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新規

  再加上早晨出門前看到的那個人，那個知道她和蘇言裳身份調換的人，她更是靜不下心了，害怕有一天東窗事發，她所擁有的一切將會化為泡影。

  馮恆見馮佳賢的狀態有些不對，道：「賢姐兒？莫聽他胡說八道，那是對方計策，為的就是擾亂你的心智，你如平常般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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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林又冷笑了一聲。

  馮佳賢暗暗喘了口氣，在馮恆的寬慰下強迫自己平靜下來，她告訴自己，如果贏不了，那便不能嫁與信國公世子了，一定要平靜下來。

  反覆做了自我建設，心態好了許多，二人來回殺了幾局，不分上下，看得一眾安國讀書人佩服不已！

  「誰說太子妃是暗箱操作，我跟他急，這定寧侯府大姑娘都能下得如此之好，太子妃定然更厲害。」其中一人說道。

  大家附和。

  馮恆的同窗對他更是羨慕不已：「你有這麼個優秀的妹妹怎的不告訴我們？」

  馮恆尷尬笑笑，其實他內心很是焦急，這段日子陪妹妹練了不少，知道她的路數和實力，今日遠不及平時。

  妹妹怕是真的緊張了。

  有內侍來回在棋局和高台之間傳遞消息，不是所有棋局都會傳遞，但都有內侍侍立一旁，就等成安帝喜好，才傳遞戰局。

  棋神和馮佳賢的對決自然是高台關注的對象，內侍將消息傳達，安國這邊的人聽了很是興奮。成安帝也激動：沒想到時隔三年，又出了一個巾幗不讓鬚眉的。

  聽到有人提起太子妃，從開局就一直滿不在乎的阿林不高興了：他現在的水平，哪裡是這小姑娘能比的，只不過想玩玩兒，等會兒叫她好看。

  這時，一個粗獷的聲音在耳旁響起，聲音大得幾乎可以傳到高台最高的位置。

  「這單純的下棋有何意思？不如就來些大傢伙！」說話的是匈國的將軍柯威。

  若是普通人說這話，自是沒人理睬的，但說話的是匈國使者，那就不一樣了，棋神和馮佳賢也停止了下棋的動作。

  「柯將軍說說，有何高見？」安國的一個官員問道。

  「若將這射箭與下棋結合在一起，不僅精彩，而且坐在上席的人都看得見，豈不美哉！」

  「仔細說說。」

  大家來了興致，看這匈國人想要搞什麼名堂，他們擅射箭，但不擅棋藝，越國相反，這安國……

  「做一塊巨大的棋盤，立在百步開外，箭頭分兩色，射中位置，則行一步，若射偏，擇最近一位置，若射錯位置，觀者便認為你下的就是這個位置，即使與你心裡想的位置不符。」

  這聽起來就很刺激，射到的位置，還不一定是自己想下的位置，後還得補救，加上會下棋能射箭還能射中的棋手，又有幾個？大家看向對坐棋盤的兩人。

  這本就靠邊不太明顯的位置，此時如同被十個太陽炙烤。

  馮佳賢臉色煞白，她沒想到還沒贏對方，就又遇了難題，希望上頭的人不要答應這匪夷所思的建議，但看周圍人的熱烈期待，怕是不太可能了。

  果然，成安帝對這建議十分感興趣。

  「就是不知道匈國有沒有那麼厲害的弓箭手，能射箭，下棋還厲害的，若是按將軍的主意出了這個規則，自然不能只是越國和安國下棋了，必須也得有匈國。」成安帝道。

  柯威沒有猶豫，說道：「我就拋磚引玉又如何，但我看二人下棋下到一半，不如就繼續下完為妙，以免最後不管是誰輸了，都要怪上我一怪不是？」

  越國寧王道：「我看柯大將軍的主意不錯，只是棋神和這位小娘子，估計都是拉不開弓的主，不如改一改規則，兩人合作，一人下棋，一人射箭，皇上看如何？」

  能兩人組合，壓力就小了許多。成安帝同意了。

  他即刻安排工部官員做了個大支架，綁上乾草，包上青布，不多會兒，一個巨大的棋盤就被立在了高台對面幾百步處，箭頭用上黑白二色，只待選人搭檔。

  「越國這邊射箭就由我上。」傳說越國人並不擅長射箭，但寧王卻是越國的神箭手。

  安國這邊自是想贏的，那麼這弓箭手就很關鍵了。

  安國不乏會射箭的人，但箭術參差不齊，要說這安國第一神箭手，自然是被追封鎮北侯的已故大將軍易凌風，只可惜斯人已逝，這情景倒是讓許多人想起了他。

  易老夫人今日也帶了小鎮北侯來，有人不動聲色地看向她，也看向她身旁的小童，暗暗對比著這遺腹子和他的父親。

  她意難平啊：若是自己兒子還在，哼，哪兒有你們什麼事，哎！愁容頓現老人臉上。

  又有人看向了易大將軍的親弟易凌云：就算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也不能期待他們同樣出色。

  易凌雲倒是很習慣，他就是爛泥，不需要扶上牆，在地上待著就好。

  易大將軍不在了，難道就沒人能用了嗎？安國的武將還是很多的，但誰又能百發百中呢？這可是關乎國之臉面的比試啊！

  此刻，那些成日裡叫囂著老子天下第一的弓箭手們，沒人敢主動上前。

  成安帝緩緩將眼神掃過他們，那一顆顆腦袋想垂不敢垂。皇帝心裡冷哼，要是易大將軍在——

  成安帝會讓誰上呢？他看向信國公，心裡搖了搖頭：大家都是年輕人，他總不能讓一個老將上。

  一個聲音打斷了成安帝的沉思：「我來。」

  低沉而優雅。

  「是信國公世子！」人群騷動了起來。

  信國公世子今年之前一直在佛寺生活，這個京城對他的了解，除了相貌俊美外，著實不多，不是所有的優秀老子，都有一個優秀兒子。

  信國公也是一驚，兒子回來那麼久，他還沒空考核過，平時也沒關注過他練不練功。

  至於信國公夫人，平日裡只關注兒子的親事，忙著為他選媳婦，竟也不知道兒子還能射箭，還有應戰的自信。

  國公爺和夫人其實是很嚴格的，從兒子去佛寺開始，他們就給他請了寺廟裡的高僧教他，但從傳回來的消息看，他們兒子文還好，但武學天分一般，射箭也一般，許是從小身子弱的緣故。最後對兒子充滿期待的國公爺也放棄了，讓他學武權當強身健體。

  二人有些摸不著頭腦，但此刻卻不好阻止了。

  馮佳賢見主動提出與她合作的竟然是她放在心尖上的信國公世子，那種不敢置信，那種意外驚喜，那種難掩的激動，還有世子是不是也愛慕她的想法，讓她的心如小鹿亂撞，亂了節拍，也亂了強弱。面紗下的臉紅如朝霞。

  齊雲蒼卻沒多想，就是想教訓一下差點將他三弟傷了的人罷了，當然，其他的目的也不是沒有，但和女人無關。

  一陣忙碌後，馬場中圈了一個射箭的位置，裡頭擺了棋桌，還有兩扇屏風，畢竟馮佳賢是女子，大庭廣眾之下下棋難免尷尬。

  兩個內侍立在兩旁，各撐起了一把遮陽傘。棋桌上的棋局沒有亂，還是二人剛剛沒下完的樣子。

  棋神阿林和馮佳賢對坐。

  剛剛坐在場地之外，關注的人只有那麼幾個，且自己的大哥在身邊，除了對手比較奇葩外，馮佳賢倒是沒什麼好怕的，而今萬眾矚目，雖然有屏風遮擋，但難免興奮，一種備受矚目的興奮。

  平日裡這樣的機會不多，眾目睽睽之下彈奏，多人前書畫她都經歷過，她很享受這種感覺。

  而稠人廣坐下與人對弈她還是頭一回，且被這世上最尊貴的人關注著，搭檔還是她心心念念的齊世子，沒有比這更完美，更受人期待的了。

  信國公夫人盧氏此刻坐在席上，望著場中，心中有些五味雜陳。

  這兩人當初她就想撮合，後來打了退堂鼓，如今竟有機會站在一起，看著竟還如此般配，難道這就是緣分？

  畢竟看了那麼久京城的貴女，她還遲遲沒有定下媳婦人選，就是因為沒有更出彩的姑娘了，或許……

  思緒間，二人，或者說五人已經開始了角逐。

  為何是五人？

  因為那個說要拋磚引玉的柯大將軍，得負責按照剛剛棋神和馮佳賢的棋盤，將兩個顏色的箭射到百步之外的巨型棋盤上，在場所有人著實是看了一場射箭盛宴。

  只見柯將軍選了一三石弓，將一支箭搭在弦上，嗖的一聲，箭矢瞬間沒入巨型棋盤上對應的位置，不偏不倚，只剩箭尾白色的翎羽還在不停震動，贏得場外一片叫好。

  「普通人一般只能拉得動一石弓，他卻能輕鬆拉動三石弓，不愧是柯大將軍！」信國公道。

  再來時，他將三支箭搭在弦上，伴著眾人的驚呼聲，嗖嗖嗖，三箭幾乎同時射出，裹挾萬鈞之勢，不同顏色的幾支箭矢分別落在了不同位置，仍是不偏不倚，剛剛第一支箭還沒震動結束，後來的三支箭便加入了隊伍。

  「厲害！」場外讚嘆的是匈國人，驚嘆的是其他國的人，他們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匈國向來善射，能養馬，強騎兵，在平原戰爭中擁有絕對優勢，但安國國強人才多，每一時期總有擅射之才，兵法卓絕之才和勇猛英武之將能鎮守國土，如易大將軍，而且他是百年難得一見兵法騎射勇猛兼具的，如此年輕便隕落著實可惜。

  大概是天妒英才吧！成安帝不由得握緊了拳頭。

  在一片歡呼叫好聲中，巨型棋盤已經按照原先二人棋子的位置插好了箭矢。

  大家看到這樣的棋局，都捏了一把汗：棋局已經進入了激烈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