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我喜歡你

  容卿卿心跳頓時漏了一拍，「別亂講，小心我揍你。」

  「好好好，我不說了。」

  容樹照見好就收，他眼底凝結著一層瀲灩華光，「皇姐何時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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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容卿卿止不住的笑意從唇邊流露，她朝著他揮揮手，「皇姐要回王府談情說愛了。我的好弟弟，自己去御膳房尋些吃食果腹吧。」

  容樹照：「......」

  很好，只有他受傷的世界達成。

  一個個都中了情情愛愛的蠱，他嘆息著搖搖頭。

  眾人皆醉，我獨醒。

  容卿卿踏著歡快的步伐朝著宮門口走去，她此時趕回府中，興許能夠與他共進晚膳。

  念及此，她腳下的步伐徐徐生風，不自覺加快。

  她行至宮門口，卻意外發現了一匹通體純白色的小馬駒，牽著韁繩的人，儼然是她朝思暮想之人。

  沉寂夜色中，他是唯一的一抹亮色。

  容卿卿心念一動，拔腿朝他跑過去，踮起腳尖摟住他的脖頸，將整個人掛在他身上，呵氣如蘭。

  「夫君，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顧晗舟將她的手臂扯下來，神色慌亂，目光向左右兩側飄忽著，偏生不看她。

  「公主此時怎會出宮？」

  她不悅地噘嘴，「我正好也想問你，你是特意來接我的嗎？」

  「不是。」他斬釘截鐵的語氣十分生硬。

  「我不信。」

  「的確不是。」

  她仍舊不死心，硬著頭皮繼續逼問：「那你為何會此時出現在宮門口？」

  顧晗舟定神，瞳色漆黑，像是夜晚裡緩緩流動的湖水，乾淨而澄澈，卻怎麼也不知道這一眼望得見底的湖面下流淌著什麼心事。

  「今日偶得一匹小馬駒，明日祭天大典結束過後，將於廣平山射獵，公主身手不凡，定然會參與其中。故而......」

  容卿卿心臟跳動不止，呼吸愈發深重，急切地搶過話語權，「所以你是來給我送馬駒的。」

  「是。」

  男人的聲音磁性中透著慵懶，一雙如墨的眸子閃爍著光澤，讓人一看就知道他心情還不錯。

  丟棄掉偶然遇見她的詫異，他心境重歸於靜。

  容卿卿嗓子有些乾澀，她舔了舔唇瓣，任由風吹亂發拂過面龐，明明暗暗遮掩著她浮上臉頰的霞色。

  「我很想你。」

  「嗯？」

  「你不是問我為何此時出宮嗎？你莫約是猜測，此時我該待在滿庭芳，與父皇母后還有阿照，一家人共用晚膳。所以你沒想到，我會與你迎面撞上。」

  容卿卿緩慢靠近他，手指勾住他腰間玉帶，將他朝身前猛然一扯，兩人貼得極近，甚至能感受到對方的心跳。

  她仰頭望著他的下顎，淡雅如霧的星光里，細緻如美瓷的肌膚，每一處輪廓線條看似溫和又蘊藏著堅韌不屈。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顧晗舟，我很想你，迫不及待想要見你，所以我沒辦法再等下去了。」

  她小心翼翼踮起腳尖，輕輕地落了一個吻在他的臉側，「我喜歡你。」

  只喜歡你。

  沒有旁人。

  顧晗舟臉頰一熱，腦海中的弦猝不及防斷裂，心跳如擂鼓，溫和卻不容抗拒地推開她。

  他嘴唇緊閉著，唇角微微下壓，喉結快速的上下滾動，努力抑下翻湧而上的氣血。

  「公主，怕是在說笑。」

  她分明親口說過，她的意中人是許景軒。

  容卿卿上手戳戳他的臉頰，被他推開也不惱怒，始終噙著淡淡的微笑，仿佛他這個反應是意料之中。

  「信與不信，在你，我已經表明了我的心意。」

  她牽起韁繩，縱身一躍穩穩坐在馬上，「夫君，打道回府。」

  顧晗舟孤身而立，如山般挺拔的背脊沒有一絲晃動，微微顰著的眉冰涼而淡漠，溫潤如玉又雲淡風清。

  「好。」

  他從她手中接過韁繩，牽著小馬駒朝攝政王府的方向走。

  街道上鼓樂喧天，人聲鼎沸，攘來熙往，車水馬龍。上弦月高高掛於天際，給眼前這一片繁盛的京都晚景增添了幾分朦朧和詩意。

  容卿卿坐在馬背上，目光牢牢黏在牽著韁繩走在前方的人身上，不曾被外來喧鬧吸引半分。

  積雲散盡，星斗在天，頭頂是耿耿星河，腳下是萬家燈火，寒冽秋風拂過，飄飄然將她心中悸動感激發。

  位於人流中，她笑得恣意張揚，忽而興起哼起小調，隱隱約約傳入他耳中。

  「春日宴，綠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陳三願，一願郎君千歲，二願妾身長健，三願如同樑上燕，歲歲常相見。」

  顧晗舟驟不及防紅了耳根，清冷的月光將他的皮膚鍍上一層冷白色。

  華燈初上夜闌珊，滿街燈火，酒肆花窗映著觥籌人影，茶棚煙霧升騰，渲染濃濃凡塵煙火氣，四海昇平，川流不息。

  他勾起唇角，目光落在一個扛著稻草垛子賣冰糖葫蘆的老翁身上，滿臉皺紋笑意盈盈地吆喝著。

  蓄意靠近後，他從袖兜中掏出一兩碎銀，「阿翁，我要兩串糖葫蘆。」

  「好好好。」老翁邊應和著，邊手腳麻利地取下兩串糖葫蘆遞給他，「一串三文錢，兩串便算五文錢。」

  他接過碎銀後在破舊的布袋中翻找清點。

  「阿翁，不必找了。」

  顧晗舟撂下一句話便牽著韁繩頭也不回地離開，身後傳來老翁的道謝喊聲。

  他將兩串色澤鮮亮的冰糖葫蘆遞給容卿卿。

  容卿卿愕然地張開嘴，旋即，臉上綻開一個鮮花般明媚的笑意，迅速在臉龐上蕩漾開來，唇角的酒窩裡盛著久久不散的甜蜜之色。

  她接過糖葫蘆輕輕咬了一口，牙齒撞碎了冰糖，糖漿黏在了牙上，酸酸甜甜，口齒之間飄著甜膩膩的香，心房暖呼呼的。

  「你怎麼知道我愛吃這個？」

  他頓了下，聲音染笑，「隨意猜的。」

  「猜得真准。」

  夜色沉寂，皓月隨雲流動，忽明忽暗。

  唯有噠噠的馬蹄聲迴蕩在天地之間，向遠方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