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一章

  見朱止青神色不變，嗣子怒極：「你從來順順利利，沒有吃過什麼苦。我呢，爹娘總是要我別去惹是生非，說表現好，就能成為大叔的嗣子，就能成為人上人。可是成為嗣子，又有什麼用，那天，三叔公來我家，我聽的清清楚楚，他們要的，是我成為嗣子之後，他們就要吞下這份產業。我若老實聽話，就給我留下一點，能讓我豐衣足食的產業。若我不聽話，那就要被換掉。憑什麼，憑什麼我原本該得到的，是座寶山，而這會兒，人家給我一點渣渣，我還要感謝他們，憑什麼？」

  朱止青任由嗣子在那發泄，而陳三叔的驚呼聲已經傳來：「這到底怎麼回事，怎麼裡面，什麼東西都沒有。」

  

  要說這庫房裡面，什麼東西都沒有，這也是不對的，畢竟牆角的幾個柜子裡面，還丟著幾匹衣料，但這衣料一看就是顏色暗淡，做工粗糙，壓根就不好賣，以至於周老爺嫌棄，都沒把這幾匹衣料帶走。

  「你瞧，他們這樣貪婪，我又何必為他們，背上罵名？」嗣子狀若癲狂，朱止青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輕聲道：「你也和他們一樣貪婪，這些產業，原本就是陳大爺和陳大奶奶，他們辛苦掙的，你坐享其成，多的是法子對付族人，卻用了最壞的一種。」

  「我沒有錯！」嗣子低吼了一聲，而陳三叔已經從庫房那邊衝過來，眼裡全是紅血絲，已經憤怒不已：「你告訴我，那些貨物，都去哪了？」

  「賣了啊！」秀娥的聲音響起，接著秀娥看向陳三叔：「不是早就和你說過了，被他賣給了周家，不，或者該說，周家和他狼狽為奸，透便宜地把那些貨物都給賣了。」

  「你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陳三叔撕扯著嗣子，嗣子卻沒有看向陳三叔，而是看著秀娥：「楊大奶奶，你滿意了？為什麼，你可以想要脫離族內，就可以，而我要這樣做，你就百般攔阻？」

  秀娥看著嗣子，陳三叔已經惱怒地道：「你還有臉說這話，要不是我們，你哪裡能得到那麼大的家業，我們現在不過就是想要分點好處罷了，你就想脫離我們。」

  嗣子被陳三叔牢牢抓住，只能聲嘶力竭地喊著：「楊大奶奶，你該是幫我的，而不是，而不是來害我的。」

  「你以為，你手中握有的產業是誰的？」秀娥終於開口，語氣平靜，嗣子聽到這句話，頓時愣在那裡。

  「陳家族內，幾位族老各自有主意，甚至動了傷天害理的念頭，陳族長，昔日，陳大爺的妾杜氏腹中孩子，是怎麼沒有的？」秀娥的問題，陳三叔怎麼回答得出來，他抓住嗣子的手慢慢鬆開。

  「自然，你們是長輩，仗著陳大爺敬重你們，你們就胡作非為，絕了人家的後，陳族長，你們，還真是能做得出來。」秀娥語氣中，已經帶上一些怒意，陳三叔已經慌亂地：「我沒有，我沒有做這些事兒。」

  「只是，你們也沒想到，你們精心挑選的，看起來一點能力都沒有的，十分懦弱的人，會含有這樣的野心吧？」秀娥瞧一眼嗣子，這場狗咬狗的戲，看得真過癮，只是一想到這樣的戲碼，是陳若溪不在意所有產業換來的，秀娥忍不住輕嘆一聲。

  都說錢帛動人心，可是在這些人的眼中，已經完全沒有一點，一點作為人的念頭了。秀娥淡淡地道：「想來，陳家其餘鋪子裡面的貨物，也全都沒有了。」

  「還剩下一些。」嗣子話中，完全是心灰意冷。

  聽到那些貨物都沒有了，陳三叔眼睛都紅了：「銀子呢？銀子呢，你要趕緊把銀子給交出來。」

  「陳族長，交出銀子，難道就要你們陳家族內各自分一分？等以後沒銀子了，你們陳家族內，又要去吃哪一家？」秀娥話中，帶有幾分戲謔，陳三叔已經愣住，接著陳三叔就氣急敗壞地道：「這事兒，和你沒有關係？」

  「怎麼會沒有關係？這要拆夥了，還欠我們家八千……」秀娥的話被陳三叔打斷：「誰要拆夥的，我這會兒不拆了，還是繼續做生意。」

  「真是笑話，繼續做生意，要用什麼做生意？是這個空空蕩蕩的鋪子嗎？」秀娥伸手指著這間鋪子，陽光照進鋪子裡面，裡面的灰塵都無所遁形，想到這八千多兩銀子，陳三叔又是一陣頭疼，這會兒，要怎樣才能讓秀娥滿意？

  「楊東家，這事兒本就是我們族內的事兒，不如您先請回去，等我們族內商量好了，怎麼補償您，再和您說。」陳掌柜在旁邊冷眼看了好一會兒，曉得這會兒是自己出來的時候了，對秀娥恭敬地說著。

  秀娥抬頭看了眼他：「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只是，空口無憑！」

  「三哥，不如這樣，您給楊大奶奶寫張條子，說清楚為好，至於這件事，還是回去我們族內慢慢商議，免得傳出去，對我們家不好。」

  陳掌柜悄聲對陳三叔說，到了現在，陳三叔也曉得，只有先打發了秀娥，不然的話，因此陳三叔高聲道：「好，我們族內就寫張條子，就說，這銀子，我們陳家認帳。」

  「就憑你們？」秀娥還是沒有動，陳三叔焦躁起來：「那你到底要什麼？」

  「這間鋪面，是你們陳家的，還有旁邊那間鋪面，也是你們家自己的，我想，這位還沒來得及把鋪面抵押了，我要這兩間鋪面，抵償這八千餘兩銀子。」

  秀娥的話讓嗣子渾身抖了一下，而陳三叔的神色變得難看：「楊大奶奶，你不要得寸進尺。」

  「你家這兩間鋪面，原樣蓋起來也不過就是三千來兩，加上地皮，頂天不過五千來兩，這會兒，我只要這兩間鋪面，我還吃虧了三千來兩銀子，怎麼就成我得寸進尺了？我家這會兒的鋪子，當初買下來也不到兩千兩。」

  秀娥算起帳來，那叫一個準，陳三叔氣得發抖：「你一個高門大戶的主母，怎麼這樣小氣，偏生只會算這些小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