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現實的安隅
2024-09-09 07:09:40
作者: 月兒哈哈
林若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再醒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是在蕭宮裡了,因為家裡接二連三出事,他們都忙得不可開交,而城北別墅那邊沒有傭人,所以林若和蕭寒霖又暫時搬回來了。夫妻兩個人決定把城北那邊當成是偶爾可以去過二人世界的地方。
林若睜開眼,首先感覺到了身上火辣辣地痛感,那個時候還不覺得,現在過了一天痛的離譜。此時已經是傍晚了,林若滿屋尋找著蕭寒霖,卻不見蹤影。
驀地想起他之前的傷勢,她的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的位置,立刻給蕭寒霖打了個電話過去,響了四五聲之後才被人接起來。
「蕭寒霖,你在哪兒啊?」林若擔心的問道。
「我在外面辦事。」蕭寒霖看了看不遠處的南山,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你的身體怎麼樣?你怎麼就這麼出來了?你傷口怎麼樣了?」林若擔憂地問。
「老大,找到了。」一個手下的走了過來低聲道。
蕭寒霖點了點頭,隨後對林若說道,「若若,我這邊還有事,處理完了我再去醫院。」
「那我去醫院等你。」林若擔憂道。
「好。」蕭寒霖掛了電話。
「老大,只剩下寫殘肢了。初步估計,只是一個人,沒有找到那個男人。」
「痕跡都掃清了麼?」
「掃清了。」
「報警,讓警方來找。」蕭寒霖戴上墨鏡,遠遠地看了看那邊的護城河,可能是兄弟之前的心有靈犀,直覺告訴蕭寒霖,蕭寒棟沒有那麼輕易死。
林若趕到了醫院,王媽在一旁看著他,而他則在認認真真地拿著ipad在寫著什麼。
似乎是因為寫的太認真了,所以沒聽見林若走進來,林若也可以放緩了腳步,於是就看見凡凡手裡拿的ipad在打字。
林若微眯了眼睛,看著屏幕:
「親愛的西西,俺要吻你,是吻你的鼻子好呢還是耳朵呢?還是耳朵好了,你老愛流鼻涕我不喜歡的。
「俺一遇到你就感覺象見了德芙巧克力,對了,不是說你的好吃是說你的皮黑的象它,本來我也想用電視裡看到的那牛奶來形容來著,可我想你是我第一個追求的寶貝,應該誠實,因為我還想和別人好,不想被你太煩,所以就說了。
「真的,你吸引我的就是你的皮膚,像我家隔壁那大黑狗的毛像我一個月沒洗澡時的樣子,即使這樣我還是想和你好,我什麼都可以給你,我的小火車,我的娃哈哈還有我昨天喝剩的檸檬茶,那個金箍棒不能給你,那是你們班的娜娜給我的,她說她喜歡我呢。我的小烏龜也不能給你,因為那是屬於我和媽媽的。」
就寫到這兒,凡凡似乎是感覺到了別人的注視,驀地抬頭,在看到林若的時候,小臉害羞地要變成了柿子。
林若無奈地看著這樣的兒子,他要是沒記錯兒子今年才五歲吧?這是情竇初開的節奏麼?她的嘴角抽了抽,摸了摸兒子的小腦袋,忍不住道,「你這麼早熟,你家人知道麼?」
凡凡害羞地別過了頭,聲音小小地道,「哎呀,媽媽你不要吃醋,凡凡是最愛你的,這個女生就算凡凡想要追求一下,凡凡也是最愛你的。你放心好了。」
林若的眼角抽了抽,「……」是這個原因麼?
看著吊著小胳膊的凡凡,林若就不由自主地想到昨晚的靳斯年。
正在出神,一雙黑色手工皮鞋落入了她的眼底,抬起頭,竟然是好久不見的白展風。
「你怎麼來了?」林若驚訝的問道。這個時間應該是鼎天集團最忙碌的時間啊,怎麼他會出現在這兒。看著白展風眉眼間的疲憊,林若心裡有了不好的猜測。
「來看看凡凡。」白展風走到了凡凡的身邊,揉亂了凡凡的頭髮,整個人專注地看著凡凡。林若知道白展風一定是有什麼事情要說,於是和王媽說了一聲,看著白展風和凡凡聊了一會天,於是就拍了拍白展風的肩膀,「出去聊聊。」
白展風點了點頭,和凡凡說了再見之後和林若一起走了出去。
兩個人去了醫院對面的咖啡館,林若點了一杯檸檬水,白展風點了一杯黑咖啡。
兩個人默默無言,過了一會,還是林若先開口,「怎麼了?出什麼事情了?」
「他叫我去紐約。」
「你不是不同意了麼?」林若喝了一口檸檬水,問道,她猜到了應該是這個原因。
「他那我母親威脅我。親生母親。」白展風越說越痛苦。他從來不是個能夠被人牽著鼻子走的人,可是現在,對於從來沒有見過的母親,他心中是有隱隱的期待的。
而這個期待正好被老爺子好好地利用了一番。現在白展風被抓到了痛腳,他有些猶豫是不是應該會紐約了。
「你回去吧。和他回去,畢竟,他是你的親生父親。如果你有什麼不滿意的,那麼你再回來。不管什麼時候,我們都歡迎你。」林若有些悵然地說,但是另一方面她又替白展風高興。
白展風原以為她會因為自己的不堅定,自己的動搖劈頭蓋臉的罵自己一頓,沒想到竟然這麼溫柔這麼善解人意,這還是那個林若麼?「為什麼?」白展風問道。
「我有沒有和你說過我繼父的事情。」
「沒有。」白展風搖了搖頭。
「我和母親生活的很慘,這個你應該是知道的。繼父在我十多歲的時候來到了我的身邊。從那以後,他就像一棵大樹一樣紮根在我和媽媽的生命的土壤里,為我們遮擋人生的風風雨雨。有他在,我和媽媽都覺得很踏實。
「我的親生父親在林學深從來都沒有出現過,小的時候我不知道誰是我的爸爸,在我的記憶中,關於親生父親的事情只是一些零零散散的碎片,這些碎片無法拼接出一幅完整的圖畫。而在我心裡永遠紮根的,永遠頂天立地的人就是我的繼父。
「我上小學時,是他背著弟弟,領著我穿行在去學校的小路上,穿行在家屬院的每條胡同里。我寫作業時,給我削鉛筆的是他;我睡覺時,給我蓋被子的是他;我吃飯時,給我夾菜的是他;我逃學的時候,揚起巴掌嚇唬我的也是他。
「後來因為工廠倒閉,父親也下崗了,母親本來就是在打工的,現在連繼父也開始和母親一起打工了。為了養育我和弟弟,有心臟病的繼父推著一輛三輪車,每天穿行在大街小巷,拉煤、扛面、當車夫。什麼苦活、累活、髒活,他都搶著干。他辛辛苦苦掙來的錢都交給母親,兜里從不留一分錢。為了這個家,為了我和弟弟能過上像樣的生活,我的繼父可以說是什麼苦都吃過,什麼累都受過。
「那陣子,長期勞作的繼父忽然得了腦中風。我背著他進病房的時候,眼淚怎麼也控制不住,傷感像一張網籠罩著我。繼父住院的那些日子,我日日夜夜守在他的床前,每天都在為他祈禱。一方面希望他能儘快好起來,另外一方面就是下決心以後一定要好好照顧他。
「那個時候,我不知道生活還給不給我孝敬繼父的機會,想著童年時那些不聽話的舉動,我的心裡對繼父充滿了愧疚。望著病床上已經言語不清的繼父,我真的害怕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來不及的愛,來不及的回報,來不及的感恩。我在心裡一千遍一萬遍地呼喚,繼父,您一定要給女兒一個孝敬您的機會。
「也許是我無聲的呼喊喚醒了繼父,也許是繼父還不捨得讓可憐的母親一個人孤苦地生活,也許是繼父的善良感動了上蒼,二十多天後,已癱瘓的他竟然奇蹟般地站了起來。
「繼父站起來的那一刻,我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無法抑制地涌了出來。
「我和弟弟背著他進病房的時候,眼淚怎麼也控制不住,傷感像一張網籠罩著我。後來,繼父好了,他大病初癒之後就又找了份計程車的工作干,沒想到,因為疲勞駕駛,在一天晚上他出車禍離開了。知道他徹底地離開了我們的時候,我真的覺得天塌了。」
林若整理了一下心情,喝了口水潤口。隨後繼續說道,「繼父雖然走了,但是我對他的尊重從來沒有消失過。在我的心裡,他就是我的親生父親,有他在,我體會到了父愛。他對我很好很好,比我親生父親好一千萬倍。
「但是他這麼善良,還是那麼早早的就走了,離開我們了,我那個時候就想,不是都說好人有好報麼?好人一生平安麼?為什麼我的繼父那麼好的人就那麼走了?」林若想起那些深埋在記憶深處的事情,感覺到了溫暖。
「展風,我說這件事情的原因是是我體會過了這份溫暖,我希望你也能夠體會到。而且,人生就是這樣,繁華過後,讓心感悟的總是捻落的香泥,陽光背後,總是蟄伏著泥濘,肥紅瘦綠之後,總是低吟淺唱,誰也不會在時光里永遠美麗,倒影里的痕跡才能讓自己沉思,是現實的安隅,是夢的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