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憐香惜玉

  暗塵逐馬去，明月隨人來。

  人聲鼎沸，攘來熙往，摩肩接踵冠蓋如雲，熱火朝天，車馬駢闐，熙熙攘攘車水馬龍，四海昇平，川流不息，繁榮昌盛，國泰民安。

  一行人從桃樹林出來後，便乘著馬車回到城中。

  容卿卿是個愛熱鬧又閒不住的主，她掀起帘子將腦袋探了出去，左顧右望，眼瞳中流光溢彩，吐露著她的興奮。

  「顧晗舟，你有沒有好好逛過夜市啊？」

  顧晗舟抬眼瞧著她，心下瞭然她的意思，想逛夜市。

  不等他回答，她又幽幽補充道：「應該是逛過的。畢竟，連南風館那等煙花之地，王爺都親臨過。」

  她不知道他去南風館所為何事，但她免不了心裡有些吃味。

  

  有什麼事情，非要跑到南風館去。

  「公主，若是想逛夜市，便去吧，早去早回。」顧晗舟對她那句話置若罔聞，內心毫無波瀾。

  「我想你陪我一起逛。」容卿卿拉扯他的袖口。

  在說出這句話之時，她撒嬌意味難掩。

  「好。」

  顧晗舟眸光一暗，竟鬼使神差地答應了下來。

  拒絕的理由有很多，他偏生沒使出來，一反常態地答應了她突如其來的邀約。

  「雲飛。」馬車隨著他的一聲呼喚停了下來。

  雲飛不明所以，牽著韁繩，扭頭衝著車內發問：「王爺，何事？」

  「我與公主稍後回府，你先駕車回府。」

  「是。」

  雲飛利落地跳下馬車，將梯子搭在馬車邊緣，退至一旁恭敬地等待著二位主子下車。

  隨後駕車揚長而去。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寬闊的街道上變得燈火通明，四處張燈結彩人群摩肩接踵，熱鬧非凡。

  街道旁鱗次櫛比的小攤位上，擺滿了各色貨物，貨主們滿臉堆歡地招攬顧客，高聲交談，喧譁無比。

  一處空地上聚集了大片百姓，將四周圍堵得水泄不通，密密麻麻的人群圍成了一個大圈，只見人頭攢動，鼓掌聲和喝彩聲此起彼伏，震耳欲聾。

  容卿卿踮起腳尖，隔著幾道人牆向里望去，但見人群中央一片空地，一夥藝人正在賣力地獻藝，人群不時爆發出陣陣熱烈的掌聲，叫好聲響成一片，歡聲雷動。

  「好！」她隨著百姓一同叫好，鼓掌，歡笑著融入熱鬧氛圍中。

  顧晗舟的臉上依然沒有多餘的表情，仍舊是淡漠地透露著冰涼，永遠帶著一份淡淡的疏離。

  今夜明月高懸，淡白的月光傾灑在他頎長的身影上，顯得清冷又寂寥。

  他不明白，這種小把戲，有什麼可看。

  容卿卿側身望著他，「不喜歡？」

  顧晗舟：「......」

  她撇嘴，撓了撓腦袋，關鍵她也不知道他喜歡什麼。

  不過既然他不喜歡這樣的熱鬧喧譁，那便不看了。

  容卿卿牽著他往反方向走，離堆積的人群越來越遠。

  耳邊起伏不絕的叫喊聲逐漸減弱，消弭在風中。

  「你吃糖人嗎？」容卿卿隨手指著一個攤販，仰頭問他。

  「不吃。」

  「你吃雲吞嗎？」她領著他朝前走，又換了一個鋪子，繼續問。

  「不吃。」

  「那你想吃什麼？」事不過三，她乾脆問他的想法，省得她挨個去猜，「我可以請你吃。」

  夜色中，他的側顏冷峻料峭，那雙眼，幽沉如面前的湖水。

  「公主的好意我心領了。」

  容卿卿想不通，為什麼他總是突然間，拒人於千里之外。

  忽冷忽熱，讓她猜不透他所思所想。

  不，大約她是能猜到的。

  無非是社稷安，黎民寧。

  可他也是人，難道就沒有自己的私慾嗎？

  她呆愣愣地凝視著他，莫名的煩悶感湧上心頭，秀眉擰在一處，像他這樣的人，會有喜歡的東西嗎？

  「要實在沒胃口，我帶你去南風館，幫你喚幾個美人，給你溫......茶。」

  她要脫口而出的，本是「溫酒」二字。臨了，念及他不愛飲酒，獨愛飲茶，才堪堪話到嘴邊又改了口。

  顧晗舟目光下斂，長睫毛微微掃下來，語氣清淡的吐出兩個字：「不必。」

  不氣不惱。

  容卿卿猜到他的反應，也在一瞬間有了新主意。

  那眼角眉梢的笑意，仿佛枝頭繁花一般，瀰漫著芬芳，在她那青春明媚的臉龐上，漸漸暈染開來。

  「走，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紅塵樓

  當地放著一個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轉過插屏，說書先生鬢髮半白，穩坐堂中，慷慨激昂，高談闊論，講述一莊又一件盪氣迴腸的故事。

  隨著驚堂木一落，鋪天蓋地的叫好聲響成一片。

  容卿卿事先買了兩個面具，將兩人的相貌遮掩，才溜進紅塵樓。

  怪只怪顧晗舟生的一副天下人都覬覦的美貌。

  來此處聽戲的人多數為女子，而男子甚少。

  無它，皆是因為樓主制定的價格，惠於女子，使她們花費半數錢財便能夠享受到到男子全數可得。

  為了不引人耳目，顧晗舟倒也算是乖乖配合。

  兩人上樓尋了一處僻靜的地方，既能聽見故事，又可以不被打擾。

  「把面具摘了。」容卿卿邊摘下自己臉上的面具，邊對他發出命令。

  偏生他一動不動。

  她性子急躁，上手就要幫他摘下來，卻被顧晗舟用桌上的茶葉勺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手背。

  「嘶，你懂不懂什麼叫憐香惜玉？」容卿卿揉著手背，不忿地瞪了他一眼。

  「我若不懂，你這手怕是要廢。」顧晗舟淡淡回應，緩慢將後腦勺綁著的系帶解除，將面具摘了下來。

  暈黃的燈光下只見他薄薄的唇，微抿的弧線透出冷漠氣息。

  容卿卿別開視線不看他，幽幽出聲：「你生得不錯，就是這嘴，稍微有些多餘。」

  不會用的話，可以捐給別人。

  「公主說的好地方，就是這兒？」

  顧晗舟環顧四周，打量了一番，除了鋪天蓋地的赤紅帷幔，找不出任何區別於其他茶樓的特點。

  在紅塵樓四角，各綴著一個大大的彩球，流蘇一直垂到底。

  樓內妝點得遍布紅綢錦色，鋪開到房檐廊角、屋內棟樑。

  入眼處，一片紅艷艷的華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