,胡楊村那個劉家公快死了,我給他兒子兒媳幾百兩的首飾銀子,你再怎麼著他們就真的把她們老爹給掐死了!」
聽著年瑞越說越興奮,還死了人,柳鶯鶯立馬坐不住了,這個節骨眼上,如果他真的殺了人,做的這件事被老爺知道,對她自己沒有好處。
柳鶯鶯自己最清楚在這個府上能一人對抗主母跟老太太,她一言一行每一步都走的謹慎,兒子平時可以大把的縱容,於她而言,畢竟是男子,調皮些頑劣些都不算什麼,況且他們可是灃鎮的首富,花點錢不值什麼,只是殺了人,可不是小事。
她抓著年瑞的肩膀,問道,「兒子,你跟我說你到底做了什麼跟我說清楚,你花了這幾百的銀子給他們,到底是要幹什麼?你得讓娘知道,否則到時候姥爺知道了,你要怎麼救你都不知道。」
「娘,你這麼緊張幹什麼?你得聽我說完呀,娘,你應該也聽說年毓婉那個跟我搶的傻子被關進了大牢吧,是我乾的,我花錢通了兩個官差讓他們以治死了劉家公的罪名抓進官府里受刑,你都不知道,我剛剛聽說,被打的是奄奄一息,渾身血淋淋的,沒有一個地方是好的,真是大快人心啊娘!」
「沒想到她竟然是陸輕池,之前第一次見面就打了我三拳,那一次前幾天在咱們院裡又打了我一次,她憑什麼這麼囂張,就她還看診治病?廢物東西進牢里最好!我就看不慣她比我高貴什麼。」
年瑞氣的是那幾次他對她感興趣,沒想到竟然是親姐!
既然得不到,那就毀掉!
柳鶯鶯自己都被嚇住,但是緩和了一下情緒之後,平靜道,「兒子你做什麼我不管,我與年毓婉沒有關係,她生死與我無關,但是,你務必把詳細的情況都告訴娘,絕不能讓你爹發現,你別害怕,娘會找人幫你處理,絕對不會讓人發現任何關於你參與這件事情中的蛛絲馬跡。」
「可是娘,這有什麼可怕的?這個賤人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她,就是活該。」
「娘要怎麼說你才好?蠢貨!現在老太太跟那個賤人沈氏都虎視眈眈我,尤其是老太太,見老爺沒怎麼罰我,就對我不滿,萬一他們發現你你做的事,對娘對你都沒有好處你懂不懂?平時也就算了,這件事你必須聽我的!」
……
一天一夜後,雨已經停了。
夏天的雨來的快,走的也快,此刻天空湛藍雲朵一片片的隨著細風遊蕩。
周圍的葉子上掛著雨珠,垂著一個重新趕著織網的蜘蛛。
雨後一切都在重新開始,一點點的修補雨時的毀壞。
馬車淌過一個又一個的小水窪,淌過鶴都街上的水坑,直到在一座府邸前停下。
是一座不大的小院子,頗有江南風采。
陸江停在來時馬車上就簡單整理了儀容,路上吃的也都是自己帶的乾糧,他真的一刻都不曾停歇。
身後的陸玉也不免心疼,她是眼睜睜看著他很少合眼,眉心皺著。
「那二位就先去,我在此處等你們。」車夫道。
「多謝您。」陸江停道。
陸玉將輪椅放下來,推著陸江停。
「我去敲門。」陸玉道。
輕叩了三下,裡頭出來一個十幾歲的少年郎。
「姑娘找誰?」
隨後一眼看到輪椅上此刻艱難用拐杖撐起身體的陸江停。
見到眼前緊緊兩個多月未見的師哥,就已經成了如今這個樣子,身體不便卻也顧及禮數艱難站起。
即使陸江停出事他們都知道,但是卻也難以接受。
「潤生。」陸江停道。
「陸師哥!」
……
「先生就在裡頭,我去通報一聲,陸師哥我幫你推,這位姐姐,給我吧。」潤生頗有禮貌道。
陸玉讓給他,在一旁跟著。
「許久未見,先生見我這幅樣子,不知道會不會失望。」
「師哥先生不會這樣想的,你一直都是他的驕傲。」
很快,幾人還未走幾步,只見二樓窗戶那,側身站著一位甚有儒風溫潤之感的白鬍子老人。
只是一個側臉,就足以看到他神色的嚴肅跟低沉。
「先生,學生這才來是有人命關天的事要來找你幫忙,求先生幫我。」
「你來我這裡第一句就是只有這個嗎?」
「先生是學生無禮,可學生冒著大雨趕了一天一夜只求見一次先生,求先生幫我妻子申冤。」陸江停自知那次救了人而錯失趕考,就再也無顏面對老師。
可他要救自己的妻子,哪怕是失禮,他也不能浪費任何的時間,他必須儘快得到幫助趕回去救她。
「你莫要叫我先生,我用心栽培你對你期望重大,而你呢?卻不去進京趕考,你知道你丟到的可是大好的前程!」
陸江停費力的跪在地上,他磕頭道,「學生自知對不起先生的教誨和對我的期望,學生甘願受罰,只是懇求先生救我妻子,她是個治病救人的善人不能蒙冤而死啊。」
這時,先生才轉身看向陸江停,當他親眼看到陸江停,如今哪裡還有當時談古論今,吟詩作對時意氣風發的模樣,只剩下一個瘦瘦的殘廢了雙腿的人,沒了精氣神。
先生曾經最看中的就是陸江停,知道他有大才,如果去進京趕考今年的狀元必定是他,可他卻非要出手救人結果把自己也斷送了前程,成了殘廢。
「我能罰你什麼,這是你自己的決定,你心善就註定了你要有這一劫,有這一果,你若有事求我,我們師生一場,自然是要幫你的。」
……
大牢內,陸輕池躺在那沒多久,就聽到一連串的腳步聲傳來。
「把門打開,今日升堂定罪,這可是殺人的罪犯!」
鎖被打開,幾個官差不顧她的安危直接抓住胳膊就提起她。
見她睜眼,林爍道,「別瞪了年毓婉,還是好好珍惜珍惜自己所剩無幾的時間吧,今日你是死到臨頭了。」
「不過你也是有福啊,能讓沈媛貞來親自幫你求情,可惜大人心意已經,況且仵作結果也出來了,鐵證如山,你賴也賴不掉了,無人能救你。」
怎麼辦,阿沅還有沈大人如何了,進展還順利嗎,倘若真的這麼不清不楚的被殺,就真的完了。
……
陽光打進室內,年毓婉這才慢慢睜開眼睛。
有些刺眼,她用手勉強擋住。
阿沅見她動了,眼睛也睜開了,忙的丟下手中的仵作看的專業書,去拿帘子遮住那縷對年毓婉刺眼的陽光。
「姐姐你醒了,你感覺怎麼樣?」
年毓婉頭痛欲裂,身上也是疼,她都已經她要死了,夢裡做夢她變回了宋京姝,有爹爹,有哥哥姐姐們,她還是那個無憂無慮的貴女。
如今夢醒,一切又將她打回現實。
「阿沅,這是……哪?」
「這是沈大人的府里,你被他救回來當時你傷的很重身上沒有一處好的地方,所幸你醒了我也放心了。」
沈顧風的府上?
「多去多久了?」
「一天一夜吧。」
這麼久……
她消失這麼久,也不知道陸家如何了。
「那陸玉他們你知道嗎?」
「他們……」阿沅也是剛剛知道陸江停出了遠門,說是去鶴都,他娘說是要求人去救年毓婉。
見阿沅欲言又止,年毓,立馬覺得不對勁,「你跟我說清楚阿沅,不要有隱瞞,否則我會一直想,對我的病情就更不好了。」
「好吧,陸江停跟陸玉去了鶴都,具體做什麼我不知道,只是說了要去救你。」
救她?
等等,為什麼這麼亂,她明明在沈顧風府里好好的,救她做什麼?
還是說,還有什麼是她不知道的事?
「阿沅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
「沒有什麼姐姐,你傷口剛好一些,不能太激動,會蹦開的。」他開始後悔說了,可是不說,按照年毓婉的性子,她的神情,也會刨根問底。
年毓婉越發覺得不對勁,她必須弄清楚,雖然他不想威脅阿沅,可是也沒有辦法。
她扯著自己的紗布,「你不說我就寧願傷口崩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