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不是唯一的倖存者

  人們總是賦予黑夜更多的神秘色彩，殊不知在更大的危難面前，黑夜便顯得微不足道。

  再次回到學校之時，她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

  腦海中唯一執念，就是尋找真相，和兒子團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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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飛飛接連跑了好幾個小時，就算中午吃得飽飽的，現在也餓得不行了。

  想起自己早上給顧大禹帶的吃的和牛奶，她摸進了一年一班的教室。

  怕再招來什麼未知生物，她也沒敢開燈，就借著月光，找到了顧大禹的桌子。

  屁股剛沾到椅子，全身都在突突，特別是兩條腿，止不住的顫抖。

  但身體上的累遠遠沒有擔心家人的安危來得猛烈。

  顧大禹的小書包和小外套還在凳子靠背上搭著，桌子上還有看了一半的課本沒合上，看樣子應該是上課上到一半兒臨時出了什麼事。

  水果也吃得差不多了，牛奶也喝沒了，說明是下午離開的。

  也就是她睡覺的時候。

  「媽的！」

  她憤恨地踹了一腳桌子腿兒，從來沒像現在這樣覺得自己有罪。

  嘴裡嚼著顧大禹剩下的幾塊蘋果，在保鮮盒裡沒有發黑，但索然無味，就像在嚼柴禾。

  顧飛飛坐在顧大禹的小椅子上，看著窗外的一輪圓月，那圓圓的月亮就跟顧大禹的小臉一樣，圓乎乎的。

  月亮和星星還在呢，人怎麼就都沒了呢？

  她沒有哭了，眼淚早就在瘋跑的時候被風一遍遍吹乾了，淚痕呼在臉上左一層，右一層，乾巴巴的。

  眼睛裡面一點水兒都沒有了，現在只是乾澀的難受。

  也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

  正當她犯愁之時，意外聽見教學樓的大堂門似乎開了又關，來人的動作很輕。

  不會錯！

  這間教室離大堂最近，她甚至能感覺得到開門時的微風都吹了進來。

  有點興奮，還有點恐懼。

  顧飛飛四下掃了一眼，拿起門口的掃把蹲守在了教室門內側，將自己完美的隱藏在了黑暗裡。

  「滋——嘎——」教室門由於長時間未淋油，這滯澀的響聲在漆黑安靜的夜裡格外引人生懼。

  門被一股力量自外面推開了，全黑的環境裡，根本沒有影子......

  黑暗裡，顧飛飛的眼皮子都忍不住抖了抖。

  她死命地攥著掃把杆......

  仿佛這是黑暗中唯一能救贖她的稻草！

  "砰——砰"幾聲，顧飛飛揚起手裡的掃把就朝著黑影砍去。

  "啊——」她一邊砍一邊喊，反正就是瘋了。

  "啪！"的一聲，一雙大手握住了掃把柄，隨即又將它奪了過去。

  "噓！別喊！"

  低沉的男音響起，在安靜的空間裡顯得尤其陰冷。

  顧飛飛手上停止了揮舞，聽到是人類的聲音，才敢抬頭望去。

  黑暗中，他的輪廓模糊不清，但又似曾相識。

  她咽了口唾沫，又偏著頭借了光仔細地瞧了一眼，結巴著問道："你......你是誰？"

  "我是這所學校的老師。"

  對方又四下望了一下，確保剛才的動靜沒招點啥過來。

  "哦，原來是這裡的老師啊！"顧飛飛鬆了口氣，還好不是壞人。

  對方沒說話，抬手打開了手機的手電筒功能。

  "哎呀！"

  那光太強烈了，刺得她睜不開眼。

  她不由得伸手擋了擋眼睛。

  「真沒想到啊，居然還有一個人沒被抓走！」黑暗中的男人突然開口了。

  聽到他這麼說，顧不得晃眼的燈光，顧飛飛直面鏡頭，抓住他：「你知道原因？我兒子被帶到哪去了？」

  而她也借著光源看清了對方的樣子。

  「黃老師！」

  黃劍濤——主教低年級的體育老師，剛開學的時候流感正盛，全校上網課的時候在筆記本電腦里見過他上課。

  他本人十分敬業！

  因此顧飛飛頓覺有了希望。

  「太可怕了！」

  黃劍濤說完後，整張臉都變得慘白了。

  顧飛飛見此抓著對方的手臂更緊了，"黃老師，你快告訴我，我兒子在哪兒？"

  然而，黃劍濤接下來的一番話，讓她確定了自己真的不是在做夢。

  「下午，我在體育館打掃衛生，隔著落地窗就看見學校里突然闖進來一大堆機器人，然後就押解著老師學生往外走，他們都上了一種我從來都沒見過的車，都拉走了。」

  黃劍濤坐在課桌上哆嗦著，回憶著當時發生的事情，"我當時嚇壞了，看見那些機器人手裡還有武器，想著出去也是送死，就趕緊順著體育館後面的下水井藏到了下水道里，這才躲過了他們的搜捕。"

  顧飛飛聽他這麼說，心裡更是著急了。

  那些機器人來路不明，會把孩子們帶去哪兒？

  她的兒子，丈夫，父母都失蹤了，為什麼偏偏就把她留了下來？

  二人面對面，臉上是一樣無措的表情，「黃老師，現在就剩你能幫我了！我求求你，幫幫我！幫幫我把孩子救出來！」

  顧飛飛語氣近乎哀求，又由於身體心理嚴重透支即將要站不住了。

  "你放心。"黃劍濤安撫著她，"不只是你，我的家人也被抓走了，我也要救他們！"

  "好！"顧飛飛點頭如搗蒜，「我也會盡全力幫助你的！」

  當務之急，二人首先得保證自己不會被抓起來，才能有機會救回自己的家人！

  二人從每個班級里收集了很多學生們還沒來得及吃完的食物，用窗簾臨時做成了一個大包袱，要把這些食物全部帶到下水道裡面去。

  要想救人，活著才是第一要務。

  收集好一切可能有用的東西，黃劍濤帶著顧飛飛去了學校東面的體育館。

  體育館是單獨成館，與教學樓完全獨立，這才為他躲藏爭取了時間。

  在體育館的後門，有一處很破舊的外接倉庫。

  黃劍濤用鑰匙開了門，裡面有幾盞昏黃的壁燈還在亮著。

  倉庫里很亂，散落著各式各樣的廢舊書本，大掃把，跳高杆，墊子等雜物。

  他把厚重的墊子一挪開，就露出了下水道的井口，在倉庫的角落裡。

  黃劍濤又拿著一條粗繩子，上面系了一個個好握的大疙瘩，從井口處順著繩子爬了下去。

  井口很窄，一次只能下一個人。

  過了一會兒，就聽「咚——」一聲，是他落地的聲音。

  在距離地面還有半米的位置，繩子不夠長了，也沒有爬梯了，只能蹦一下了。

  黃劍濤朝著上面喊："下來吧。"

  保命要緊！

  一想到還得救兒子，顧飛飛顧不上乾淨埋汰，順著繩子和爬梯也下井了。

  看著下面漆黑一片的井底，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這個井底也太暗了吧？

  "這個下水井是當初建體育館的時候新挖的，主要承接體育館游泳池的水，但是後期游泳池也沒用過，所以這裡一直都是乾的。"黃劍濤解釋道，"這裡暫時沒什麼危險，我們先在這兒躲幾天吧。"

  顧飛飛咬牙點了點頭。

  "嗯。"她應了一聲，就靠著牆角坐了下去。

  這裡肯定比教學樓安全的多。

  而且井底也不像她想像得那麼擁擠和髒臭，她拿出手機的手電筒照了一下：井底很寬敞，四周也都是紅磚砌好的圍牆，黃劍濤提前收拾了一下，再多容納幾個人也沒問題！

  黃劍濤也坐了下來，兩個人就這麼背靠著牆壁，面對面，就像是相依為命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