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煙火氣味

  「你有沒有想過……」靳先端看著滕糖，若有所思地說：「再次扮演柳松錦，把這個人引出來呢？之前你不就是要採取引蛇出洞的策略麼？你不覺得……找到這個壞人比密室逃脫還有意思麼？」

  沒等滕糖給出回答，嶺幽就先瞪了靳先端一眼，他說：「現實生活怎麼能和密室逃脫相比擬？現在這個人既然再次出現了，那柳松錦就又一次處於了嚴重的死亡威脅之下。讓滕糖假扮柳松錦，那就是讓滕糖也處於陷阱之中，這我是不能答應的。」

  就在嶺幽和靳先端又要爆發大規模爭執的時候，藺漣的電話打了過來，她竟然開門見山就是讓滕糖假扮柳松錦，而滕糖也同意了。

  當滕糖掛了電話之後，嶺幽的臉色很是難看，他已經聽到了滕糖電話中的內容。他說：「你不是說過麼？你現在是事件播主滕糖的，你沒有必要再假扮柳松錦了。更何況，這是非常冒險的一件事情。」

  「我知道。」滕糖的表情說明她完全理解這其中的兇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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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你知道，那你就不要答應藺漣的請求。柳松錦是她最好的朋友，她想用你左右耳把這個壞人救出來，她完全是出於自私的目的才這麼做的。」嶺幽苦口婆心地說著。

  滕糖點頭：「這個我也知道啊。」

  「那你為什麼還要假扮柳松錦？」嶺幽的聲調提高了。

  靳先端嘆了口氣，說：「那還能是為了什麼？當然是因為想把真正的壞人挖出來了。你和她認識這麼久，難道你對她還不夠了解麼？她就是這樣的一個充滿了好奇心但又充滿了正義感的人。」

  嶺幽在心裡想，他又怎麼會不了解她是一個怎樣的人？但正因為有所了解，才不希望她冒更多的風險啊。

  滕糖認真地看著嶺幽，說：「還有一個辦法，就是用我還沒有痊癒的表姐去把那個人引出來。但我是不會那麼做的。雖然我和這個表姐並沒有什麼太多的接觸，但她承受的已經夠多的了……」

  嶺幽拉住了滕糖的手腕，問：「那你就應該承受那些麼？」

  「喂喂餵……也不用搞得跟生離死別的是吧？」靳先端喊道：「這不是還有技術團隊的支持麼？有我和藺漣身邊的那個大神輔助，我們會儘量讓滕糖不出問題的。」

  兩天後，大明星柳松錦要出席一場漢服推廣文化活動的消息甚囂塵上。活動當天，很多人提前購票了觀看，場地外也圍了很多人。

  化妝室內，滕糖的臉妝已經完全變妝成了柳松錦的模樣，而她的身上著了明朝的馬面裙。

  一旁的嶺幽靜靜地看著她，心裡感慨萬千。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也是以假面示人，卻用自己的智慧和聰敏逃脫了危機。那麼這一次呢？好運是否會再次眷顧她呢？

  化妝師離開之後，化妝室里只有剩下他們兩個人。

  嶺幽說：「我並不認為這樣做會起到什麼效果。『柳松錦』出現在公眾面前，定奪會給那個人一些刺激，不至於怎麼樣。」

  「未必。」滕糖淡定地說：「咱們之前已經分析過了。其實自從我假扮我表姐以來，他就沒有發過什麼過激信息來，說明那段時間是他的『休眠期』。他之所以沒做什麼，不一定是因為他不想，而很可能是因為他沒有機會做什麼。如今他再發信息，而『柳松錦』又再現江湖，一是有可能會給他更多的刺激，讓他做一些能令我們足以找到他的事情，或者乾脆就逼他現身……」

  他的眉越蹙越緊了，他說：「滕糖，你現在有一個很危險的傾向，你知道麼？」

  她愣了一下，問道：「什麼？」

  「我是一個導演，我很喜歡執導電影。因為我在我執導影片的時候就會感覺自己是那個世界裡的上帝，我可以控制一切，我可以決定一切。但我很清楚，那不過是一個虛幻的世界。」

  嶺幽的話還沒有說完，滕糖就懂了他要說什麼了。

  只聽他繼續說道：「你現在好像也有一種上帝視角，就是有很多人需要你拯救，甚至在拯救的過程中你可以自己策劃，你甚至可以預先想好壞人的結局。但是……這和我所在的虛幻的電影世界一樣麼？兩天前討論的時候我就說過了，既然那個隱藏的壞人有線索了，那就把線索給警方，讓警方去查。你們卻擔心警方未必會很快查到什麼，甚至說什麼會貽誤時機。我想問問，你自己親自上陣就不會貽誤時機了麼？」

  滕糖有一瞬間的晃神。上帝視角？不，她不是上帝。上帝是這個系統。但她這個努力賺甜心值的炮灰確實正試圖在這個位面里完成很多事情。他的比喻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還是很恰當的。

  滕糖的耳朵里此時佩戴著藍牙耳機，耳機里傳來了清晰的聲音——

  「你們兩個聊得挺投入啊。不像我還要注意周圍的情況，好幾重戒備。」那是正在監視著這邊動向的靳先端。

  滕糖彎唇笑了笑，說：「辛苦你了。」

  嶺幽雖然聽不到滕糖耳機里傳來的話，但聽了滕糖說的話，就知道她是在和耳機里的靳先端對話。他不再繼續她「上帝視角」的話題，而是坐在了一張皮椅子上，陷入了沉思。

  滕糖又跟靳先端說了幾句，轉而看向嶺幽，問道：「你的這部片子結束之後，打算做什麼？」

  嶺幽抬起頭，說：「拍下一個故事。」

  「關於什麼的？」

  「關於一個很有傳奇感的女子的故事。」

  「古裝片？」

  「那倒不是。我寫的是一個現代人。」

  「你還是要自己創作劇本？真厲害。」

  嶺幽突然神情一動，說：「你不是也在創造你自己的劇本麼？」

  滕糖幽然一笑，說：「那每個人不都是在創造自己的劇本麼？」

  「這可不一定。很多人並不能讓事情完全按照自己計劃的去發展。你卻可以儘量控制事情的走向。」

  這一次，滕糖並沒有回答什麼。

  活動開始後進行得很順利。滕糖假扮柳松錦和模特們一起展示漢服、又向觀眾們介紹了一些古代的手工藝品。活動的最後一個環節是柳松錦演示古代的禮儀，她的身後還有二十幾名穿著漢服的小學生一起做動作。其中一個小孩子摔倒的時候，柳松錦還上前幫忙把孩子扶了起來。

  記者們在不斷地按著快門，而站在舞台一側的嶺幽卻異常緊張。他很擔心出什麼問題，但直到活動徹底結束也沒有出什麼問題。他終於鬆了口氣。

  入夜，他和已經卸了妝的滕糖一起吃宵夜。

  兩個人來到一家烤串店，感受著城市夜晚的煙火氣味。他們坐在店裡角落比較暗的位置，並不引人注意。嶺幽還點了一瓶啤酒。滕糖笑了起來，說希望他千萬不要喝醉了。

  「在你心目中我就是這麼容易喝醉的人？」嶺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