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大將軍的名聲

  有人帶頭不接受這筆銀子，但太子沒有躲，還是將銀子都給了他們。

  當所有被募捐者的銀子都付了之後，雜貨鋪的掌柜出現在大家面前。

  「聽說所有人都收到了銀子，可是我們連邀請都沒有，這是何意？」

  

  他知道募糧的人是太子之後，本是不敢也不願意來的，但上頭的人說了，要不回那些糧也得要回銀子，否則他就不用幹了。

  還說太子為了名聲，定然不會為難他，他在暗處觀察了許久，發現太子果然是個平易近人的，而且確實將銀子都還給了那些人，於是才敢出來質問。

  其實沒有給他發邀請的原因是，齊世子想要自己出了這筆銀子，但還沒有來得及落實，對方就來了。

  「等等！」還沒等太子和齊雲蒼說話，遠處傳來一個聲音，一行人簇擁著一個女子朝著他們走過來，女子高高束著頭髮，穿著黑色的騎裝，看起來英姿颯爽——來人正是蘇言裳。

  齊雲蒼見到了蘇言裳，內心有說不出的激動。

  他第一想到的是她的字，飛鷹送過來的字條是她寫的，竟然和封氏一模一樣，但也不奇怪，從願意幫表姐報仇做到如此程度，他就知道她們感情很好，能表妹崇拜表姐，寫出一樣的字體，也不是沒有可能，甚至有些人能模仿許多人的字體。

  但他內心不是沒有期望的，他知道他太貪心，可是還是忍不住去想，她們會不會是同一人。

  蘇言裳也看到齊雲蒼了，和太子見過禮後，和他打了一聲招呼：「世子。」

  之後，她再次看向雜貨鋪的掌柜。

  「首先，你雜貨鋪的款，我已經付過了，請大家看，這是證明。」

  鈴鐺立即拿出了一張證明，是證明對方收了款的。

  這是昨日宋琛的人向雜貨鋪買了許多東西，但付了帳卻沒有將東西拿走而簽下的一個證明，證明上沒有寫明具體貨物。當時掌柜還暗暗興奮，想要在對方來拿貨時否認訂過貨物。

  「你怎麼會有這個？這是我昨日和一個——難道是你們設的局？」掌柜終於反應過來。自己還沒坑成人，就被別人坑了。

  「掌柜，我既然已經付了買糧的銀子，你還來這裡做什麼？是想要雙份嗎？未免太貪心。」

  「老夫可沒有和你交易過糧食。」

  「掌柜是承認你的雜貨鋪賣糧食了？」

  「當然沒有，所以老夫說根本沒有和你有什麼糧食交易。」

  「既然你沒有糧食，為何要來找太子要銀子？」

  看熱鬧的都議論紛紛，一頭霧水：「雜貨鋪里沒見過糧食呢。」

  「對呀，可能那些糧食是雜貨鋪老闆自己的呢。」

  「我們雜貨鋪沒有糧食賣，但是有一個巨大的倉庫，經常有南來北往的商人在我們倉庫里存放東西，這些糧食就是京城的一位商人放的，我總不能將別人的糧食拿去送了人家，大家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後來糧食被搶走，我也只能賠償銀兩給那位客人。」

  「大家不要急，再看看這個。」見對方不承認，鈴鐺又拿出一張巨大的紙，上頭寫著山源雜貨鋪的糧食來源，還按了上百個手印。

  從今年秋季糧食收割開始，山源雜貨鋪就派人到處去搶糧，是真的搶，打著京城官員的旗號，所以被搶糧的農民告到山源府尹處時根本就沒用。大家敢怒不敢言。

  而且這樣的事持續了五年的時間。

  「這上頭寫的不過是你們編的故事。」

  掌柜話音剛落，人群外頭又走來了一群人，這回是黑壓壓的一大群，有上百號人。

  大家一來就跪在了太子面前：「請太子為草民們做主，山源雜貨鋪搶了草民們的糧食，搶了好幾年了。」

  「你們有什麼證據說是我們雜貨鋪搶的，畢竟誰搶糧食還會報上名字呢？」

  「又不是第一年搶，被搶一次不知道，兩次不知道，第三次還不知道嗎？太子殿下，草民在他們第三次搶家裡剛收割的小麥時，偷偷跟蹤了他們，那一伙人後來還去了其他地方搶，但最後都回到了這間雜貨鋪。」

  「後來也是草民聯合了幾家被搶糧食的人家去告官，但山源府尹並沒有給草民們解決問題。草民就想著也許這就是窮人的命運，草民們就不配過得平靜。」

  「沒想到這輩子竟然能見到太子殿下，請殿下給草民們做主！」

  「請殿下給草民們做主。」其他百來號人齊聲應和道。

  宋琛的人找到他們，他們才知道這回事，也激動有機會能夠解決這個問題。

  「大家請平身，本太子今日既然人在這兒了，就管定了。掌柜，你還有什麼想要辯解的？」

  「都是陰謀，都是陰謀啊，太子請明察。」掌柜也緊張了，都說上頭的後台很大，希望是真的。

  「既然你想本太子明察，本太子就明察！周侍郎！」

  這回和太子出行的，還有刑部右侍郎周凜。

  「你給本太子去查，看看這件事是否屬實，太陽下山前孤要知道真相。」

  「遵命。」

  時間拖久恐生變，且上百號人耗在這裡，也不能耗太久，他就讓事情快速辦完。

  等待期間，蘇言裳低聲和齊雲蒼說了幾句，他當即安排人到對面的一個酒樓煮薑湯，畢竟大冷天的，大家都不容易，喝碗薑湯讓人覺得暖和。

  當然，這功勞是太子的。

  對於民眾來說，一邊是搶人糧食好幾年的惡霸，另一邊是幫人查明真相還貼心煮薑湯給他們的太子，他們的心裡的天平早就偏向太子了。

  因太子名聲受累而得意的二皇子聽到這邊的情況，氣得一直裝出來的沉穩都差點破功。

  可是事情都發展到這兒了，他似乎什麼都做不了。

  「快給本皇子想辦法，一定要讓太子名聲臭了。」

  謝奎沉默了一會兒道：「不如我們在人群中製造混亂，弄出人命。」

  二皇子此時心情不好，無法判斷這個主意到底是好還是不好，終究是說道：「去去去，要幹得乾淨些。」

  那些人有的一邊喝著薑湯一邊聊著天，有的踱步來踱步去，天氣冷，連太子都陪著他們站在外面，他們也沒什麼好抱怨的。

  突然，人群中一片騷亂，有人的薑湯被撞翻，有人跌倒，寒光閃過，齊雲蒼當即施展輕功，一下就將搗亂的人擒住扔了出去，反手又將另一個搗亂的人壓制住了。

  原來有人不知從什麼地方出現，朝著他們就想亂砍，只是齊雲蒼髮現得早，動作還如閃電一般快，他們還沒動手就失敗了。

  惹事的其中一人被抓後解釋說另一人是瘋子，時常無緣無故攻擊人。但太子在此，造成危險有理由也無法寬釋。

  蘇言裳：「原來如此。」

  「世子夫人請賜教。」

  「太子，不敢，他們不派許多人來砍人的原因，是那樣太明顯，一看就是有人故意安排的，可是兩個人如此，可以找這個原因，合情合理。」

  「一個人瘋了，另一個人是他的親人，用鞭子追著對方跑，瘋子拿刀傷人，後頭拿鞭子的可以說自己是想將對方捆起來，但鞭子甩出去，這裡的人那麼多，甩傷幾個也是有的。」

  「好在世子在此，反應得快將人制住，否則——」

  「至於是誰安排的，太子可以帶回去好好審問。」

  是誰安排的太子心裡有數。

  二皇子知道謝奎的計策失敗，生氣地甩了衣袍：「謝奎，下次計劃你再失敗，也不用來本皇子身邊了。」

  「二皇子恕罪！」

  「齊雲蒼居然真的在幫我皇兄，真是豈有此理，本皇子還是下手晚了一步。」

  「不晚，二皇子，微臣相信齊世子並沒有站隊。」

  還未到傍晚，周凜就查到了真相，這幾年山源雜貨鋪確實打著官府、甚至是京城官員，特別是易大將軍的旗號到許多農家收糧食，應該說是搶糧食。還特別愛去偏遠的地方，越偏遠，農民就越不容易到城裡找他們麻煩。

  齊雲蒼有不好的預感。

  「你還有什麼好說的？」事實擺在眼前，周凜嚴肅地問向那掌柜。

  掌柜猛地朝著太子磕頭：「太子饒命啊，太子饒命啊，是有人逼迫草民這麼做，他拿捏著草民的家人，草民不敢違抗啊！」

  「是誰逼迫你？做下這喪盡天良之事？」

  「是易老夫人，也就是五年前上了戰場犧牲的易大將軍的母親。」

  「你胡說八道！」齊雲蒼面含怒意道。

  這些人，知道自己走投無路後，慣會拉人當擋箭牌。

  「小的沒有胡說八道，小的也不敢胡說啊！易老夫人說，只要打著她兒子的旗號，告訴那些人，那些糧食是要供給邊疆戰士的，如果他們供應糧食，就不抓他們去充軍。」

  「那些農民大多都是愚昧的，特別是許多偏遠地方的，一個村都沒有一個人到過縣城，最怕官員，以官員的名義嚇他們一下，就什麼都答應啦！」

  這些敢來告狀的，極個別是見過世面大膽的，大多數都是被那極個別的幾個說服來的，有些是真不懂被欺騙了，被告知真相後恍然大悟才一起過來找人算帳，有些膽小的根本就沒過來。

  「是否事實？」太子問周凜。

  「確實如此！」

  最震驚的莫過於齊雲蒼了，他還是不願意相信，但事實擺在眼前。

  他看向蘇言裳——難怪阿言來了，是來報仇的吧。

  他的親娘利用他的名聲，甚至是死後的名聲來大肆斂財，一面是為了國家為了百姓能夠犧牲生命的大將軍，一面是打著他的旗號害百姓的他的母親，真諷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