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叫我乖乖
2024-09-05 22:11:36
作者: 袖手倚斜陽
扶他躺下,容卿卿才有閒暇仔細掃視他一番,手背貼上他的額頭,灼熱感包裹了冰涼的指尖,「燒得不輕啊。」
「嗯。」顧晗舟閉著眼睛,有氣無力地回答她。
「難怪會說那些胡話。」
容卿卿走到床頭,拿了一塊乾淨潔白的巾帕,放在冷水盆中完全浸透,再抓起來擰乾,展開了疊成長條狀,覆蓋在他發燙的額頭上。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顧晗舟的目光一動不動地黏在她身上,輕輕笑了幾聲。
「我說的那些並非胡話,乃是我的真心話。」
容卿卿倏忽燥紅了臉蛋,她呆呆地轉過頭,揮了揮手示意那些宮人先行退下。
等偌大的房間裡只剩下他們兩人,她緊緊攥住了他的手。
「昨夜,發生什麼事了?」
顧晗舟閉著嘴巴,一副不太想說的模樣,他垂下眼睫毛,不知在沉思些什麼。
容卿卿見他閉口不言,心火猛地竄上來,擰著眉頭問:「連我也不能知道嗎?」
聞言,他眉心動了動,無聲中嘆一口氣,撫上她的臉頰,不輕不重地掐了一把。
「我只是不想讓你擔心。」
容卿卿的臉頰在他溫熱的掌心裡親昵地蹭了蹭,「我今日聽聞宮中出事了,心都快要蹦出來。你若真不想我擔心,便留我在你身邊保護你。雖然我打不過你,但關鍵時刻能給你擋刀子。」
顧晗舟太陽穴旁的青筋突突跳動,他被她的一番話驚得咳嗽起來。
這一咳嗽不要緊,結果將胸口的傷口撕裂了,隔著素衣滲出鮮血。
滿臉的驚駭從他臉上轉移到容卿卿臉上,她眉毛高高挑起,清眸瞪大,「顧晗舟,你受傷了?!」
她上手將他的衣帶解開,露出沾染著殷紅的布匹。
顧晗舟抓住了她的手腕,費力地喘了兩口氣,「別動。」
再動下去,恐怕整個傷口都要崩開。
容卿卿霎時間乖巧地舉起了雙手,與他四目相對,情不自禁地紅了眼眶。
她點點頭,「我不動,我也不會離開你半步了。」
顧晗舟閉目凝思片刻,眼皮輕輕地跳了幾下,忽然睜開了眼睛,一雙漆黑明亮的眼睛裡盛滿了璀璨繁星。
「昨夜,有人在紫雲殿的薰香中動了手腳,我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已經晚了。一群人直接破門而入,與我纏鬥起來。當時譚梓銘與我兩人在殿中,沒有任何宮娥。我聞了那薰香後手腳發軟,與他們過招極為乏力。同時還需要分心保護譚梓銘。情急之時,幫他擋了一劍,不礙事的。」
聽他輕描淡寫地講述著昨夜的兇險,容卿卿心口發酸。
她知道當時情況必然十分危急,他與那御史大夫都有性命之危。
她酸溜溜道:「顧晗舟,你幹嘛要幫他擋!他與江茂寒同流合污,皆是該死之徒!你有沒有考慮過我,你要是死了,讓我怎麼辦?」
顧晗舟嘴角勾起,看著心情不錯。
「要是御史大夫死在紫雲殿,豈不是坐實了宮外的流言蜚語。」
他捏住她的下巴,不過幾日不見,倒是尖瘦不少,「若我死了,你就找個人改嫁,把我忘了。別當個可憐兮兮的小寡婦,守著他們口中的忠貞。」
只要你幸福就好了。
容卿卿癟癟嘴,鼻頭一酸,將腦袋埋在他腹部,仍由淚水沾濕被褥。
她委屈巴巴,「你這個人,不是一向最守禮制嗎?為什麼慫恿我改嫁?難不成我死了,你也不願意當個鰥夫?會續弦?」
顧晗舟聽出了她言語中所帶的哭腔,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髮,「我用禮制束縛我自己,卻不願意用任何東西去束縛你。你可以永遠自由自在,無憂無慮地活著。」
活成海里的魚,天上的燕。
他停頓片刻,繼續道:「我永遠只有你一個女人。」
不會納妾,不會續弦。
他捧起她的臉,宛若捧著世上最珍貴的寶物,「我會愛你一生,護你一世,與你和和美美,共享永年。」
容卿卿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裡,漸漸濕潤起來,眼眶裡蓄滿了淚水,一張臉早已變得通紅,到嘴邊的話漸漸變成含糊不清的嗚咽之聲。
「騙人......騙人是,小狗。」
她圈住他的窄腰,臉上淚痕交錯,鼻頭通紅。
「嗯,乖乖,不哭。」
顧晗舟小心翼翼地環抱住她,低聲軟語地哄著,輕柔地摸著她的青絲,而後輕輕抬起她尖瘦的下巴,印上了一個吻。
容卿卿面對他突如其來的一吻,腦子霎時間一片空白,她闔上眼眸追了過去,舌尖交纏,吻得意亂情迷,天昏地暗。
待兩人呼吸都開始沉重,才戀戀不捨地結束了纏綿。
「你方才喚我什麼?」容卿卿羞澀開口,臉頰上的霞紅未退卻,反而更深。
「乖乖?」他試探性說道。
那不過是隨口的一個稱呼,連他都不知道怎麼喚出來的。
容卿卿在他懷裡笑得花枝亂顫,縮成一團,「好肉麻,但是我喜歡。」
顧晗舟輕輕颳了她的鼻尖,眸中滿是笑意,「但卿卿好像不太乖,叫乖乖多少有些違和。」
她用腦袋蹭了蹭他的下顎,表示不服,「我父皇給我母妃的封號是淑,但我母妃當年與淑字可真是搭不上任何關係。」
主打的就是一個反差感。
「所以......」他凝視著她,等待她的下文。
她用小拇指勾下他的一縷髮絲,在手上繞了好幾圈,「所以,只要你叫我乖乖,我就會越來越乖!」
顧晗舟被她逗得噗嗤一笑,笑的胸膛發震,漆黑的眸子裡滿是笑意,將她摟得更緊了。
在她額頭上輕輕啄了一口,他滿意地眯起眼睛,「好。」
不管是卿卿,還是乖乖,都是他唯一的意中人。
她高興便好。
流雲緩動,夕陽西下,餘暉漸漸退卻。日落月升之時,繁星綴上夜幕。最後一縷餘暉散盡,暮色漸沉,秋風習習,刮過樹葉發出沙沙聲。
顧晗舟換了繃帶,喝下藥便沉沉睡下了。他的高熱尚且未退,不宜過於勞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