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世

2024-09-09 01:47:54 作者: 遠望呀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的時候,蕭策就已經去上朝了,李寒寧醒過來的時候是清晨,遠遠地聽到了喪鐘的聲音,眼下洛陽城是大周的皇城,這裡的喪鐘只為一個人鳴。

  李寒寧怔了一怔,看來是蕭帝過世了,伴隨著洛陽城滿天大雪,喪鐘的聲音由遠及近,周圍都是亂匆匆的腳步聲,大周上下都是一片白茫茫的縞素之色。

  

  李寒寧開始有些擔心蕭策,雖然他從小到大在長安的日子居多,在洛陽的日子很少,一直沒有養在蕭帝的身邊,不過他能順理成章的得到現在太子的位置,便也證明雖然在他父親的眼裡,從小就養在身邊的孩子他的大哥蕭晟更重要一些,不過他們到底是父子。

  雖然入冬了之後,蕭帝的身體就一日不如一日,已經一個月臥床不起,一日只能勉強進上一餐,但現在人真的走了,蕭策如今心裡應該不好受吧。

  要是在尋常的時候,李寒寧大抵會去前殿待在他身邊,但是眼下蕭策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這段時間前朝的事情本來就是由他一個人打理的,如今蕭帝過世,他也即將繼位,要忙的事情一定很多。

  李寒寧看了一眼,雖然心裡記掛著蕭策,他會處理好所有的事情的,一直守在門外的侍女道:

  「我們回去罷。」

  回去之後的李寒寧等了一日,一直等到晚上的時候,宮裡傳來消息告訴她,今夜蕭策要待在皇宮裡,讓她不用挑燈在等著了,早些休息。

  這個侍衛是蕭策百忙之中特意派過來告訴她消息的,李寒寧點了點頭,如今先帝剛剛過世,蕭策自然是想待在他父親的身邊,陪他最後一程,這本就無可厚非。

  只是李寒寧心裡還是覺得有些可惜自己因為身孕的原因沒能陪他一起。

  李寒寧抬頭看了一眼院子裡面的月亮,今夜的明月似乎要比往常更加明亮一些,現如今蕭策在宮裡面也看的是同一個明月吧。

  也許過了明天睡上一覺,一切都會好起來。

  夜晚的時候李寒寧正準備休息,卻有人進府邸里給她來送信。

  這人並不是正大光明從正門進來的,應該還沒有通稟過,因為他是在太子府嚴加守衛中穿著一身夜行衣摸進來。

  李寒寧的房間裡面已經熄了燈,但就著月光,人可見大門口鬼鬼祟祟的影子落在紙窗上,正在向窗戶方向的位置靠攏,李寒寧將自己藏在枕頭底下的匕首摸了出來,也悄悄靠了過去。

  就在他掀開窗戶進來了下一刻,就看到自己脖頸肩間已經頂了一把冰涼的匕首,雖然有些意外,不過他又覺得是情理之中,眼神裡面並無懼色:

  「不愧是是大周大名鼎鼎的李將軍,哪怕是在太子府里警惕心也這般強。」

  他說的這些恭維的話,李寒寧倒是一句沒有放在心上,但李寒寧看他一副現在被抓個正著,還能氣定神閒的樣子,不過現在匕首在她手裡,形勢對她有利,也倒騰出了些功夫和面前這個不速之客說上幾句話:

  「如果不是警惕性強的話,恐怕現在被匕首抵著的就是我了。」

  黑衣人聞言連忙對著面前的人笑了一笑:「李將軍多慮了,那倒不會,我可不敢,而且以我的武功,就算是有諸如此類的想法,也實在不是你的對手呀。」

  李寒寧皺起眉頭,看著面前的人問道:「是誰派你來的?」

  她問這個話的時候,原本也沒指望面前的人能夠實話實說,可是沒想到面前的人卻坦誠得承認道:

  「是梁舟大人讓我今夜過來的。」

  這個人名倒是讓她有些意外,就算今天在大殿上有過一面之緣,但她之前也並不認識梁舟,只是在南疆的戰場上短暫地交過手,不但不是朋友,算起來還是敵人,眼下的太子府重重戒備,怎麼會派這樣一個不著調的刺客進來。

  李寒寧看著他,這麼說來的話,面前這個人是南疆人了,應該就是今日南疆使臣帶上殿的那幾個武士裡面中的一個繼續問道:「他讓你來做什麼?」

  黑衣人下意識的抬手,李寒寧手上的力度更大了一些,似乎她手裡面的匕首下一秒就要割破黑衣人的喉嚨。

  黑衣人看她要動真格的,心裡多少還是有幾分慌的,連忙停止了手裡面的動作,看著面前的李寒寧解釋道:

  「李將軍可千萬別誤會,我這次來真的沒有什麼惡意,我懷裡面有一封信,是梁舟將軍親筆所寫,梁舟將軍讓我轉交給你的,李將軍要是覺得信不過我的話也可以自己取信。」

  送信的人打扮成這個樣子,又挑今夜這個時候來,信上的內容恐怕不簡單,他倒是相信這個刺客是梁舟派來的,因為現在整個洛陽城內也沒有這麼大膽的刺客了。

  李寒寧很快回想起今天在信上的時候,他給劉伶的那一瓶藥,李寒寧心裡到底是心軟了幾分,既然南疆的人大度到可以為他的徒弟送藥,她又何必吝嗇看一封信的內容。

  李寒寧看了他一眼道:「把梁舟給你的信拿出來吧。」

  那黑衣人從自己的懷裡面摸出來了一封信封,遞了過來。

  李寒寧放下了手裡面的匕首,眼看著威脅自己命門的危險消失,黑衣人心裡還是暗自鬆了一口氣,但他還是一邊看著拆信的李寒寧一邊問道:

  「你就這麼放了我,難道就不擔心我對你不利嗎?我身上可是還有很多暗器呢,而且我對你來說不應該是來路不明的刺客嗎?你就放心我?」

  李寒寧面無表情的拆著自己手裡的信封,一邊頭也不抬的解釋道:

  「我現在離你有兩步之遠,你不會用暗器的,因為這麼近的距離,你用暗器的話也會傷到自己,更何況如果你有異動的話,我手裡面的匕首也還是能要你的命,我只是懷孕了,又不是身上的武功內力都廢了。」

  在這種情況下打他還是綽綽有餘,原本他們太子府的守衛森嚴,只不過因為今夜特殊,蕭帝剛去世,擔心洛陽城內有人心浮動的情況,所以今夜在李寒寧的調遣下,整個太子府大多數的暗衛都調去皇宮裡面保護蕭策了,但梁舟好像知道這個情況一樣,專門算準了這個時候派眼前這個黑衣人來送信。

  如果是別人的話,李寒寧也許認為他是故意碰到這個時候,不過換了梁舟的話就不一樣了,好歹也是一個月的對手,她對梁舟還是有些了解的。

  黑衣人聽完她說的這些話遲疑了片刻,然後不動聲色的笑了一笑:

  「你這人真有意思,難怪是大周唯一的一個女將軍。」

  李寒寧這邊已經拆開了信,梁舟的字跡筆鋒清楚字跡清晰,拐彎之處暗藏鋒芒,有的時候見字如人,也知道他這個人是個君子,更何況落筆的時候還有梁舟身上的官印。

  只是讀完第一句話,李寒寧便不由自主地再次皺起了眉頭。

  黑衣人看著她臉色變了一變,心裡覺得有些不好,又不敢打擾她看信,只得開口低聲試探著問道:

  「將軍可是覺得這封信可是有什麼不對嗎?梁舟將軍寫完這封信後就立刻交給了我,我沒有打開看過,當然以我的身份也不敢打開看,這一路過來也不曾有人動過,這封信上面的確是梁舟將軍親自寫給你的,這點將軍你可以放心。」

  李寒寧皺起眉頭的原因並不是這封信是不是梁舟寫的,還是這信上的內容和她的身世有關。

  她一字一句的讀了下去,梁舟的信並非是空穴來風,她從小就在李家,大約是在四五歲的時候,小時候有許多事情都已經記不清了,但偏偏還有一個場景,很有印象漫天的火光曾經出現在她的夢境裡。

  梁舟的這封信告訴她,李寒寧很有可能是南疆人,自從在南疆交過手這幾個月以來,梁舟也一直在調查,這件事如今總算是有了一些眉目,在這封書信裡面,他描寫的地點幾乎和李寒寧夢境裡面回憶起來的內容十分相似。

  這麼多年以來,李寒寧因緣際會曾經走過大洲的山河,從北境一直到長安,走過許多地方都沒有遇到過類似的建築,卻獨獨忘了還有南疆這個地方,她從來都不曾到過南疆,許多事情也只是道聽途說,她這輩子離他們南疆最近的時候,也就是那次大戰,但那時也隔著一江之隔,看不到南疆當地的風俗和房子。

  如此說來,梁舟信上所說的一切很有可能。

  如果真的能找到她兒時的地方的話。

  信上的最後一句是梁舟希望將來有機會能和她單獨見上一面。

  按照規矩,梁舟他們出始洛陽的人今夜就該走了,現在應該已經離開了長安城,他是口中說的這個將來,就是希望她將來能來一趟南疆。

  李寒寧怔了片刻之後才反應過來,對著面前的黑衣人道:

  「我知道了,信我就收下了,你走罷,你就按照原路返回不會有侍衛發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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