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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八章

2024-09-09 04:18:38 作者: 秋李子

  「大奶奶。」秀兒走進房內,見秀娥閉著眼睛,眼角似乎有淚,不由嚇了一跳,輕聲喚醒秀娥。秀娥睜開眼,對秀兒勉強笑了笑:「你們在外面說話,都說完了。」

  「是,我想起來,明兒我們還要去行會,總要準備準備。」秀兒坐在秀娥身邊,含笑說著,秀兒的笑和楚雙霜很像,都是那樣萬事都在掌握之中的笑,秀娥看著秀兒,輕聲道:「我是說,如果,如果有一天,我們這個院子,有人說,你們在院子裡面做的一切,都不合乎世間規矩,那我該怎麼辦。」

  「大奶奶!」秀娥提高了聲音,甚至是尖叫出聲,秀娥看出秀兒的惶恐,伸手拍了拍她的手:「我在一日,會護住你們一天,但若有一天我不在了,不能護住你們了,那你們也要好好的。」

  「您為什麼這樣說?」在秀兒看來,秀娥是無所不能的,她連知府都不怕,這種不怕和楚雙霜還不一樣,楚雙霜的不害怕官府,是因為出身楚家,又做了杜家當家主母的底氣。

  而秀娥的不怕,卻是她自身能力帶來的,唯有這種能力,才能讓秀娥不害怕,不害怕知府大人,甚至可以反唇相譏,嘲諷他不讓寡婦有謀生的能力。

  而現在秀娥竟然說出擔憂,說出害怕,秀兒是十分惶恐的。

  「秀兒,你曉得,世間規矩是什麼樣的。」秀娥輕聲說著,秀兒點頭,人人都以為,秀娥不懂世間的規矩,但秀兒曉得,秀娥是太懂世間規矩,太明白世間規矩,才會選擇和世間規矩對著來,才會有現在的這一切。

  若有一天,秀娥也屈從世間規矩?秀兒想到這個可能,淚不由落下,秀娥輕輕地拍了拍秀兒的肩:「不用哭,我只是說如果,況且,這一次,我們還會像原先一樣,平安度過的。」秀兒靠在秀娥肩膀上:「大奶奶,是不是我們一直以來,都依賴您的保護。」

  「你啊,怎麼和召兒一樣?」秀娥這話原本是想說玩笑話,就看到秀兒眼圈又紅了,秀娥不由淺淺一笑:「人這輩子,能到哪一步,誰都不曉得,你又何必這樣呢?我只是因為我弟弟說的話,所以就有些難受。」

  

  一條路,一個人孤獨地走,和雖沒有同行的人,但有人覺得路沒有走錯,是不一樣的。

  「大奶奶!」章嫂子恭敬地聲音在門外響起,秀兒急忙擦掉眼淚,上前掀起練字,章嫂子走進屋內,對秀娥輕聲道:「我去了舅爺那邊,把晚飯送去了,舅爺似乎有些不高興。那位宋小爺呢,人也在屋裡,正在讀書呢。」

  宋章瀾自然不是正經舅爺,但春姨這會兒管家,下人們也不能把宋章瀾當做個沒有靠山隨便的人看待,因此就折中稱呼為宋小爺了。

  秀娥點頭:「就這樣吧。」章嫂子等了許久,沒有聽到秀娥後面的話,驚訝地抬頭瞧向秀娥,見秀娥眼帘低垂,章嫂子只能再次行禮後退出去。

  「歇著吧。」秀兒還想再和秀娥說話,就聽到秀娥這樣吩咐,秀兒應是,服侍秀娥睡下。自從召兒離開,秀娥夜裡都沒有人在床邊值夜了,今夜月牙彎彎,再過些日子,就進入八月了。

  蘇大爺的到來,行會那邊張老爺的責難,仿佛掀起了一個長久蒙在秀娥眼前的紗,那就是,如果沒人根究秀娥,那秀娥自然可以自由自在,如果有人根究秀娥。娘家,婆家,都有人可以用責怪的語氣來和秀娥說話。

  秀娥閉上眼,想忘掉心中湧上的無力感,這長久的,秀娥從懂事起,就想揮掉的無力感。女子也能去做想做的事兒,而不是只能去嫁人,只能操持家務,生兒育女。

  史書之上,曾有過女皇帝女將軍女宰相,那為什麼,現在女子只能在後院之中?楚姑娘昔日的話又在秀娥耳邊響起,秀娥苦笑,一個女子,略出眾一些,略微不願意被拘在家中,就要被人非議,就要被人說不像個女子,可是這天下,不應該是這樣的。

  秀娥並沒有睡好,第二天起來時候,眼底一片烏青,秀兒想用脂粉把秀娥眼底的烏青給遮蓋掉,秀娥已經擺手:「不用遮蓋了。」

  「可是,大奶奶,我們今日是要去行會,若是您精神不好,還不曉得他們會說什麼呢。」秀兒擔憂地說著,秀娥勾唇微笑:「我不在意他們說什麼。」

  不在意,這是秀娥想了一晚上想出來的答案。既然秀娥堅持,秀兒也就沒有再用脂粉遮蓋秀娥眼下的烏青,只是陪著秀娥往外走。

  朱止青已經在鋪子裡面等著了,今兒除了朱止青,還有桃花跟著。三人上了馬車,剛要離開,蘇大爺已經攔住馬車:「姐姐,您是要往行會去嗎?」

  「是,我這些日子正好也有事兒忙,你就自己在這家裡溫書,要吃什麼玩什麼,吩咐下人就是。」秀娥掀起車簾,對蘇大爺耐心地說著。

  蘇大爺卻已經搖頭:「姐姐,照我瞧來,姐姐還是不要去的好。」

  等在馬車下的秀兒驚訝地瞧著蘇大爺,怎麼也沒想到,蘇大爺會直接攔住秀娥,而秀娥唇邊現出一抹果真如此的笑,她瞧向蘇大爺:「為什麼?」

  「姐姐,你是楊家的主母,只因姐夫早早去世,外甥又小,所以才出來拋頭露面支撐門戶。甚至連家裡的事情都交給外人。這些年姐姐多有操勞,我也看在心中。」蘇大爺先大大地誇了一通秀娥,秀娥神色都沒變,等著蘇大爺說後面的話。果真蘇大爺話鋒一轉:「原先呢,是我年紀還小,又一心只想苦讀,所以沒有想到姐姐的辛苦。既然我來到省城,那我做為姐姐的弟弟,就該為姐姐分憂,今兒去行會,我代替姐姐去就好。」

  秀兒的唇不由撅起,哪能這樣說,這樣說,豈不是把秀娥擠到一邊。秀娥卻沒有像秀兒這樣想,自己的弟弟,秀娥自然也清楚,他並沒有什麼做生意的才能,也並沒有想過要爭權奪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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