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一章

  「我們明明……」張老爺很想戳穿中人的話，瞧見秀娥看過來，張老爺硬生生又把話給咽回去：「是啊，等生下孩子，自然少不了你們一杯滿月酒。」

  「我是不信風水的。」秀娥見中人在那寫租約了，而張老爺還沒有走，於是秀娥笑著說了這麼一句。

  張老爺的眉一皺，還想要說上幾句，秀娥就又道：「我信的是自己，信我自己這雙手，能給我更好的，更好的路。」

  秀娥的話，讓張老爺想要駁斥幾句都不能，過了很久，張老爺才氣呼呼地帶著人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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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人已經把租約寫好，見張老爺走了，才對秀娥道：「這張老爺啊，也看中了這鋪子，只是呢，他這人脾氣怪，三番五次地說，這鋪子風水不好，來了好幾次都沒定下來要這鋪子。我陪著他來幾回，腿都跑細了，他都沒鬆口。」

  中人這樣說話也是做中人這行的常事，秀娥也只笑了笑，見租約什麼事兒都沒有，就拿出私章在上面蓋了，其餘的事兒，也就由陳慶去和中人去辦。

  秀娥這才對桃花笑著道：「我們去瞧瞧，這帳房該放在哪裡。」

  「東家！」桃花到這會兒才開口，秀娥回頭看著她，桃花的手不自覺地揉著上衣下擺：「東家，我就是，就是覺得自己在做夢。」

  秀娥不由仔細看著她，過了會兒才笑著道：「來，我掐你一下，你就曉得，你不是在做夢了。」說著秀娥伸手在桃花胳膊上掐了一下。桃花哎呀了一聲，抬頭對秀娥露出笑：「我確實不是在做夢。可是，若這是夢，那我寧可，在夢中不醒來。」

  秀娥聽著桃花說的最後一句，想到第一次和桃花見面的時候，那時候她是怯生生的，甚至連識字都不願意告訴別人，也不過是幾個月時間，她就跟脫胎換骨一樣，那曾藏起來的光芒，一點點顯現出來。

  「這不是夢，以後，隨著我們的店鋪越來越多，你會成為總帳房，會有不少帳房先生聽你安排，我們的生意會越做越大。」儘管這會兒站在這麼一間空蕩蕩的鋪子裡面，秀娥卻仿佛看到了未來，那些堆得像山一樣的貨物，那些忙碌的夥計，還有，會有專門的人從這裡，把貨物送到各處去。

  與之相比，那些貨物能賺取來的銀子，反而不那麼重要了。秀娥閉上眼，如果這是夢，那這樣的美夢，就要快些實現。

  「我會和東家一起，把生意做大的。」桃花像在發誓，秀娥唇邊現出笑容，現在，還是缺人啊，缺像陳慶朱止青這樣值得信任又有能力的人。還缺那樣聰明伶俐的夥計，不過，這些都可以慢慢來，一步一個腳印，不著急，一定能做到的。

  這日秀娥回去的很晚，那時候秀兒都已經帶著小紅她們回到宅子，已經吃過了晚飯，小紅在教霜兒和小素在那認字，而秀兒也站在一邊聽著，見到秀娥走進來，秀兒急忙迎上前：「東家回來了，晚飯已經準備好了，我先給您打一盆熱水來洗洗臉。」

  「你們不是都在那學嗎？就認真學，不要顧忌我。」秀娥說著就打了個哈欠，小紅已經端過一杯茶，又對秀娥笑著道：「她們兩個也不著急在這會兒，要先認得那些貨物都怎麼寫，多少價錢，還有怎麼和人說話打交道，那是一天兩天能學會的。」

  「大奶奶，我們一定能學會的。」霜兒已經抬頭對秀娥說話，如同發誓一樣。秀娥笑了笑：「學會了，就自己寫信給你祖母，讓你祖母曉得，你在這省城裡面，學會了認字。」

  「原先我爹說，這認字啊，都是男人們的事兒，而且還得是那樣有錢買紙筆的人家才能學的。這會兒我也學會認字了，以後等我見到我爹，我就告訴他，不是只有男人們才能學會認字，我也能認字。」小素也在那不甘落後地說。

  「既曉得了，那就快些寫！」小紅拍一下小素的腦袋，小素和霜兒嘻嘻一笑，也就低頭繼續學起來。

  棠兒把晚飯給秀娥送過來，見小紅在教小素她們認字，棠兒羨慕地說：「我也學了幾天呢，不過都是為了記帳。」

  「你也會記帳？」這是秀娥不曉得的，她抬頭瞧著棠兒，棠兒面上神色越發紅了：「這是一定要學的，都說好記性不如爛筆頭。要是不會記帳，那這缺了米，少了柴，人家說都是我自己浪費了，打上一頓，那可怎麼辦？」

  棠兒努力把話說得輕鬆些，但秀娥還是聽出她話中的那一絲難過。小素已經抬頭對棠兒道：「棠兒姐姐，大奶奶從來不打人。」說完，小素側頭想了想：「那些嬸子們，也不打人。」

  那些嬸子們，就是家裡的管家婆子們了，小紅已經推了小素的額頭一下：「什麼叫嬸子們也不打人。棠兒姐姐和章嬸嬸都認識這麼久了，難道還不曉得章嬸嬸從來不打人？」

  小素吐出舌頭笑了笑，又低頭繼續看起來。秀娥已經笑了：「你既然會記帳，那以後這宅子裡的帳，你也記著些，免得我們都出去了，這宅子裡面，沒個人管著。」

  棠兒眼睛一亮，高聲應是，又給秀娥打了碗湯：「大奶奶，您嘗嘗，這湯雖說是素的，卻很好喝。」

  「對，棠兒姐姐今兒做的這湯，一滴油都沒有，卻十分鮮美。」霜兒也大聲地說。

  秀娥喝了一口，這湯確實鮮美非常，秀娥皺眉想了想：「我記得有人做湯，雖說是素湯，卻是用一塊手巾，在那雞湯裡面煮，煮完又在太陽下曬乾，然後又煮，直到這手巾全都浸了雞湯的鮮味進去才算成了，等煮湯時候，就把這手巾在湯里一放，既沒有油花，那些雞湯卻已經浸入了。」

  「我自然曉得有這樣手段。」棠兒笑吟吟地說著：「不過我這湯卻不是這樣做出來的，這湯啊，是用冬菇加筍，熬了兩天，再把這冬菇和筍都撈出去，又把那些湯都濾乾淨了，這才拿來做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