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醉生夢死

  桃花釀香甜爽口，入口生津。

  常日不飲酒的顧晗舟都多飲了幾杯，面色陀紅，將清冷氣息擊潰，濕潤的唇瓣，流露出勾人撩魂的意味。

  他抬眼凝視著容卿卿。

  桃花樹下，少女笑意晏晏，眼睛笑成兩個彎彎的月牙兒，臉上的幸福愉悅之情似要從嘴角邊的酒窩中溢出來般。

  身後桃花瀲灩，花香撲鼻。

  她坐在樹下笑靨如花，如明媚陽光，融化隆冬白雪，如沁涼甘泉，滋潤乾渴土地，如無垠黑暗中的一縷華光，照進他心底最深處，溫暖了空白陰冷的心房。

  「醉生夢死。」他捻著杯盞，自顧自說些話，將酒水一飲而盡。

  容卿卿見他眼中清明消散，莫約是醉了過去，她拎起酒壺，尚且還有半數。

  她忍俊不禁，酒量未免太差。

  

  小孩子都能喝下一壺，他卻是喝不了。

  「喂，你是不是醉了？別喝了，我送你回府。」

  「我沒醉。」

  容卿卿：「......」

  好像醉了的人共同特點，就是喜歡強調自己沒醉。

  「逞什麼強，酒量差還一杯杯下肚。」她擰起眉頭斥責。

  「你說，這酒不會醉人。」顧晗舟單手撐著腦袋，依然記得她說的話。

  看來他還沒有醉到是非不分的地步。

  容卿卿上手揉著他的臉，頗有些肆無忌憚，讓他透著血色的臉頰愈發赤紅。

  「放肆！你，趁人之危。」

  「嗯？你我實力懸殊，我若是不趁人之危，也找不到機會對你為所欲為啊。」

  容卿卿將手向下探去，指節輕佻地勾開他嚴絲合縫的衣領，露出一片雪白。

  他喘著粗氣，胸膛上下起伏，眼尾泛紅，活像是被人蹂躪過。

  「你別勾引我。」她瞧著他這副惹人憐惜模樣，生出幾分歹念。

  「慎，言。」他隱藏在寬大袖袍下的拳頭緊了又松。

  「冒犯了。」

  容卿卿輕輕捧著他的臉，探過身子去親他的唇，熱氣灼人，她貼著他的唇，輾轉親吻。

  她心頭驀地一顫，便什麼也顧不得了，強自加重了這個吻。

  只過了須臾，兩人的呼吸便開始急促起來，臉紅得宛若盛開在地獄的曼珠沙華。

  容卿卿鬆開了他，未等她心跳平復，他意猶未盡地靠了過來。

  他攔腰一把將她提起，往身子裡帶了帶，見她瑟縮著，他的動作也逐漸溫柔，將她圈在懷裡，近得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不等她開口，他便吻了上來，輕柔而綿長，又似鋪天蓋地，無處可逃。

  四周寂靜無聲，整個世界仿佛按下了靜音鍵。

  「啪嗒」茶杯摔碎在地上，一樓傳來一名女子的叫喊聲，她怒氣沖沖吼道：「誰寫的話本子！腦子是被狗吃了嗎？」

  容卿卿腦海里的弦一瞬間繃緊，重重推開了顧晗舟。

  腳跟不穩，他即將摔倒之際被她攔腰抱住，穩穩噹噹扶回椅子上。

  他雙目緊閉，臉頰上的潮紅還未退卻，陷入昏昏沉沉的睡眠中。

  容卿卿輕車熟路地找到儲物閣，拿了一條毛毯給他蓋上，注意著下面的情況。

  聽著聲音，倒像是她的死對頭，容楚茗。

  那名女子戴著斗笠，一襲白衣，素雅寡淡，身形難辨。

  一時間難以確認其身份。

  說書先生的思路被她突如其來的一聲叫喊打斷。

  他臉上掛著淺淺的微笑，並沒有生氣，「客官，故事有人喜歡，便有人不喜歡。您又何必動怒？」

  「喜歡？」她站起來環視一周，大聲嚷叫道：「誰喜歡？站出來！」

  霸道的語氣一時間恐嚇住眾人，竟然沒有一人敢發聲。

  她得意洋洋，「你這故事本就不可理喻！結局更是荒謬至極！堂堂王爺，怎麼會為了一介女子痛哭流涕，不惜赴死。」

  說書先生怔愣一瞬，旋即恢復淡漠神色，「客官，故事早就是擬定好了的，無法順著您的心意做出改變。」

  「不改？那我就砸了你這茶樓。」

  女子尖銳的聲音響徹紅塵樓，迎來無數人圍觀，對她指指點點。

  容卿卿眸色一暗，心中已有定論，愈發堅定了自己的猜測。

  容楚茗見那群賤民敢對自己指指點點，胸中卷席的怒氣更盛，「你們還在等什麼！」

  數道身影從各個角落閃出，站在她身後紛紛亮出寒刃。

  聽戲的百姓因為這突發的一幕嚇得四處逃竄，六神無主。

  「慢著。」

  一道清麗的嗓音傳盪開來。

  青色身影從頂樓一躍而下，疑是仙女下凡來，回眸一笑勝星華。

  袖口上繡著海棠花，銀絲線勾出了幾片祥雲，下擺密麻麻一排藍色的海水雲圖，胸前是寬片淡黃色錦緞裹胸，身子輕輕轉動長裙散開，纖腰玉帶舞天紗。

  翩若驚鴻，婉若游龍。似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回雪。

  綠潭穩穩落在屏風之前，偏過頭，「先生受驚了，您先迴避小憩，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

  「姑娘，當心。」

  「嗯。」

  容楚茗眼見說書先生要走，立刻揮手命令隨身侍衛去追，「今日這故事的結局不改，誰都別想走！」

  大言不慚。

  綠潭從腰間抽出一把軟劍，寒光乍現，直直地指向她。

  「姑娘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想必是生來自卑。在下斗膽，幫你毀去醜惡的嘴臉！」

  話音一落，綠潭腳尖一點，朝著她掠去。

  隨身侍衛見狀，趕忙將容楚茗圍了起來，避免打鬥中刀劍無眼，傷了這位捏著他們性命的主子。

  容卿卿俯視著樓下的局面，綠潭以一當十，頗為吃力。

  一招一式攻勢猛烈，並無纏鬥之心。

  隨著體力不支漸漸落了下風，她手腕翻轉，袖箭急急射出襲向容楚茗。

  容楚茗撤步避讓，不慎將頭戴的斗笠打落。

  露出真面目。

  「給我殺了她！」她惱羞成怒，指著綠潭吼叫。

  隨身侍衛得令，以圍攻之勢衝上前，勢必要拿下此女子的人頭。

  綠潭雙足一頓，身子輕盈如飛，騰空躍起，霎時拔高數尺，輕飄飄地落在了屏風之上，穩穩而立。

  「你死一個給我看看！」

  她摸出屏風中暗藏著的弓弩，霎時間對準了容楚茗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