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通靈公交車3

  「通知……」盛雪慢慢重複了一遍，並沒有否認這句話，而是不著痕跡道：「難道你們也是？」

  栗曉梅等人沒說話，只是看著說話的中年男人，想看看他怎麼回復。

  「可不是嗎？」似乎是覺得情緒找到了宣洩，中年男人摸了摸自己頭上的帽子，滿臉的懊惱與煩躁：

  「怎麼會有這麼邪門的事兒！」

  他戴著的帽子帽檐很長，打下的陰影遮住了他大半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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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是害怕還是熱到了，一腦門的汗水，在臉側微微反光，他不自覺用手扇著。

  「誰說不是呢。」栗曉梅嘆息著點點頭，一副我很理解的表情：「你是什麼時候收到的？」

  她邊說邊皺起眉頭，唉聲嘆氣的模樣像是自己也收到了，演技不亞於盛雪。

  盛雪見此眉毛微微一挑，心想副本中果然臥虎藏龍。

  「四天前。」中年男人聳眉低眼，嘟囔著：「那天可真是邪門兒！我是個物業維修人員。我們小區一直晚上都沒什麼事，那天輪到我值班，我在值班室里打盹，迷迷糊糊間，我突然聽見電話響了。」

  「我從睡夢中被這個聲音驚醒，接起電話，電話那頭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她說自己是24樓的業主，說自家的門出了問題關不上，讓我上去看看。」

  聞言，盛雪猜想那個打電話的女人一定有什麼古怪，或許女人才是中年男人來這裡的直接原因。

  不等她繼續猜測，中年男人又繼續開口：「我雖然有點不高興，但是這是我的工作，於是我就背著我的維修包上樓……只是到了24樓，我卻根本找不到是哪家業主。」

  從中年男人之前透露出的訊息里，電話里莫名打來電話的女人並沒有說在24樓的哪個房間。

  照理說這件事應該要中年男人問清楚，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睡迷糊了沒反應過來，所以他根本就沒問。

  「然後你怎麼辦？」張國慶開口問：「你又下樓去打電話問了？」

  聽到張國慶這麼說，中年男人抬起頭來看著他，眼神之中是滿滿的驚恐：「不！」

  「我根本沒有下樓去！我覺得下樓去太麻煩了，所以我打算轉一轉……」中年男人吞了吞口水：「我覺得，如果門壞了，業主估計就在門口等著我，我只要轉一轉，就能找到業主。」

  「但是我轉了一圈，都沒有發現誰的門是打開的！他們的門都很正常。我正打算敲門挨個問，怪事就在這時候發生了……」

  「什麼怪事？」盛雪表現得十分同情，中年男人顯然很受用，方才劇烈起伏的胸膛也慢慢平復了不少：

  「我聽見了公交車的聲音。」

  「為什麼我當時就覺得是公交車站？因為我上班都是趕公交，所以公交在站台停靠的聲音我無比熟悉，我發誓，我當時絕對沒有聽錯。」

  「可是……好端端的，24樓為什麼會有公交車的聲音呢？我只能懷疑我太困了，出現了幻覺！」

  說到這裡，中年男人的神色格外堅定。

  聞言，盛雪六人對視一眼，中年男人言語之中出現了公交車！

  所以，他當時在24樓的時候就遇見了公交車？難道這個公交車這麼邪門，24樓都能爬上去？

  那個給物業維修員打電話的女人，在這裡扮演的究竟是什麼角色？

  「我記得很清楚，當時樓道間特別昏暗，公交車的聲音還時有時無，我感覺有點發怵，所以不想再在這裡待了，我打算回到樓底下去，如果後面那個女人再打電話來讓我維修，我一定要把房間號問清楚。」

  「於是我按了電梯按鈕，好在我運氣不錯，晚上也沒什麼人使用電梯，恰好就在我這一層，我踏進了電梯，按了一樓，看著電梯門緩緩關上，我心裡踏實不少。」

  中年男人唇角含笑，言語之中帶著滿滿的慶幸與後怕：「只要回到一樓，就不會這麼邪門了。」

  聞言盛雪心底卻為他捏了一把汗，一般來說，在電梯裡發生的驚魂事件最多。

  根據她多年看鬼片的經驗，一般主角覺得自己沒什麼危險了，往往很快就會被打臉。

  何況是在電梯這種高危地方。

  中年男人一定在電梯裡發生了什麼事，否則不會深更半夜來到這種地方……想到這裡，她不經意間看了中年男人戴著的帽子一眼。

  維修工照理說都不喜歡被遮擋視線，久而久之，在生活中也養成了這樣的習慣。中年男人戴著這樣有帽檐的帽子，或多或少對視線有影響。

  只是巧合嗎？

  仿佛是為了印證盛雪的想法似的，中年男人突然又激動了起來！

  「就在我以為沒什麼事情的時候，我兜里的手機突然響了。」

  試想一下，夜深人靜的密閉電梯裡，人的精神本來就已經很緊繃了，這時候突然又響起了手機鈴聲……

  這一幕想想都覺得恐怖。

  「我嚇了一大跳，從來沒覺得自己的手機鈴聲這麼恐怖過，連忙按了接聽。」

  「我本來以為是其他什麼人，卻沒想到是……是……」

  說到這裡，中年男人抖如篩糠，整個人顫抖不已，仿佛想起了十分可怕的事情。

  張國慶反應過來，連忙安慰他：「兄弟，什麼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打電話的是誰啊？」

  似乎被張國慶的話安慰到了，中年男人倉惶抬頭看向他：「是剛才那個女人的聲音。」

  「她在電話那頭質問我，為什麼這麼久還沒上去給她修門，她說她的門關不上，十分危險！要是出了事不是我能負責的。」

  這話乍一聽沒什麼問題，但是中年男人的臉色卻愈發蒼白：「可是問題是……它們業主，只有我們物業的座機電話啊——」

  但是在電梯裡打的電話，女人明顯是打的中年男人的私人號碼。

  她是如何得知的？而且還是在這麼短時間內？

  種種跡象，都指向了一個結果。

  那就是——打電話的女人本來就不是人，她是鬼。

  中年男人是被鬼打電話叫上去的。

  「我當然不可能什麼都不說，我告訴這個業主，我說我已經來24樓了，就是沒看見你。」

  「電話那頭接下來就是一陣窸窣的聲音，給我的感覺好像是在整理什麼東西，就在我以為對方沒有再繼續說話的時候，我又聽到了一道聲音！」

  「她說，我找到你了！」中年男人驚懼地抬起頭來，眼睛瞪得奇大，仿佛將要崩潰。

  盛雪和陸塵然對視一眼，其餘幾個人的反應都一驚。

  女鬼居然對中年男人說了一句找到她！可是男人明明在電梯裡，電梯是一個密閉的空間……怎麼可能有人能進來？

  女鬼又是怎麼找到他的？

  按照中年男人的敘述，電梯門已經關上了。那麼只有一種可能……女鬼本身就在電梯裡！

  幾乎在盛雪意識到這件事情的下一秒，中年男人捂住臉，語氣又無助又崩潰：

  「我當時被這句話嚇壞了……我手忙腳亂地將電話掛斷，想著只要切斷通訊可能會更好一些……」

  「但是我切斷通訊之後，聲音卻並沒有消失！」

  中年男人言語沒停：「我這才發現，現在的聲音不是從電話里發出來的，而是從我頭頂發出來的。」

  頭頂！

  電梯頭頂有女人說話的聲音，即便掛斷電話依然存在……

  盛雪背心發涼，看著臉色漸漸變得迷茫的中年男人，幾乎可以確定他一定不可能是活人！

  根據他的描述，他的頭頂上一定有女鬼，女鬼說找到了他，鬼會在電梯裡放過別人嗎？

  如果沒有過硬的道具和外掛，這幾乎是無解的存在。

  而且……盛雪隱晦地看了一眼中年男人頭頂的帽子。

  她之前還好奇中年男人為什麼會戴著它，現在幾乎已經可以肯定了。

  他的頭頂，一定有致命傷，是女鬼殺了他留下的痕跡。

  他用帽子遮住了它，就是為了和他們接近，這其中一定有什麼原因。

  盛雪掃視了一遍另外兩個一臉驚恐的女人，他們剛開始就和中年男人是一夥的。

  所以他們這一波人的猜測完全沒有問題，這三個人果然是特殊的遊客。

  就是不知道他們嘴裡的通知單是什麼，這個難道有什麼特異的作用？

  中年男人又為什麼要主動談起他的故事？

  難道其中有什麼關聯嗎？

  「那你是什麼時候得到通知的？」陸塵然顯然也想到了這裡，他的目光十分正常，仿佛不知道面前的男人已經不是人了。

  中年男人這才抬起頭來，這次不同於之前的驚恐，他臉上帶上了一抹詭異的笑容：「第二天早上。」

  眾人齊齊愣了。

  「我被嚇暈了過去，第二天早上醒過來，發現自己還在電梯裡，身旁散落著一張通知單。」

  「通知單讓我深夜前來靈山公交站台，在這裡講述一個親身經歷的恐怖故事，否則我將有殺身之禍！」

  大家沒有一個人相信他的前半段，他不可能在電梯之中活下來。

  但是後半段卻挺讓人信服的。

  難道……拿到通知單的前提條件，是必須是個死人？

  而且……盛雪抿唇，中年男人的恐怖故事已經講完了，那是他自己的死亡經歷，他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那就意味著他的偽裝可以卸下了。

  方才他說最後一段的時候，神情有多詭異，盛雪通通看在眼裡。

  一般鬼卸下偽裝後會做什麼？反正肯定不是什麼對人好的事。

  「既然大哥你說完了，那接下來就我來說吧！」

  盛雪一臉同情的看了中年男人一眼，然後開始講起了自己的恐怖故事。

  她首先講的是石溪村的副本，副本里女鬼是個可憐的女人，被丈夫典給要借命的村長。

  原本活著的她在被借命之後便死了，但是她因為怨氣太大，牽絆太深，夜夜化作女鬼哭泣遊走在村莊裡，村民們再也不敢晚上外出，嚇得家家戶戶都掛起了大蒜，貼上了符紙。

  盛雪當然也說了女鬼最後的心愿，聽到女鬼唯一的願望就是想見自己的孩子，一旁下肢奇怪的老大娘嗚嗚嗚地哭了起來。

  她哭的聲音抑揚頓挫，聲音低沉詭異，乍一聽不像是人在哭，仿佛是鬼在嚎哭一般。

  盛雪露出麻了的表情。

  「你的故事很精彩。」中年男人臉色有些奇怪的看了盛雪一眼，裡面隱隱帶著不甘心和惡毒，和方才那個驚恐膽子小的他判若兩人。

  他的語氣咬牙切齒，盛雪卻仿佛聽不出其中的嘲諷與惡意似的，感同身受地嘆氣道：「怎麼不是呢……」

  她注意到，中年男人原本已經將手指放在了帽檐上，現在卻無可奈何地放了下去。

  這是準備放開自我，結果卻被自己阻止了？

  看來，這三個人目前看起來還挺正常，講完故事後，就不是那么正常了。

  「我是個苦命的人……」幾人正沉思，一道自怨哀嘆的聲音響了起來。

  ——原本哭哭啼啼的老大娘擦掉了眼淚，進入了說故事狀態。

  「我的兒女們都很孝順，很有出息，我含辛茹苦將他們養大，他們去了城裡，我一個人留在鄉下，我閒不住，就養了許多牲畜。」

  大娘說到這裡癟了癟嘴，「那天，很晚了我養的水牛和羊群都還沒回來，我憂心被人偷了，或者是找不到回家的路。於是我就到處找，最後在山坳里找到了它們的屍體。」

  「它們居然都被扯成了兩半！」她的眼神漸漸惡毒，語氣也尖銳起來：「是誰傷害了我的牛羊？我沒文化，這些牛羊是我的收入來源！我連忙上前去查看，然後就看見了一道黑色的身影。」

  「我沒看清臉，我發現它在山坳里嚼吃我的牛羊，那可是生肉啊！我上前狠狠罵它，因為它長得太奇怪，我被嚇暈了。再次醒來就到了晚上，我身邊也放著一頁通知單！」

  或許是因為老大娘沒有文化，所以她的敘述很精簡，什麼東西都是一筆帶過。

  但是如果老大娘沒有文化，她又是如何看懂那頁通知單的？

  而且……盛雪看見老大娘的身體顫抖起來，她的上半身和下半身仿佛不是一個頻率，仿佛根本不是一個整體……

  聯想到她嘴裡奇怪的東西，走起路來格外蹣跚的步伐，牛羊被扯成兩半的屍體，盛雪心想……或許，老大娘的兩半身體也不是一整個了。

  「你們看，那是什麼？」

  就在眾人沉思的當口，林英驚恐的聲音傳來，同時，她的目光緊緊看著前方。

  其餘人也連忙跟著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