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韓大家的復仇

  過了除夕，緊接著便是元宵節，這天是陸惠韻的生辰，也是她在這個時代過的頭一個生辰。

  因她借住在王府，且韓娥等被叫回京中，她便沒什麼心思過生辰。

  不只是她，即便是反應再慢的，察覺貴太妃和臨淄王沒有任何回來的跡象，變得焦躁不安起來。

  昨天，姚絢趁上街採買元宵節用品，來王府詢問開學事宜，陸惠韻搖搖頭表示不知，姚絢便詢問世子，世子讓她等通知。

  元宵佳節，王府罕見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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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儘管如此，巧素煮一碗熱氣騰騰的長壽麵，上面的荷包蛋嫩滑香脆，七郡主這才知道今日是陸惠韻的生辰，送她一個荷包當作賀禮。

  「不要驚動旁人。」陸惠韻再三叮囑。

  「我知道。」

  燭火搖曳之下，七郡主繡著荷包上面的桃花紋樣，陸惠韻閒得無聊，便拿起一卷書陪著她。

  陸惠韻心理忽然慌亂的起來，手一顫，書便跌落在榻上。

  七郡主抬起頭，略帶關心問道：「怎麼了？」

  陸惠韻擔心她知道內情後擔心，笑道：「沒事，就是手腕突然一抖，我幫你理絲線吧。」

  嘴上雖然這麼說，但她的眼神怔怔的。

  她希望陛下和韓娥能成功。

  作為一個有著現代觀念的女子，她並沒有什麼尊重嫡母的概念，只有相安無事罷了。

  九世之讎，猶可報也。

  就因為占了嫡母名分，就可以對庶出羞辱後又讓他孝順自己？

  開什麼玩笑。

  首先你是一個值得尊重的人，所以我才會尊重你，而不是你在這個位置上，我才尊重你。

  七郡主伸手撿起她剛剛看過的書，笑道：「《鄭伯克段於鄢》？親生母親尚可厭惡孩子至此，更何況不是生母呢？」

  她很聰明。

  陸惠韻訕訕一笑，正要說話，卻看到桌子上燈花爆了又爆，嗶嗶啵啵的聲響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撩人。

  七郡主含笑道：「燈花爆，喜事到，我相信你會心想事成的。」

  陸惠韻笑吟吟的看著她，道：「你也是如此。」

  好消息是在二月初七的時候傳來的。

  太后駕崩，國喪。

  禮制，詔令：凡有爵之家，一年內不得宴樂，庶民三月不得婚嫁，世子妃和楊孺人有命婦品級，需要跟世子一起進京入朝隨祭，直到太后下葬。

  本來王府三個大老闆已經離開，要是世子妃和楊孺人也離開，那麼臨淄王府便無人照看。

  於是世子夫婦一合計，借世子妃懷孕為由，留在王府主事，世子、五公子和楊孺人一起進京。

  為避免王府出亂子，世子留好幾個長的虎背熊腰的好手，每日帶著一群家丁小廝巡視，怒目圓瞪，退散宵小。

  巧素跑過來道：「姑娘，現下國喪，陸記綢緞莊年前攢的素色布料全部排上用場，爺爺派人過來請示？」

  「正常價格賣，不得哄抬物價，若是同行過來買，按照正常同行相互採購價格，不許添亂。」陸惠韻道。

  「明白。」

  巧素得了令離開。

  陸惠韻回頭，看到七郡主有些憂鬱的站在海棠花下，她走過去安慰道：「很快你就可以回京了。」

  七郡主問道：「陸姐姐，你會回京嗎？」

  陸惠韻托著有些尖的下巴，道：「韓大家若留在臨淄好好教書，那便是最好的，若她留在京中，我也是要回去的。」

  七郡主想到什麼，溫和道：「我也希望韓大家留在臨淄，那我就能好好讀書了。」

  一個月後，眾人回來。

  臨淄王幫著皇帝料理朝中事務，標誌著四年前被趕回臨淄的臨淄王重回京師，王府一眾眷屬也要回京。

  韓娥的兒子崔睦被封為中郎將，駐守皇宮。

  然韓娥卻來到臨淄，說看著這裡有幾個不錯的學生，想要在臨淄教書，好好帶幾個女學生。

  稷下書院交給青州太守打理，女院改名為泮宮，原本女院想讀書的可留在泮宮，但考試不合格的會被淘汰。

  七郡主跟世子申請留在臨淄，世子想了一下，答應了。

  見到韓娥的第一眼，陸惠韻心疼道：「老師，你瘦了很多。」

  韓娥摸了摸臉頰，道：「這些天真的是……臨淄城與人隔絕，宮內……」

  她頓了頓，忽然想到什麼，溫和道：「陛下以為國喪為由取締內學堂。」

  取締內學堂，意味著陸惠娉和陸惠婷都可以回家，按照陸鈞的尿性，恨不得把這倆閨女關在家裡，好好學學三從四德。

  當然，這同時意味著，現在陸鈞頭上的那把劍落下，且沒有砸在陸鈞腦袋上。

  陸惠韻道：「早就能猜到的。」

  韓娥點點頭，溫和道：「既然是這樣，那接下來的消息你應該能接受，王若昭會來臨淄泮宮。

  陶夫人不愧是三朝老狐狸，反應就是快。孫女、外孫女的后妃之路斷絕，立刻調轉方向，攻擊戴家……」

  陸惠韻正在用剪刀剪燭芯，聽到這話，不由得停住動作，驚詫道：「戴家？」

  太后駕崩，皇帝雖恨不得墳頭蹦迪，但該做的樣子都會做的，不會再這個節骨眼攻擊太后母家。

  「對，戴家。」

  韓娥語氣四平八穩：「二月初二，龍抬頭，戴思默進宮陪太后，二月初三，太后腹瀉不止，戴思默守在床前照顧。

  二月初四，太后腹瀉好轉，人也精神許多，戴思默以病去如抽絲為由，留在太后跟前照顧。

  二月初五，太后身體急轉直下，戴思默著急慌張請來陛下，不曾想陛下剛好聽到太后說當年殺曹太后景象。

  眾人跪在地上瑟瑟發抖，陛下氣得要拂袖離去，戴思默擔心戴家受牽連，情急之下大罵陛下不孝。

  二月初六，太后駕崩。」

  陸惠韻陡然一驚，心裡某個陰暗的角落似乎被利爪狠狠一抓，直抓的五臟六腑扭成一團，疼的人咯咯發抖。

  韓娥低下頭，把她摟在懷裡。

  她們現住在陸記綢緞莊後面的屋子裡，院子外面有婆子把守，不會有任何人聽到她們的談話。

  但此刻的陸惠韻不敢發出任何聲響，恐驚了路過神佛。

  韓娥語調平平：「沒錯，是蘑菇。」

  她頓了頓，又道：「是我親手放進去的。年前殺人不祥，正月不宜殺人，所以放在了二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