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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景暉之誓

2024-09-05 15:06:40 作者: 射干臨淵

  冉冉升起的朝陽,透過城門上的破洞,斜照進陰冷的門洞裡。原本堅固的城門,在夜以繼日地攻擊下,早已殘破不堪,一路修修補補才勉強堅持到了現在。

  城門後狹長的通道里,擠滿了宋軍,他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城門,在雨軍的攻擊下,一點點地被破壞。

  巨斧砸在城門上,發出沉悶的聲音,一下,兩下,三下,仿佛在為宋軍們敲響了最後的喪鐘。

  早已千瘡百孔的城門,再也承受不住攻擊,轟然倒塌,重重地摔在地上,激起的灰塵,在通道內瀰漫。

  宋軍推動僅有的一輛刀車,朝城門衝去,想趕在宋軍之前,將城門堵住。

  一個巨大的身影飛快地衝到刀車前,掄起巨斧直接劈向刀車。長久的交戰,讓雙方的手段都是瞭若指掌。知道巨漢是由兵家士子,用秘法召喚出來力士,一般用來破城或者沖陣,這種簡單而危險的活動。

  眼前的這種頭戴黃巾,身上貼滿符紙的力士,是最低級的一種,雖然力大無窮,可是智力卻幾乎為零,只能用來執行一些簡單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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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狹小的通道里,力士的作用被發揮到了極限,宋軍完全無法發揮出人數優勢,而擁擠的人群,也讓宋軍里的士不敢貿然向前。

  力士雖有一身蠻力,可巨斧揮舞的卻毫無章法,身體不斷地被宋軍擊中,象徵生命力的符紙開始不斷燃燒,可卻沒有一絲退縮,繼續向前逼退宋軍。

  巨漢的狀態就是雨軍此時的狀態。兵家士子用秘法,將雨軍士氣化為力士,雨軍無畏,力士便一往無前。雨軍膽寒,則力士畏步不前。

  飽受攻擊的力士,燃盡了最後一張符紙,在一聲不甘的怒吼聲中,化為劫灰飄散在天地之間。

  力士粗暴無懼的攻擊,對宋軍並未造成實質性的傷害。卻為雨軍贏得了寶貴的時間,他讓宋軍無法在第一時間,組織起有效的防禦。

  對於宋軍來說。機會稍縱即逝。激昂的戰鼓聲響起,雨軍高喊著口號穿過城門,開進通道。

  軍陣中盾例如牆,刀槍如林,潑箭如雨。

  雨軍只是用箭矢逼退宋軍,並未急於將他們殲滅,在盾牆的掩護下,緩緩地超前推進。

  宋雨之間,打到今天這個地步,雙方早就沒有了迴旋的餘地。昔日宋人對雨人的羞辱,雨人不能放過宋人,哪怕讓宋人象徵性地留下後裔,保留祭祀都不可能。

  在宋人眼裡,雨人是竊國之賊,城中的宋人不可能向雨人求饒。戰爭持續到今天,要投降的早已投降,此刻還在堅持戰鬥的宋人,哪個不是和雨人有血海深仇。

  他們不會想到,宋人本身也是「竊國之賊」,而且是驅逐幼主,竊恩主之國。

  他們不會想到,他們為了一己私利,甚至讓禹皇的布置,紅塵的千年值守毀於一旦。

  他們到現在還在認為,雨人竊國。周邊諸侯,目光短淺,落井下石對他們見死不救。

  雨軍有條不紊地推進,一步步壓縮宋軍的空間,偶爾有幾個自持武勇,想拼死一搏的宋軍,也掀不起半點風浪,被無情收割後,割下首級,變為雨人的軍功。

  攢夠了軍功的雨人,不光可以獲得田地,還能獲得爵位,分上幾個奴隸,穿上綾羅綢緞,成為以前可望而不可即的貴族老爺。

  吳鹿城是宋人的祖陵所在,會稽城被丟後,祖廟就搬到了這裡。在空曠的祖廟中,左卿一個人跪在牌位前,等待最後時刻的到來。稽城被奪後,宋公室只留下一個3歲的孩子,所有的事情就落在了他身上,儘管他已是花甲之年,可是對他解脫境的修為來說,應該算是正值當年。

  可五年的風風雨雨,耗盡了他的心神,「更始河之戰」的舊傷,也時刻折磨著他。現在的他,一副老態龍鐘的樣子,身上的鎧甲儘管改了又改,還是顯得空蕩。

  就在剛才他收到雨軍已經進城的消息,當他聽到這個消息時,長吁了一口氣,壓在身上的重擔瞬間被卸下,他自己都想不到,會是如此的輕鬆。

  他可以說是雨族一直以來的敵人。雨族為宋人附庸時,他想盡辦法, 壓榨雨族的最後一滴血。當宋主要召雨歸塵進宮時,他是堅決反對,甚至派出殺手,劫殺雨歸塵。雨歸塵進宮後,他也是千方百計地謀害雨歸塵。

  可他還是敗了,雖然保留住了左卿之位,可卻被踢出權力爭鬥的中心,被貶到這裡還守陵。沒讓人想到的是,這裡卻成了宋人的希望。

  現在,這最後的希望也破滅了。

  「真的是回天無力啊!」老人一吐出一口長氣,索性躺在地板上。

  「當時我針對雨族,都以為我是因為怕雨歸塵搶了我女兒細君之位,其實以我上卿的地位,對我來說重要嗎?」

  「都源於我宋人得國不正啊!密室之變,當時的齊國公室幾乎被斬殺殆盡。」

  老人爬了起來,撐起佝僂的身體,癲狂般大笑道:「哈哈,天理循環!!沒想到百年之後,我宋人也是如此,公室也被斬殺一空。」

  他激動地指著牌位罵道:「豎子無德,不聽我言,毀我族基業。」

  老人瘋狂地發泄心中的不滿,許久的壓抑一股腦地倒了出來。

  一陣陣沉悶鼓聲從外面傳了進來,老人停止了發泄,整理好身上的鎧甲,推開大門昂首闊步地走了出去,他知道最後的時刻來了。

  太廟前的空地上,擠滿了宋軍。城內的宋軍,幾乎都被雨軍特意驅趕到此。雨軍進城後,與宋軍預想的不同,雨軍並沒大開殺戒,而是有目的的驅趕宋軍,只是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擊殺了一些反抗的宋軍。

  原本準備殊死一搏的宋軍,在一路的驅趕中,磨光了最後一絲戰意。

  一名墨者站在太廟門口,他本是宋人,少年遊學而加入墨家,在此危急存亡之際,他借「屠城」之名寄信給墨城,希望能得到墨城的幫助,為宋人保存一點血脈,可墨家的增援到現在都沒有出現。

  左卿看到墨者後:「先生,你已為宋人盡力,走吧。」

  墨者搖了搖頭,蠟黃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說道:「我雖因私情助宋守城,可歷來只有死守之墨,而無逃跑之墨。不死,今後天下則無人信我墨家,死之,行墨者之義而立於天下。」

  左卿也沒有繼續糾結,走到陣前,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抽出長刀,準備帶著拼死一擊。

  雨軍的軍陣從中裂開,三人從軍陣中走了出來,所到之處,周圍的士兵都高喊口號瘋狂地拍打武器,表示對他們的尊重。

  「雨雨雨!」

  「雨~雨~雨!」

  呼喊聲此起彼伏,響徹天地。

  左卿定眼一看來人,咬牙呲齒地喊道:「雨歸塵!」

  身穿紅色嫁衣的女子微微一愣,然後望著旁邊的紅袍少年笑道:「小樓,我們到了。」

  左卿手持佩刀,一股磅礴恢宏的力量從左卿體內傳出,身上光球圍繞,打開氣藏,攀升境界。

  造化境,

  玄妙境,

  生死境,

  解脫境。

  士之所以能擁有強大的能力,與普通人的區別,歸根到底就是氣的運用。

  所謂:「摶氣致柔故嬰兒乎」,意思就是說,人在母體中,本含有一股「氣」,因為當時五藏盡開,所以嬰兒能在母體內生生不息。而人出生後,這股「氣」就會被污染,五藏也會關閉。

  在人體有五個儲存「氣」的地方,分別對應五行,因為是藏氣之所,所以被稱呼「五藏」,境界的劃分也極為簡單,開一藏便為「造化境」,開兩藏為「玄妙」以此類推,開五藏為「天人」。

  五藏全開後,氣息才能周始流轉,生生不息。所以在天人境之前,為了防止氣流失,或在體內亂竄,平時只能將其鎖在五藏之內。到需要使用時,再將其放出,這就是所謂的開境。開境時出現五色光球,就是元氣流失的表象。

  雨歸塵一起的青衣女子,雖是一副女童的模樣,可脾氣卻不小。她取下背後的巨劍,怒道:「老匹夫,就是你當初百般刁難我家雨塵,今天讓老娘來教育教育你。」

  雨軍中有人起鬨道:「姑姑,不勞你老人家出手,將這顆首級讓給我怎麼樣?」

  青衣女子回頭望向聲音發出的位置,罵道:「誰?誰?你給老娘站出來,你才是老人家,你全家才是老人家。」

  雨歸塵二話不說,牽起塵小樓,兩人飄然而起,猶如一朵紅雲,朝左卿飄去。

  本已開完境的左卿,一聲怒吼,身上騰出一股火焰。火焰中,佝僂身體伸得筆直,皮膚上的皺褶飛快消散,力量充斥著每一塊肌肉。

  左卿燃盡了生命力,恢復到自己的巔峰戰力時期,準備拼死一戰,拉兩人陪葬。

  迎著紅雲,一刀斬下。這一刀,包含了左卿所有的力量,悲憤和不甘。

  空中的雨歸塵避無可避,眼看就要被刀劈中,塵小樓大袖一揮,迎上刀鋒。

  「找死。」左卿怒吼,身上的火焰愈烈,刀鋒上金光涌動。

  竟然是刀罡!這是刀意的表象化,刀罡威力巨大,鋒利無比,當年禹皇就是手持吳鉤,用刀罡開山劈河。這裡刀罡只是薄薄的一層,但塵小樓也不是巍巍山嶽。

  可刀砍在塵小樓身上,宛如泥牛入海,軟綿綿的一點效果都沒有,就連刀上金光也褪去,而自己身上凝聚的刀意,在一股巨大的威壓下,開始消散。

  「這是怎麼回事」。燃盡生命的左卿,帶著無窮的疑惑,走到了生命的最後一刻。

  左卿的黯然離場,讓在場的宋軍突然失去主心骨,茫然無措。

  對飄落在宋軍中的雨歸塵兩人竟然視若無睹,任由他倆推開祖陵大門,走了進去。

  戰心已失,何言死戰!!

  雨軍陣前,一輛戰車駛出,上面的車左大聲喊道:「立下景暉之誓,頭戴縞巾,身披玄甲,戍邊秦關,佑護九州者。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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