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如鯁在喉

  容卿卿聳肩，無所謂地癟嘴，她淡然一笑，盈盈笑意在唇角若隱若現，恰似初夏盛開的一朵青蓮，成熟後裹挾著蓮心的苦澀。

  「恰好，我也不喜歡你。你趕緊尋個理由休了我，別耽誤我追求真愛。」

  她腦子麻木，唇瓣微顫，吐出的言語不走心。

  顧晗舟聞言，詫異地挑眉，他從未聽說五公主已有心上人。

  「難不成是許景軒？」

  「是。」

  他神色複雜，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難怪她時常與他待在一處。

  容卿卿倔強地撇過頭，不看著他，她胸腔內泛起淡淡酸楚。

  她從小到大都沒有對許景軒動過男女之情。

  她也不是真心想要，那封休書。

  念及此，她猛然驚醒，被一閃而逝的念頭嚇出雞皮疙瘩。

  容卿卿心底的小鹿到處亂竄，她眼神飄忽，喘息變得破碎，喪失了原有的節奏感。

  顧晗舟凝視著她的側臉，欲言又止。

  他深深吐出一口氣，「你我既然已成婚，我便會對你負責到底。你若是有其他的想法，可以逐漸收起來了。若我有什麼做的不好，你大可以提出來。」

  「我會學著做一個合格的夫君。」

  容卿卿粲然一笑，「好啊。」

  她主動將身子傾過去，輕輕捧著他的臉，仰起頭去親他的唇，熱氣灼人。她貼著他的唇，輾轉親吻，感覺有把火在她心頭叫囂著點燃，像要把整個人燃盡。

  濕熱柔軟的觸感讓她渾身顫慄，心跳有些紊亂。

  慌亂中她急急地退後，心跳如雷，呼吸沉重。

  容卿卿揚起一抹得意的笑，她直勾勾盯著他的眼睛，「先學接吻。」

  顧晗舟渾身僵硬，雙手攥緊成拳，他腦海翻滾沸騰，完全聽不進她的話。

  他從脖頸紅上臉頰，「你，你既然喜歡許景軒，又為何要與我做此等親密之事。」

  「因為你是我夫君，他不是。」她用食指勾起他的一縷墨發，纏繞在指尖，漫不經心轉動著。

  「荒唐。」他氣急敗壞。

  容卿卿最喜歡看他失態的模樣，讓她特別，特別想抱著，抱著狠狠親一口。

  她如今既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便不會自欺欺人。

  若是顧晗舟喜歡她，她願意和他度過漫漫餘生。

  若是他喜歡別人，也只需給她一封休書，放她自由。

  她絕對不會死纏爛打。

  顧晗舟見她沉默不語，只道是自己的態度稍微惡劣了些，嚇著她了。

  他調整好紊亂的心率，猝不及防開口：「自明日起，你不准離開我半步。」

  「為何？」

  「怕我頭頂冒出綠光。」

  容卿卿樂了，她上手扒拉他的衣袖，「你是怕我跟許景軒幽會？」

  顧晗舟：「......」

  他不答話，重重地抽出袖子，一個眼神都不給她。

  容卿卿不再逗弄他，抿著嘴巴笑出聲。

  她能感受到，顧晗舟面冷心暖，多少是有些在乎她的。

  素湍說得對，若是試著好好相處，興許良緣就在眼前。

  她曾經以為父皇將她嫁給他，是為了鞏固皇權，拉攏異姓王。

  可，自從她與顧晗舟完婚以來，父皇從來沒有要求她蓄意做些什麼，只希望她能與他，兩個人好好過日子。

  換個想法，或許父皇一開始就沒有想過利用她來穩固自己的江山。

  從來就沒有想過要犧牲她的幸福。

  選中顧晗舟做她的駙馬，僅僅是看中他的品行，料定她嫁過去會得到厚待，會得到幸福。

  容卿卿掀起眼皮偷偷瞄他，唇邊不自覺溢出微笑。

  她貓著身子湊過去，非要和他坐一排，擠在一起。

  「你不准納妾。」

  顧晗舟被她蓄意擠著，很是不適，他冷哼一聲：「公主在南風館，親自給我挑選了二十個美人。此事，臣銘記於心，不曾忘懷。」

  「你要是有喜歡的人了，只需與我知會一聲。你給我休書，我立馬轉頭就走，絕不回頭，不糾纏於你。我絕對不會與旁人共侍一夫，這是我的底線。」

  容卿卿就算再喜歡他，捨不得他，也不會舍下自尊，委曲求全，重複祝嬌嬌的一生。

  她生於皇宮，長於皇宮，目睹太多的勾心鬥角，陰謀詭計。

  那些算計令她不寒而慄。

  顧晗舟閉目凝思片刻，眼皮輕輕地跳了幾下，忽然睜開了眼睛，一雙漆黑明亮的眼睛裡，流露出一抹詫異。

  「納妾一事對於我來講，是無稽之談。我一生只會有一個娘子，不會有妻妾成群的一天。只要公主不做出些出格的事情，我便不會將公主休棄。」

  「什麼算是出格的事情？」

  「比如......和許景軒幽會。」

  容卿卿不免失笑，她貪婪地盯著他的清眸。

  也不知道有沒有人說過，他的眼睛黑亮幽深得像一望無際的海面上，倒映的晃動月光。只一眼，就能拉人跌入深沉旋渦，無法自拔。

  她抬手捏住他的耳垂，清晰且堅定道：「我不會的。」

  少女清麗如黃鸝的嗓音鑽入他的耳朵。

  顧晗舟強忍著羞恥之意，將她的手拿下來，正襟危坐，目視前方，掩飾慌亂得不知所措的內心。

  容卿卿毫不避諱盯著他看，上下掃視，宛如欣賞一件絕世畫卷。

  這人著實生的好看。

  要是以後他們的兒女能遺傳到他的相貌，那麼她嫁給他，貌似也不虧。

  她綻開一個旭日般明媚的笑意，迅速在臉龐上蕩漾開來，泛至眉梢處時，笑意漸漸淺淡，嘴角微微地上揚，酒窩裡盛著久久不散的甜蜜之色。

  「你，別，盯著我。」

  顧晗舟即使不看向她，也能感受到她燒灼的目光，將他整個人吞沒。

  「我多看看，沒準將來能給你生一個相貌堂堂的大胖小子。」

  她的輕浮之言，駭得他說不出話，如鯁在喉。

  他們尚未圓房，她竟然就開始想著，想著給他傳宗接代。

  顧晗舟百感交集，又羞又躁，將腦袋偏過去望向馬車帷幔。

  「你既然喜歡許景軒，為何要同我生兒育女？」

  「因為你是我夫君，他不是。」

  又是這句話。

  顧晗舟暗自咬牙，他心中的焦躁感更甚，仿佛想要從她嘴中得到別樣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