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章 兵退睢陽

  名師大將莫自牢，千軍萬馬避白袍。

  白袍軍為了保證速度的同時，兼顧防禦，所以士兵們的盔甲都為半面甲。就是只有防禦前方，而忽略背部。

  戰皆死戰，動則衝鋒。

  在康國的戰場上，又出現了讓人驚嘆的一幕。八千白袍軍，對著自己敵人防禦的城池，發起了猛攻。

  在缺少霹靂車，井欄的情況下，僅靠巨弩和臨時製作的天梯，就開始攻城。

  「這些真是瘋子。」經過晝夜不停的攻城，敬侯腳下已經滿是屍體，有諸侯聯軍的，有雜胡的，有身穿白袍的。

  雜胡是比狄戎，更加兇殘野蠻的民族，可還是被白袍軍嚇破了膽。

  他腳下的白袍軍士兵，腰上都掛滿了雜胡的首級，就算到死都不曾鬆開，手裡的頭顱。

  「他們來了，他們來了。」

  

  「噹噹當」警鐘聲再次響起。

  在雷霆般的巨弩弦聲中，戰鬥再次開始，雖然一直也沒有停下過。

  「轟、轟、轟」

  腳下的城牆隨著沉悶的聲響，發出震動，這是巨弩射進城牆的聲音。

  在弓弩的掩護下，一隊身穿輕甲的白袍軍，摸到了城牆下。

  「登！」

  領頭的是白袍軍的四大校尉之一楊忠，他腳尖一點，跳到一支弩箭上，然後以弩箭為跳板，跳到上方的弩箭。

  就這樣越調越高，三下兩下就到了城牆上方。抽出背後的長刀，朝著士兵多的地方落下。

  後面的士兵也是如初，三下兩下就跳上了城牆。登上城牆的士兵，面對滿地的士兵，不但不畏懼，相反還表現得十分興奮。

  「殺，殺光他們。」登上城牆的白袍軍，兩眼血紅，手持刀盾衝進士兵群里。

  「先登死士！」這些士兵的表現，讓敬候想到了傳說中軍隊。

  白袍軍是梓桑九旅中的精銳，那先登死士，就是精銳中的精銳。

  陳慶之親自從八千人白袍軍中，經過層層篩查，精挑細選出的一百人。雖然只有一百人，可卻派了校尉做統領，可以看出對他們的重視程度。

  先登死士不光都是解脫境的修為，而且平時訓練，就是為了在登城後，面對遍地的敵人，快速取得優勢。

  諸侯聯軍的指揮權，雖然名義上歸敬候統領，可到關鍵時刻，敬候的作用其實非常有限。

  「進」

  利用城牆上混亂的時間，楊忠已經把先登死士集中起來，帶領他們進行反擊。

  由於登城快速果敢，根本沒給守軍反應的時間，所以在落地後，沒有被有著絕對數量優勢的守軍分割包圍。

  面對接陣的先登死士，剛開始還有士兵反擊，在都被斬殺後，其餘士兵就開始觀望。

  狹窄的城牆，也限制也極大地限制，守軍的人數優勢。在先登死士的緊逼下，守軍竟然步步後退。

  「上，都給我上。」

  敬候拉住一名後退的諸侯士兵，可那名士兵對他置之不理，還是繼續後退。如果再不制止，這邊的士氣就要崩潰。

  殺死那名逃跑的士兵後，敬候大喊：「給我上，他們才幾個人，上！」

  看到旁邊的士兵，還在繼續後退，氣急敗壞的敬候，又接連砍死了幾名後退的士兵，可還是沒有一起作用。

  「狗日的雜胡殺人。」

  諸侯聯軍有人大喊，其餘士兵發現了，敬候腳下的諸侯聯軍屍體。

  「雜胡殺人，跟她們拼了。」

  「拼了。」

  還未等先登死士打開城門，白袍軍進城。諸侯聯軍就和雜胡軍隊打了起來。

  這兩邊平時就有矛盾，所以互相都不信任。敬候身為聯軍統帥，殺幾個逃跑的士兵，以儆效尤是再正常不過。

  可就是這個行為，引起了全面崩盤。

  等先登死士打開城門時，陳慶之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本來應該陷入苦戰的死士，都在城門處迎接自己。城池裡面卻打得熱火朝天。

  「我等願降。」幾名諸侯跪在地上，手舉玉璽兵符，負荊請罪。

  「嗯。」陳慶之騎在馬上，望著馬下的諸侯，心中在盤算下一步該怎麼辦。

  康國的進展出乎他意料，若是這次攻不下來，他就準備馬上撤軍，因為他剛才收到了，大興城被狄戎攻陷的消息。

  他知道狄戎下一步，肯定是快速支援康國，然後兩方夾擊，消滅白袍軍。

  「起來吧。」陳慶之彎腰，用馬鞭輕輕地敲了最前方諸侯肩膀兩下：「你們先把東西收起來，等殺完雜胡再做打算。」

  他剛才想明白，既然已經進入了康城，何不利用這個幾乎，將雜胡徹底消滅，不給他們任何機會。

  「好，好。」諸侯們的爬了起來，表現的誠惶誠恐，陳慶之剛才要特悶你消滅雜胡，就意味，現在不會收他們的兵權。

  「快去吧，帶領弟兄們消滅雜胡。」

  等到諸侯的背影完全看不見後，楊忠問道：「那我們怎麼辦，也是殺雜胡？」

  陳慶之搖搖頭，他剛才之所沒收拾諸侯，就是要讓康城混亂，只有康城越亂，他們才有機會。

  可想到又要功虧一簣，心中就有種異樣的感覺。

  「撤退。」

  「為什麼？」楊忠不解，這麼好的機會，為什麼要撤退。

  「大興城破，狄戎馬上就會來。」陳慶之解釋。

  「那我們去哪裡？」楊忠心中不甘，好不容攻破康國。

  「我們渡過四水，退到睢陽。」

  四水是黑水支流，現在正是枯水季節，大軍可以直接從河床到對岸。

  「唉。」

  楊忠看了一眼城池中的火光，在漫天的喊殺聲中，退了出去。他永遠都相信，陳慶之是的選擇。

  等陳慶之到達四水時，發現乾枯的程度，比他想像中還要嚴重。除了河床最底部，有一條寬不過三尺的細流，其餘的地方都是干蹦蹦的土地。

  「報，統領大人，車馬但行無妨。」為了以防萬一，還是早先一步派人來，查看河床的情況。

  「傳令下去，立刻過河。」陳慶之總覺有什麼事發生，他現在只想快點離開這裡才會安心。

  「走。」

  陳慶之率先踏入河床，十分順利地走到對岸。

  「就在此處紮營，休息一晚再走。」

  經過幾天的攻城，再加上馬不停蹄的行軍，白袍軍雖是精銳，各方面超乎常人，其實已經疲憊不堪。

  現在正好利用地形，在高處紮營，就算此刻狄戎真的追來，在寬廣的河道中，也無所遁形，馬上就會被發現。

  「是，屬下馬上就去準備。」楊忠領到命令後，馬上來說布置安營的事。

  看見士兵從自己面前一個個走過，陳慶之很享受這種感覺，每次出征，他能將人帶回去，是一件讓人很心曠神怡的好事。

  「轟轟。」

  遠處傳來一陣雷聲，整個大地開始顫抖。

  「地牛翻身？」士兵中有人猜測道。

  「不對，快跑，快跑。」陳慶之突然對著河床中的士兵揮手，示意他們快跑，因為他剛才聞到了水的氣味。

  「轟轟」

  雷聲越來越響，河床上游，鋪天蓋地，洶湧彭湃的洪水直接衝過來，轉眼之間就把河床中的士兵，各種輜重物質吞沒。

  上游某處，四水被一條簡易水壩攔腰切斷，變為巨猿的猿老大，正從牛老二身上取下巨石，一塊塊的放在水壩上。

  「放水，放水。」一隻鸚鵡停在猿老大肩膀上，猿老大剛伸出它粗壯的手指，想逗逗鸚鵡。

  鸚鵡輕輕一蹦，跳到了手指上：「防水，防水。」

  「放水。」

  旁邊的朱三和羊七，已經被套上了韁繩，拴在一個齒輪上。聽到命令後，兩人使出吃奶得勁，傳動齒輪。

  大壩瞬間崩潰，洪水席捲而下。

  「我的士兵，我的六千精銳。」陳慶之跪在地上，不停地捶打地面。

  剛才清點士兵人數，發現只跟他上岸了兩千人，其餘人都藏身在這四水之中。

  「快，快讓士兵們順著河道沿途尋找，全力救人。」

  在這種洪水中，除非天人境，要不然活下來的機會微乎其微，可陳慶之不想放過任何一點希望。

  「下一步該怎麼辦？」

  校尉李虎與陳慶之最先走過四水，其餘幾名校尉，雖然被大水沖走，可都是天人境，洪水還奈何不了他們。

  戌州現在的情況，十分的複雜。不光有眾恪，三苗，歡兜幾方勢力你爭我奪，還有被白袍軍嚇唬過的諸侯。

  現在他身邊只有兩千白袍軍，若是那些被他嚇唬的諸侯，真的鐵下心來報復他。無論對他，還是白袍軍都十分危險。

  「為今之計，也只有先去睢陽，再做打算。」

  等帝君進入康國時，裡面幾乎是一片廢墟，到處都是屍體和倒塌的房屋。

  「帝君，你要給我們做主啊。」一名諸侯爬出來：「這些雜胡想殺了我們，帝君為我們做主。」

  「他們放屁，明明是他們被敬候執行了軍法後，才動了殺心，趁亂殺了敬候。」

  「明明是你們自己殺了敬候。」

  「放屁，是你們先殺我們的人。」

  面對雙方的你一言，我一語，帝君並沒發表過的言論，而是悄悄的走開

  若在這時候若處理此事，無論結果是什麼，最後肯定是雙方都不滿意，這就是赤裸裸的人性，永遠不會改變。

  「帝君。」陰影中有人說話：「白袍軍退到了睢陽城，我們該怎麼辦？」

  「從現在開始，此城之中禁止械鬥，違者殺無赦。」

  治理亂局，就要用雷霆手段，殺人者，恆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