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6章 誤打誤撞

  黃沙漫漫，天高雲淡，塞北的風乾燥而熱烈，吹得人睜不開眼。

  大明山卻正是枝繁葉茂，綠木蔥蘢，一眼望不到頭的碧海，含著迎面吹來的涼風，倒是驅散了幾分旅途的艱辛。

  姜弋命令副將帶兵先行一步回到北關，自己則帶著衛嫣然，同沈菀他們慢悠悠地趕路。

  自兩國邊塞戰事叫停，塞北官道上更是較往日熱鬧，探親的，送貨的，趕車的，來來往往絡繹不絕。

  道旁的茶亭停著幾輛馬車，衛辭同姜弋正在探討邊塞的戰防，雖說如今邊境少有戰事，但是即將入冬，北關也並不好過。

  「這幾年來大闕的收成不佳，所批糧餉也根本不足以支撐塞北的將士過冬。往年都是我父親和白家拿私銀補貼。但無論是營中兵器盔甲購置，還是塞外的城防修葺，都是一大筆銀錢，此非姜家和白家可以承擔。」

  衛辭翻看著姜弋的手札，上面還畫著未完稿的城防圖，若此處建起，不僅可以彌補西北邊境上防禦薄弱的不足，還可以抵禦西北部的蠻族。

  但也如姜弋所說，這是一筆不小的銀錢。

  衛辭沉思片刻，道：「這件事我會回稟皇上，但是我也不敢保證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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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建防禦工事不是小事，國庫能不能撥錢都不一定，至少在衛辭看來，想徵得朝中那些老臣的同意，著實得費一番工夫。

  此話題不宜深入探討，姜弋點到即止，看了看周圍，疑惑問道：「菀菀他們呢？」

  衛辭抿了口粗茶，不以為意道：「去研究燕沐風新制的暗器。」

  「暗器？」

  「據說是根據仇冥的業火彈改造的，威力不小。」

  山林內，遠離了人群，幾人正圍在一起，研究盒子裡一顆小銀珠。

  應沅忍不住好奇，伸手拿起來，疑惑道：「這小東西，跟業火彈比起來差遠了，真有那麼大威力？」

  燕沐風淡淡道：「應公子小心為妙，我試驗過，此物可炸毀一整座樓。」

  這話嚇得應沅趕緊把那珠子放回去。

  沈菀摩拳擦掌，「厲不厲害，試試就知道了。」

  「在這兒？」趙輕雲看了看周圍，擔憂道，「萬一傷到人怎麼辦？」

  「放心吧，周圍我都看過了，沒什麼人。」

  沈菀拿起一顆小銀珠，眸光一閃，注入內力，衝著西側的山林打了過去。

  山坳里，一夥山賊正在緊鑼密鼓地聚眾密謀。

  「老劉打探過了，山腳下那些人可都是大戶，三四輛馬車，還不知裝著多少金銀珠寶。還有好幾個商隊，咱們兄弟是撞大運了。」

  「趁著這兩日申屠家那小子不在，我們趕緊動手，今晚就行動，幹完這一票，這個冬天就不愁了。」

  幾個山匪激動地點頭，摩拳擦掌地就準備大幹一場。

  他們立即準備分頭行動，一隊堵截，一隊追擊，然而還沒動身，卻忽然感覺到有個什麼東西朝他們射了過來。

  「這是什麼？」

  有人眼尖地看見了那彈射在石壁上的小銀珠，以為是撿了寶貝，還沒來得及激動，那小銀珠乍然爆開，整個小山丘瞬間被炸得樹倒石裂。

  強烈的震感驚到了茶棚內的衛辭等人，他們暗道不妙，趕緊循聲趕來，此處已然狼藉一片。

  幾顆成人般粗壯的樹幹折裂，更別提那些幼苗，全都傾倒如草芥。滿地是斷裂的枝幹，泥土飛濺，石塊凌亂，硝煙滾滾，不堪入目。

  沈菀他們瞠目結舌，不由得齊聲倒吸了一口冷氣。

  「發生何事了？」

  衛辭的聲音一傳來，沈菀立馬心虛地躲到後面去，卻還是被他揪了出來。

  他看著眼前這一片廢墟，深呼吸一口氣，語氣中透著濃濃的無奈。

  「你乾的？」

  沈菀立馬指向應沅，「是他！是他說要試試的。」

  應沅瞪大眼睛，接收到衛辭投來的譴責的目光時，又立馬指向了燕沐風。

  「是他！是他說這小火彈能炸毀一座樓，那我們不得……不得試試嘛。」

  燕沐風：「……」

  也是夠了！

  沈菀被衛辭拎回去了，應沅在她身後罵罵咧咧，燕沐風黑著臉，默默地背了黑鍋。

  無人注意到，在那小山丘下面，一隻手掙扎著伸出來，顫抖了兩下，徹底沒了動靜。

  玉無殤牽著姜不棄和宿修回來，沈菀已經被訓得耷拉著腦袋，坐在一旁生悶氣。

  「這是怎麼了？」玉無殤笑了一聲，「誰又給你臉色看了？」

  他意有所指地看向衛辭，衛辭淡定如斯。

  「誰敢給她臉色看？都敢拿火彈炸山了。」

  沈菀還不服，「我就只是想試試嘛，誰知道那麼大的威力，再說了，我也沒傷到人啊。」

  玉無殤點頭，看熱鬧不嫌事大，煽風點火道：「那倒也是，小事而已，衛大人未免有些小題大做了。」

  衛辭橫了他一眼，對上他笑吟吟的雙眸，視線交匯時電光火石，暗流涌動。

  別以為他不知道，這傢伙一直憋著勁兒想撬他牆角。

  姜弋走來，打斷了這場無聲的交鋒。

  「天色不早了，前方可有落腳的地方？」

  玉無殤收回目光，懶懶應道：「有間客棧，我已經讓人留了幾間廂房。」

  他們便收拾東西準備動身，沈菀剛把姜不棄塞進馬車裡，提著裙角準備上去，一隻手伸過來扶住了她，順勢往她手裡塞了一個小布包。

  「路邊撿的，你湊合著吃吧。」

  沈菀疑惑地盯著玉無殤一眼，又低頭看著手裡的小布包，打開一看，裡面是色澤青碧的梅子。

  姜不棄從車窗了伸出腦袋，笑嘻嘻道：「玉爹爹騙人，明明是你跟那個大鬍子叔叔買的！」

  玉無殤隨手拿起一顆塞進他嘴裡，笑罵：「吃的還堵不住你的嘴？」

  衛辭走過來，手裡也同樣拿著一個小布袋，卻在看見這一幕時，默默收了回去。

  客棧離此處不遠，他們抵達時天色已近昏黃。

  大明山內夜間寒涼，幾人用過飯後便各自回房，燭火一一熄滅，連烏雲都遮蔽了月光，也為那潛伏夜行之人行了便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