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絕無虛言
2024-09-05 22:08:04
作者: 袖手倚斜陽
湊近了看,容卿卿才辨認出他帕子上繡著的圖案。
那是一顆青松。
蔥翠欲滴,生機勃勃,繡工一等一的精妙。
大雪壓青松,青松挺且直。要知松高潔,待到雪化時。
她眼底霧氣散去,留下清明,直勾勾地瞧著他的眉眼。
四人歡聚一堂,在滿庭芳和和睦睦用了一頓午膳。
臨近離別之時,祝嬌嬌單獨傳喚顧晗舟於庭院小閣樓一敘。
顧晗舟跟隨著婢女前來,見到祝嬌嬌,雙手交疊躬身行了晚輩禮。
祝嬌嬌半斂下眼眸,端端正正受了這一禮,旋即緩緩開口:「王爺可知,我單獨約你相談,所為何事?」
顧晗舟心念一動,「除了事關公主,臣想不到有任何理由被淑妃娘娘召見。」
「我知道,你是個明事理的人。」祝嬌嬌依舊捻著她常年攜帶的團扇,慢悠悠地搖著。
她停頓片刻,繼而道:「卿卿若是有什麼做的不對的地方,王爺可以進宮稟明她父皇,或者找機會同我說。我絕對不會偏袒她。只希望王爺千萬不要待她不好。」
「她自小性子歡脫,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模樣大約是我與她父皇過於寵溺,慣壞了她。」
「但她本性不壞,這一點我可以向王爺保證。」
顧晗舟低垂著頭,像極了乖乖聽訓的晚輩。他默默記下了祝嬌嬌叮囑的話,那是一個母親對女兒千絲萬縷的牽絆。
他先前聽說過宮內外對五公主的編排,不學無術,膽大包天,諸如此類......早就在這些時日的相處中被衝散。
人言可畏,他從不輕信。
他誠摯地再次向她揖手,「娘娘儘管放心,我既然娶她為妻,定然不會薄待她,不會納妾。」
聞言,祝嬌嬌搖著團扇的手一僵,眼中閃過一抹滿懷希冀的亮光,迫切追問道:「王爺此話當真?」
她不敢相信,權高位重的王爺,會輕易許諾「不納妾」。
天底下的男人,但凡有權有勢,大多是左擁右抱,美妾成群,過著紙醉金迷的生活。
顧晗舟正色,「絕無虛言。」
他不苟言笑的模樣,莫名讓祝嬌嬌信服。
她連連點頭,目光充滿讚賞之意,臉上綻開明媚鮮麗的微笑,風華絕代。
「如此看來,皇上到底是慧眼識珠,沒看錯人,給女兒尋了一位人中龍鳳,值得託付終身。」
「娘娘謬讚。」
滿庭芳偏殿
容卿卿不知母妃單獨傳召顧晗舟過去,所謂何事,她無法靜下心,一直在容承翰面前晃來晃去,晃得他頭都暈乎乎的。
他無力地抬起手,幾欲阻止,「這椅子燙腚?」
粗俗的語言從一國之君的口中吐露,頓時驚掉了她的下巴。
她眉毛高挑,逼近他,「父皇,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
容承翰先吐為快,後知後覺語言過於粗鄙。
他心虛地摸了摸下巴,眼神瞟向四處,見周圍人早就被遣散,他立刻擺出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樣。
「朕是接受了你母妃醇正的文化薰陶。」
誰知霎時間從門外傳出祝嬌嬌的冷哼聲,她款款移步進殿,隨意揮手支走了宮婢,朝著父女二人走近。
她毫不留情地朝某人翻白眼,「臣妾可不記得,何時吐露過那種金句,讓您學了去,真是罪過。」
容承翰露出一抹尬色,轉瞬即逝,自覺地閉上了嘴,免得火上澆油。
容卿卿見她回來,不見顧晗舟,迫切的踮起腳尖朝門外張望,被祝嬌嬌一把拉了下來。
「你啊你,成了親心裡便只有你的夫君。」
她蓄意地用指節戳她的心口,恨鐵不成鋼,才成婚多久,便被迷得神魂顛倒。
「才沒有,母妃在我心中永遠是第一,無可替代。」容卿卿敏銳地嗅出她言語中泛著的酸味兒,忙不丁摟住她的手臂,軟聲細語哄著她。
「少貧嘴。」
「真心話!」容卿卿嬌嗔地往她懷裡鑽。
祝嬌嬌扒開她,懷揣著神秘之色,湊近她的耳廓壓低聲線:「不想知道王爺去哪裡了嗎?」
她倏忽抬頭,臉上的輕柔凝結在了眼底,堅定道:「想。」
心思單純得不用過多推敲,一句話便能套出來。
她對顧晗舟的心思,怕是被祝嬌嬌猜了個透。
不愧是母女,皆是見色起意。
欣賞一個人,始於顏值,敬於才華,合於性格,久於善良,忠於人品。
祝嬌嬌覺得容卿卿比自己幸運,不用與旁人共侍一夫,能夠得到夫婿所有愛,整顆心。
她上手揉著女兒細軟的髮絲,兩個人散發出來的味道都極盡相似,淡淡的梔子花香,「你最喜歡吃紅燒獅子頭,方才我令他去小廚房取些,帶回王府。」
「母妃~你真好。」
容卿卿吧唧一口親在她的臉上,由於今日出門特意抹了口脂,在她臉上印出一個淺淺的唇印。
她上手想擦拭,卻被祝嬌嬌擋著,「可別,自從你及笄以來,此次算是第一回親母妃了。往後的機會怕是少之又少,我可得好幾天不洗臉。」
「母妃,你又調侃我。」
容卿卿臉頰飛上一抹淡淡的霞色。她就算是嫁人了,依舊可以在母妃面前當個任性嬌蠻的孩子。
這種感覺,真好。
留給母女二人相處的時間越來越少,祝嬌嬌主動抱住她,手臂不自覺收緊,恨不得將她揉進身體裡,不讓她經受半點苦楚。
「別任性,王府不比滿庭芳,母妃沒法護著你。你要照顧好自己,別讓母妃牽腸掛肚。」
容卿卿闔上眼,細細嗅著將她包圍的氣息,泛起莫名愁緒。
「母妃,我會時常進宮看望您的。」
「說什麼傻話,照顧好郎君,才是你作為夫人該做到的要緊事。」聽她這麼說,祝嬌嬌得了一絲安慰,卻不敢貪戀。
「先生說,孝為先,孝順父母才是人生首要大事。」容卿卿不予苟同,她搖著頭,嚴肅地反駁。
「你這個時候就曉得搬出先生來頂撞我啦?以前見你在書堂修習的時候,總是將先生氣得胸悶心悸,那些大道理倒是乖乖地學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