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兩樁婚事 下

  陸念仁大婚那日，陸惠韻便跟皇帝請旨出宮，說要去參加婚禮，皇帝本來想跟她一起去，但轉念一想，對陸家的恩寵未免過盛。

  更何況，他要陪著陸惠韻參加陸念信的婚禮，那可是他的中郎將。

  王夫人笑容滿面地帶著陸惠韻看袁家送來的嫁妝，各種家具都包括桌子上的小插屏，泛著好看的紅光。

  還有各色衣裳料子有二十幾箱，加上各種小擺件，甚至還陪嫁幾百畝地和好幾個鋪子。

  陸惠韻看得瞠目結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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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半章不是說自己養老生活拮据嗎？

  感情又是在賣慘。

  王夫人見陸惠韻連連咋舌，不由得滿面紅光，非常得意：「……這便是所謂嫁女兒的十里紅妝，就連恭桶，甚至壽衣都有呢。」

  陸惠韻沉默不語。

  王夫人繼續興致盎然地介紹：「嫁人當了兒媳婦要矮人三寸，嫁妝豐厚便挺直了腰杆，不靠夫家養活呢。」

  陸惠娉掰著手指頭算半天，道：「比起給出的聘禮，還是要少不少呢？更何況那些料子，都是寧府不好意思送到袁家的。

  要論嫁妝豐厚，還是小嫂子豐厚，小嫂子帶來的東西比大嫂子多一倍不止呢。」

  余筱是妾室，早就在袁素進門之前，選了個好日子抬進府，因她是在皇帝和陸惠韻面前過一遍，陸惠娉便稱呼她為小嫂子。

  王夫人臉皮抽搐幾下。

  她對兩個兒媳婦都挺滿意的。

  這樣她就可以學當年老太太的作風，袁素不聽話，她就拉著余筱打壓袁素，余筱不聽話，她就拉著袁素打壓余筱。

  何況她幾日跟余筱相處下來，覺得這孩子除了身體弱這個缺點，其他的都挺好的。

  而且陸念仁高興得跟什麼似的。

  吉時很快到了，陸惠韻便跟王夫人接受新人的拜見，拜完堂便是把新娘子送入洞房，王夫人招呼其他賓客。

  陸惠韻不好跟著去鬧洞房，便吩咐驚蟄拿著自己賞賜的玉如意送過去，表示謝意。

  同時她還讓驚蟄近距離觀察觀察，看看袁素的實際反應。

  驚蟄帶著陸惠韻的賞賜見袁素，王夫人自然要親自領著過去——女賓客更喜歡跟秦氏喝酒，她被冷落有些無趣。

  王夫人熱絡地握住袁素的手，袁素只覺得她的手冰涼，心裡有些不適，但只能忍著，耳邊傳來王夫人細細的聲音。

  「新媳婦剛開始都會有些不適應，以後都是一家人了，不要拘謹啊。」

  本來她作為婆婆毋需專門安撫袁素，但她覺得應該擺出一副慈祥婆婆的面容，日後也好想見。

  她把袁素的手放開，袁素立刻用帕子好幾次擦拭，仿佛覺得被王夫人握手是非常噁心的事。

  王夫人當即火大。

  驚蟄忙道：「夫人，有賓客吵著要跟你敬酒，看樣子是喝醉了，需要您過去招呼。」

  王夫人暗想不好讓新娘子新婚當夜發火，便呵呵乾笑兩聲，便離開新房。

  回去後，驚蟄把發生的事情告訴給陸惠韻，陸惠韻輕笑道：「我就知道袁素不是省油的燈，且看著吧。」

  參加完陸念仁的婚禮，緊接著便是陸念信的婚禮。

  陸念信的婚禮皇帝和陸惠韻親自過來，禮部自然不敢怠慢，請了臨淄王主持婚禮，並提前派人幫忙布置。

  兩相一比，陸念仁的婚禮顯得格外冷清。

  更何況，在他婚禮上，男賓客感興趣的是陸念信，女賓客感興趣的是秦氏。

  現在就連送禮，都比陸念仁的高出好幾個檔次。

  王夫人嫉妒地要發火，可考慮到陸家的整體利益，她不得不閉上嘴。

  陸惠韻只需瞥一眼，就知道王夫人心中所想，不由得冷笑。

  當初王夫人勢大時張口陸家利益，閉口家族男子前程，到了現在，她怎麼不說了，不過都是藉口罷了。

  她最在意的，從始至終都是她自己的利益。

  為了避免陸念信搬家之前，王夫人從中作梗，她特地把巧素留下來幫忙，一來巧素是平民，也到了婚嫁年紀，二來讓陸念信給巧素張羅門好婚事。

  關於巧素的婚事，她認真思索很久，也問過巧素父親和祖父的意思，最終決定從陸念信的部下里選一個。

  陸念信的部下自然吃皇糧的，巧素從商人之女一躍成為官夫人，算是階級二連跳。

  陸惠韻專程看看守在洞房裡的言致寧。

  就是要抬舉她。

  她以為大家都會顧著面子恭維，誰知道剛說笑兩句，就聽到袁素問巧素：「這位媽媽倒是面生，你叫什麼？」

  巧素從宮裡出來，知道要低調衣裳跟府中奴僕沒兩樣，袁素便稱其為媽媽。

  其實只有上了年紀的婆子才叫媽媽。

  這一看就是故意的。

  就算袁素不認識巧素，也會有人告訴她，巧素是陸惠韻的心腹。

  陸惠韻笑而不語。

  巧素大大方方道：「奴婢叫巧素，是……」

  「這名字不好。」袁素粗暴打斷巧素，「你的名字跟我的沖了，回頭讓你老子娘改一個。」

  巧素很久沒見過這麼沒禮貌的人，笑著提醒道：「夫人，我不是陸府的奴僕。」

  這時有人提醒道：「巧素姑姑可是昭儀身邊的人，跟中郎將手下參軍定了親，見長平侯最近事忙，特地來幫忙的。」

  袁素當即臉色紅了，回頭看了看馮媽媽，似乎不忿她故意不提醒，讓她丟好大的人。

  丟人倒是其次。

  更重要的是，她終於反應過來，陸念信手握重兵拱衛昭儀和皇長子，皇帝不可能讓陸家文武雙全，陸念仁不會有前程的。

  但陸念仁並不在意此，為了陸家的整體，他願意放棄自身前程，著眼於下一代跟著沾光。

  也就是說，袁半章把袁素嫁給陸念仁，原本指望皇親國戚再次飛龍在天，誰知袁家被這樁婚事給困住了。

  陸惠韻看都不看袁素一眼，繼續跟其他人說說笑笑。

  秦氏給她帶來王夫人和兒媳婦的二三事。

  本來王夫人挺好的，新婚當夜還過去安慰，給足了袁素麵子，話說新婚第二天，袁素拜見王夫人然後喝妾室茶。

  余筱被袁素冷不丁一瞪嚇到，導致茶潑出去一些，袁素就不開心。

  王夫人說兩句吉利話把事情遮過去。

  誰知王夫人前腳去伺候老太太，後腳袁素就讓余筱下跪，直接讓余筱暈倒在地，從此，陸念仁再也沒去過袁素房裡。

  王夫人擔心孫子問題，給袁素出主意，不如袁素給陸念仁房裡塞妾室，袁素譏諷王夫人，嘲諷陸念仁沒前程……

  總之，一團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