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各方反應

  戲台子後面有一間屋子，這屋子和戲台子是一體的，只是從屋子的中間分隔了一個高牆，戲台子前面是只臨水戲台，後面是唱戲人員妝扮或是休息的地方，高牆的兩邊有兩個洞門，用與牆面相似的幔簾遮擋。

  那婢女領著黎微進了後面的屋子，屋裡的陳設極其簡單，有屏風隔開兩個換衣的地方，放著一張大桌子，幾張梳妝的台面隨意放在地上的箱籠，凌亂的戲服和演戲用具。

  這會兒剛剛唱完一場，屋子裡面的人很多，有的在卸妝，有的在上妝準備下一場。

  「照衣姑娘來了。」今日請來的是淮安城有名的合春堂，這合春堂多在富貴人家唱戲，這齊府也來過幾次，齊夫人身邊的四個女婢，拂衣，照衣，捻衣，繡衣，照衣是跑腿的，拂衣捻衣是隨身伺候的，繡衣是管四季衣裳及頭面的。

  合春堂的堂主姓張，身軀欣長，看著已經三十餘，但是難掩溫雅，這位張堂主曾經也是這合春堂的頂樑柱，從少年便開始唱戲，很得富貴人家的喜歡，只是年紀漸大了，近十年來已經不唱戲了，一心一意地打理合春堂的事情，這合春堂在他的手下越發出名了起來。

  「張大家。」照衣微微一笑，道，「這便是我同你說的黎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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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張堂主微微愣了一下，他原本聽照衣說的時候沒有在意，可是這么小的一個小姑娘，他有些擔憂了起來。

  「黎姑娘，這便是張大家了，你需要什麼東西就讓張大家給你準備好了。」說罷她對著張堂主微微施禮，然後施施然地離開了。

  「姑娘，你要什麼東西便與我說一聲。」張堂主目光如炬，雖然出身貧寒，還是個戲子，但是常年出入富貴人家，這其中的彎彎道道也知道一些，心想這姑娘要不就是自己坑了自己，要不就是被別人坑了，只是他身份低微，也幫不了她。

  黎微指了指牆面上掛著的那一把七弦古琴，那是一把很普通的琴，似乎經常擦拭，保養得很好，想必是某些人在意的東西，這樣的東西她本不應該去觸碰，不過現在她也找不到旁的東西能替代了。

  「我能不能借用那一把琴。」她問的很小聲。

  「不行！」還不等張堂主回答，一旁正在畫臉身穿這戲服的少年突然站了起來，他也不過是十四五歲的樣子，因著臉上畫著東西，看不出來原來的面目，但是聲音很陰柔尖銳，「你憑什麼借我的琴！」

  「陸藺！」張堂主臉色徒然一變，那一聲震得屋子裡的人都靜了靜，陸藺的臉色依舊有些陰沉。

  「我不管，她知道什麼，要是弄壞了我的琴怎麼辦！」這個叫陸藺的少年脾氣本來就不好，這會兒有人要搶他珍愛的琴，更是暴躁了。

  呃……黎微伸手拍拍額頭，然後問一旁的張堂主，「能不能另外找一張古琴？」

  「要找估計也只能問齊夫人了，齊夫人若是有琴，也是貴重之物。」

  黎微聞言也明白了，就算是要借也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她答應了林芷兒一定會上台的，倘若連個工具都沒有，她該怎麼辦。

  她煩躁地走了幾個來回！

  陸藺看著她深思了好一會，然後才收拾了心情，等到她著急得沒辦法的時候才慢悠悠地開口：「你要借也不是不可以，不過的答應我三個條件……」

  一盞茶之後，黎微臉色發苦地抱著七弦琴上台，心底恨不得將林芷兒捏死，恨不得將陸藺捏死，她明明只是唱個曲兒就完事的事情，然後還要答應別人亂七八糟的條件！

  站在戲台上，直面的是青碧的湖面，兩岸的臨水遊廊和亭子，左右的男女客正在說話兒，暫時也沒人注意到這邊。

  黎微垂下眼帘看著有人將琴座搬了上來，目光掃過，然後深吸了一口氣。

  「快看啊——黎姑娘要給齊夫人獻曲，大家可得好好聽聽——」喊話的正是林芷兒身邊的香梨，而且喊得很大聲，一下子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戲台上去了。

  黎微深吸了一口氣，看待靠在臨水遊廊欄杆上的林芷兒，目光冷了冷，深吸了一口氣。

  我忍！

  不過今天這個事情她會記得的！要是林芷兒沒有做到答應好的事情的話，這後果就不好說了，林芷兒不死也得脫一層皮！

  「這不是當初那位林小姐麼，她啊，不是被林家趕出去了麼，怎麼今日來這裡？！」有人認出了那一張臉。

  「可不是麼……」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份……」

  「說不準是為了討好齊夫人，才說了這個事情，哪裡知道齊夫人真的讓她上台，這不是搬著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這個以前的林小姐，我可是見過的，琴棋書畫那是一樣都不會的！」

  林夫人聽著這些人小聲的議論聲，臉色都綠了，她握緊的手都有些發抖了起來！

  她為什麼要來這裡？！為什麼還要丟她的臉面？！原本養了多麼多年，她心中還是有幾分憐惜的，可是此刻，她只恨不得早些將她溺死在水裡，簡直是氣死她了！

  她的胸口起伏，深吸了一口氣，看著坐在她邊上的林芷兒興致勃勃的樣子，又嘆了一口氣，她這女兒實在是太小，還不知事，這等丟盡林家臉面的事情，唉……

  這會兒亭子裡已經坐了許多夫人小姐，正在低頭議論紛紛，齊夫人似是沒聽到似的和身旁的夫人說話，林芷兒卻聽的心花怒放。

  經過這一次，黎微丟了這麼大的臉，就算是林家的人有心想要她回去也回不去了，而且她的名聲也毀壞了，在這淮安城裡，有點臉面的人都不敢將她娶進門，這一輩子，她就得好好地嘗嘗那種落魄的滋味！

  黎微，你看，你不過是一個一輩子都要過得貧窮的下等人，這才是你應該過的日子，我所經歷的一切，這一輩你就好好嘗嘗這滋味吧！

  「微微怎麼上去了？！」齊湛與秦越蘇吾等少年正在一處喝茶，說話間轉頭看向戲台上的時候嚇了一跳。

  一旁的林城也是一陣懵，懵完了之後只覺得一陣擔憂，道：「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微微哪裡能上去戲台，不行，我得去問一問母親。」

  「不如我同你一起去一趟？」齊湛皺眉，對岸的那邊坐著女客，除了各家的夫人還有未出閣的小姐，現在連他也得避避，林城若是闖進去了，那可不是什麼好事！

  「也好。」說罷，兩人急忙告罪離席。

  蘇吾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輕輕地吹了吹茶盞的茶水，眯著眼睛，一隻手指輕輕地敲打著桌沿，看不出他心底想著什麼，倒是旁邊的秦越有些著急了，正想說些什麼，可是看到蘇吾那種悠然自得的樣子，到了嘴邊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你說，他們到底想幹些什麼？！」秦越沉思了一會，四周低聲的議論聲傳入他的耳中，他這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他看著這小姑娘也是挺好玩的，卻不知竟然會出現這種事。

  「且看看。」蘇吾眯著眼睛看著戲台上的人，心底哼了哼，嘴角勾起了一些笑意，很冷，很薄涼。

  讓你欺負本少爺！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