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通靈公交車4

  在眾人的視線之中，一輛亮著幽暗白光的公交車漸漸出現在了遠方。

  它的距離其實隔得很遠，但是因為它的燈光太強太詭異，加上形態比一般公交車要大，這才讓林英發現了。

  它緩緩移動著，按照這個速度，恐怕沒多久就能到達這個站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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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那是——」中年男人神色驚恐起來，「那是什麼啊？」

  沒有誰回復他的話，盛雪他們這邊的人都目光怔忡地看著公交車。

  隨著時間的推移，這輛巨大的公交車全貌漸漸被眾人收進眼底。

  它全身的鐵皮類似於老式火車的鐵皮，前半部分還有不少地方長著鐵鏽，遠遠看去，像是斑駁交錯的血跡，在充滿歲月痕跡鐵皮的交映下，顯得極為觸目驚心。

  不知道是因為周圍黑暗，還是因為這輛公交車的玻璃材質特殊……總之，眾人無法看清楚駕駛它的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存在。

  亮著燈光的兩個車燈像是巨大的鬼燈籠，泛著讓人通體幽冷的白光。看久了甚至有一種與可怖存在對視的驚悚。

  栗曉梅原本還看著那邊，意識到這點，立馬低下了頭。

  隨著它的行駛，那種奇怪的低沉轟鳴聲越來越近，而且隨著它的輪子與地面緩緩摩擦，其中帶出的低沉音響像是有無數人的哀嚎。

  甚至盛雪還發現，這輛公交車所到之處，旁邊的路燈似乎都暗沉了許多，像是被什麼東西壓制住了。

  這是個恐怖的龐然大物。

  「哎喲媽，這城裡的公交車咋這麼大呢？」

  在公交車緩緩停在站台口的時候，盛雪聽見了大娘不滿的聲音。

  她原本搖晃得愈發厲害的身體漸漸恢復成了方才過來時的狀態，神情極度不甘心地看著除了盛雪以外的另外五個人，好像到嘴的好處沒了似的。

  見此盛雪猜測，可能這三個鬼殺人的條件，就是講述自己的死亡經歷後，要求聽眾必須給出一個同等的故事。

  要是無法接上，他們就會化身鬼殺死聽眾，化成新的怪談。

  一切都說得通了……

  只是不知道背著紅書包的年輕姑娘為什麼不說話，與其猜測她沒什麼危害，盛雪覺得更像是還沒輪到她。

  副本之中環環緊扣，盛雪不相信是他們這些人改變了規則，更像是紅書包姑娘的可怕之處……要在公交車上才能體現。

  ——公交車停下了。

  一陣刺耳尖銳的排氣聲後，車門被緩緩打開，鏽跡斑斑的鐵片被拉開，牙酸的聲音讓大家臉色蒼白。

  但是最恐怖的還不是這點。

  從他們現在的視線看過去，除了上門的那一小塊地方能看得清楚，裡面像是被黑霧籠罩住了，濃郁的黑色讓他們看不清楚裡面任何東西，像是公交車本身就載著一片黑夜。

  「我們，我們……」老大娘一下就慫了，兩條和身體分家的雙腿抖如篩糠，整個鬼看起來很不情願，「我們必須要上去嗎？」

  「你說呢？」中年男人的心情很不好，面對老大娘的問題，不輕不重地刺了她一句。

  紅書包女孩雖然沒有表達意見，但是不發一言，在大家的視線之中踏上了公交車。

  她的身影一進入公交車，便迅速融入了夜色之中，裡面仍舊是一片黑色，像是沒有任何東西。

  這下大家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這個公交車裡面的黑霧可以掩蓋一切存在……裡面很有可能藏著極為恐怖的存在。

  但是他們不能不進去。

  隨著背著紅書包的姑娘進去了，緊跟著的是戴著帽子的中年大叔，然後是顫顫巍巍的老大娘……

  當他們的身影全部都消失在車裡後，盛雪咬了咬牙，抬腳準備上車。

  公交車停靠的時間有限，她擔心他們如果再不抓緊時間，公交車就該關門了。

  就在這時，她感覺自己的手被什麼抓住了。

  回頭一看，抓住自己的不是陸塵然、又是誰？

  陸塵然的臉色是夜色也無法掩飾住的凝重，顯然他對這次的任務也很沒底，察覺到盛雪看過來，他壓低聲音道：

  「裡面看不清楚，等會兒進去之後，低著頭哪裡都不要亂看，我們一定要拉緊手，站在靠著車壁的位置。」

  顯然，陸塵然聽見張國慶說倒退女鬼覆蓋影子殺人，所以考慮到了這個方面。

  而且他擔心裏面光線太暗，要是兩人不拉緊手，很有可能就再也找不到彼此了。

  盛雪點點頭，剛想囑咐他也小心點，後面栗曉梅催促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你快點啊，溫小姐。」栗曉梅精緻的眉毛皺了皺，語氣夾雜著濃濃的抱怨：「等會兒車門關了！」

  最後一句話她說得很小聲，但是盛雪聽見了。

  她深呼吸一口氣，轉身上了車。

  陸塵然跟著她的腳步緊隨其後。

  兩人的手牢牢相握著。

  邁進車裡，路過駕駛室的時候，盛雪實在沒忍住，偷偷抬頭看了一眼。

  在她的視線中，霧蒙蒙的老舊玻璃里，坐著一個破碎扭曲的身影。他渾身像是被分割成了無數塊，就連雙手也像是縫補起來，周身一片暗色。

  不知道是黑色，還是濃稠的血色在黑暗中呈現出來的暗色。

  看見這樣的司機，盛雪眼皮微微一跳，再也不敢隨便亂看了，立馬便將自己的頭老老實實垂下。

  要是等會兒司機轉過頭來……她可不想和司機來個驚悚對視！

  她眼神牢牢看著地面，打算按照記憶里公交車的布局，跟陸塵然一起朝著後面走。

  雖然視線在地上，但是盛雪也能看出這個公交車前面的分布和現實世界裡的公交車差不多。

  在走過第一排座位的時候，她餘光瞥見了一雙光裸、滿是皺紋的小腳。

  那雙腳極其小、極其畸形，腳跟的位置仿佛腳脖子融為一體。

  盛雪認識這種腳，不是因為畸形，而是因為這是一雙擁有三寸金蓮小腳的乘客。

  光著腳又是三寸金蓮，現當代女性肯定不會是這種小腳，這雙腳的主人已經死了。

  死了還要從墳里才爬出來趕公交……

  盛雪有些無語。

  再走兩步，視線里又出現了一雙鞋。

  那雙腳穿著一雙純白色的小白鞋，看起來似乎是個女人。但是鞋底邊緣卻沾染著一大片血跡，鞋底周圍也堆積著一汪小小的血水。

  仿佛血水在順著鞋子滲透一般。

  盛雪盯著腳底，只能大概看見右邊的兩排座位，左邊的顯然也有乘客坐著，但是她不敢大幅度的轉動頭顱，生怕惹了這些「原住民」不快。

  走過了剛上車門的狹窄處，走到車廂寬闊的地方，盛雪感覺陸塵然漸漸超過了自己，走在了自己的前面。

  兩人摸索著來到後門對面那塊區域，靠著後面，低著頭視線安分。

  方才走動間他們還沒有注意著周圍，現在站定之後，兩人只覺得這車裡陰風陣陣，似乎總有什麼東西在沙沙作響。

  而且這裡面總給人一種說不上來的詭異感，進入之後耳朵不自覺就堵了起來，就像是高鐵穿過隧道，要吞口水才能緩解這種不適感。

  正在盛雪低頭咽口水的時候，她的視線中突然出現了另外兩雙鞋子。

  一雙精緻的低跟單鞋，一雙運動鞋。

  這兩雙鞋子盛雪並不陌生，前者是栗曉梅，後者是張國慶。

  看來這兩人就站在他們的對面。

  就是不知道周升泰和林英到底在哪兒。

  與此同時，盛雪聽見一陣牙酸震顫的聲音響起，同方才打開車門時一樣詭異牙酸的聲音響起。

  但是方才他們在外面的時候尚且覺得如此詭異，現在身處在這輛詭異的通靈公交車之中，所聽見的聲音自然更加詭異可怖。

  車子開始發顫起來，它內部像是有許多快要零散的零件，隨著它的顫動開始叮噹作響，這種叮噹作響的間隙，還似乎夾雜著女人低低的嗚咽聲。

  陰森可怖，詭異難辨。

  「我還沒上車，我還沒上車！」

  正在幾人屏住呼吸的時候，車門外面突然響起了一道慌亂至極的哭喊聲。

  與之同時響起的還有用力拍打車門的聲音。

  盛雪和陸塵然幾乎一瞬間便聽出了這個聲音是誰。

  是林英。

  照理說，方才他們留下來的時間完全夠上車，不然栗曉梅和張國慶也不可能短短時間內也走到了他們對面。

  所以極大的可能是剛才林英在猶豫要不要上車，一直在門口沉思沒有任何行動。

  最後公交車到達了規定的最大時間，所以關上了門，她被扔在了外面。

  然後她徹底慌了，開始在外面瘋狂哭喊、拍打起來。

  可是已經晚了——

  車子漸漸行駛起來，搖搖晃晃的幅度同現實世界何其相像，但是眾人卻沒有一個人心裡放鬆下來。

  林英的聲音越來越小了……但是方才車子開走的時候，他們分明聽見了林英的慘叫聲。

  看來之前的猜測果然沒錯，只要不登上通靈公交車，他們遭遇的事情恐怕會極為恐怖。

  林英因為沒有上車，所以死在了靈山公交車站台。

  「車輛起步，請坐穩扶好，下一站，武清亂葬崗，下車的乘客請做好準備！」

  就在車子行駛兩分鐘以後，一道陰沉尖銳的女聲在車內播放起來。

  這道聲音裹挾著滿滿的惡毒，惡意已經無法掩飾。

  盛雪敏銳的感知到，隨著這道女音落下，有幾道身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這輛公交車裡面的設施極為老舊，盛雪之所以敢確定有身影從座位上起來，就是因為聽見了塑料座椅發出的嘎吱聲。

  她屏住呼吸仔細傾聽，沉重的腳步聲似乎是從他們背後——公交車的後半部分傳來的。

  走路的人極為奇怪，腳步幾乎沒有間歇，就像是拖著腳在走路似的，還有什麼東西在地上爬行的聲音。

  車輛的前半部分通往後半部分需要爬上一截高度，盛雪聽見爬行的聲音「咚」地一聲落了下來，然後不動了……

  她額頭滲出冷汗，瞬間就閉上了眼睛，連腳底都不敢看了。

  根據張國慶嘴裡提到的公交車，上面的鬼殺人規則各不相同，之前他們在幸福旅館的時候遇見的殺死店老闆那隻女鬼也是如此。

  殺人規則是看見它的正臉。

  這隻爬行的鬼就停在自己身邊，盛雪擔心要是不閉上眼睛，很快就能從腳底看見一張可怕的臉。

  手肘在地面支撐爬行的聲音越來越近，幾乎已經到了自己的身邊。

  盛雪牙關緊咬，她感受到一團非常陰冷的氣息就在自己的身邊，雖然它和自己沒有絲毫接觸，但是存在感莫名就很強。

  公交車緩緩降速了，仿佛即將到站。

  「武清亂葬崗到了，要下車的乘客請從後門下車。」

  陰森的女音在公交車停下的時候響起，與此同時，尖銳的開門聲響起。

  盛雪感覺到自己身旁的東西頓了頓，隨後用手肘支撐著慢慢離開了。

  這應該就是它的目的地。

  盛雪從始至終沒有睜眼，她可沒興趣看一個亂葬崗的鬼到底長什麼樣子。

  這隻鬼明明很覬覦他們，但是最終沒有任何動作，肯定也有規則限制著他們。

  想到之前進來的時候帖子裡那個鬼的回覆：沒有回答問題的能力，就不要去隨便招惹乘客，代價會很嚴重。

  看來，通靈公交車雖然恐怖，但是裡面的鬼也並不都有回覆乘客的能力。

  它們很多都不具備能騷擾乘客的資格。

  想到這裡，盛雪鬆了口氣，覺得暫時應該沒什麼問題。

  不過……如果回復問題很難，說明能找上他們的這隻鬼的能力很強，是否意味著它的要求就越難達到？

  似乎是為了驗證盛雪的想法，她剛剛想到這裡，就又有腳步聲接近。

  這一次的腳步聲很緩慢，而且每次響之前還會有樹枝劃拉的聲音，聽起來像是拄著樹枝走路一樣。

  誰來了？

  正當盛雪凝神細聽的聲音，一道沙啞陰鬱的女人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你們，能幫我一個忙嗎？」

  她瞬間汗毛豎起。

  因為這聲音很近很近，是……貼著她耳邊說的。

  他們……被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