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船案(3)
2024-09-09 01:46:05
作者: 遠望呀
李寒寧對此倒是有點意外。
不過眼下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要是再多推脫難免別人要起疑心。
李寒寧跟著楚州一路回到了他住的地方,是第一層最裡面的房間,這整艘船約莫有四、五層那麼高,這一層幾乎都住的是這裡的船員。
楚州停在她面前,似乎有些木訥地回過神來,指了一指面前的房間:
「到了,這就是我的房間,往後這幾日你也住在這裡,就在盡頭的位置,很好辨認,不會認錯的。」
李寒寧順著他指的方向看了過去,這個房間很是狹小,幾乎只能容一人通過,左右兩邊各放著一張木板床,中間挨得很近。
這裡是船員們住的地方,她自然不能奢望有多乾淨整潔。
看來這個叫楚州的人雖然是這裡的管事,但是待遇卻和船員一般。
李寒寧看著他自顧自地進去坐在了其中一側的床板上,忽然有些懷疑,他該不會是看出來什麼了?否則為什麼那麼多人里,正好就選了他?還是說是自己多想了。
李寒寧漫不經心的整理好了床鋪,然後坐到了楚州的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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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楚州點了點頭:「你問。」
李寒寧乾淨利落地問道:「你為什麼要和我一個房間?」
人在說謊的時候,眼神會下意識的往下看,往左側或者是右側。
但楚州直視著她的眼睛回答道:「因為你人好,在這個船上沒有人願意多理我,但是今天下午在江面上起風的時候,你走過來幫我這一側拉了韁繩。」
居然是因為這個原因。
可是拉韁繩原本就是他們招聘船夫應該做的本職工作,而且李寒寧仔細想了一下,下午幫忙拉那邊的韁繩也是因為那邊的人少,原本就是她的無心之舉,她那時也並沒有打算說幫誰,沒有想到誤打誤撞,贏得了面前這個人的好感。
可是似乎仍不能打消她心裡的疑慮。
能當管事的人總不能真的是個傻子,那鹽運使,她之前在洛陽上朝的時候也遠遠見過一面,已經是四五十歲的年紀,雖然大腹便便,但那一雙細眯著的眼睛,也總該是個頭腦聰明的人,他用人也不至於是這個水準,說來也奇怪。
不過他們這一路要路過風州,在那裡卸一部分船上的貨和進貨,相當於圍著洛陽附近轉一個圈,李寒寧上船的時候已經打聽過了,這一艘船大概要在江面上行駛四五日,今天只不過是第一日,往後還有時間。
不過第一天往往就是人最忙碌的時候,李寒寧今天還注意到,其他的那幾個管事,下午的時候消失了很長一段時間,大約就是在清點貨物,如此以來,對於她來說,今天就是去探查最好的時候。
等面前的人睡著了。
為了卸下他的防備,李寒寧和衣躺在床板上,雖然閉著眼睛,不過頭腦裡面一片清明,這裡的隔音似乎並不好,李寒寧睡在這一側都能夠聽到旁邊房子裡有人打呼嚕的聲音,身下鋪著的被褥也浸著不知道從哪裡來的有些像是汗水一樣的味道,在這種環境下想要睡著其實也挺難。
楚州的呼吸聲越來越平穩,李寒寧大約在一炷香的時間之後緩緩睜開了眼睛,她起身輕輕喚了一聲:
「楚州?」
對方並沒有回答,而且呼吸的節奏聲音和之前一樣,按照常人這個反應來看,他要麼是完全沒有聽到,要麼便是個內力很高,完全不漏蹤跡的高手,那樣的高手天底下也沒有幾個,楚州畢竟只是一個小小的船夫,總不至於是。
李寒寧試探完了之後才小心翼翼地拉開房門,用蠟燭將房門別住,跟著便通過下午的時候路過的那條長廊,她記得昨日看著那些人在碼頭上搬大箱子的時候,是往這個船的底層去搬,也就是說他們所住的地方,下一層就是存放貨物的地方。
李寒寧一路摸索過去,這裡沒有點火,所以是一片漆黑的,不過好在今夜的月光明亮,可以隱約看得到一點亮光,對於她來說已經夠了。
李寒寧現在在等巡邏的人走過去。
那兩個人裡面其中有一個人手裡面舉著火把照明,李寒寧聽他們的說話,還有走路時候的氣息,大約也可以感覺得到,那兩個人都是會武功的,而且武功不弱,像是白天的管事。
「頭兒也太謹慎了點,咱們都做這是多少次了,還讓咱們天天巡邏呢。我們這都累了一天了,也不能好好休息一下,頭也不想想,這大船飄在江面上會出什麼問題呢?」
另外一個人很快接著說話道:「話可不能這麼說,仔細讓別人聽到了。」
「誰能聽到?楚州?你該說得不會是那個傻子吧?他這個時候肯定已經睡熟了。」
「少說兩句吧,平常不帶著他玩也就算了,他好歹也是鹽運使大人手底下的人。」
另外一個人冷笑了一聲:「真不知道鹽運使大人為什麼對一個傻子這麼好。」
「行了,咱們早點巡邏一圈回去,也早點睡,明天還得起一大早呢。」
兩個人的說話聲音越來越小,腳步聲也越來越遠,這裡的貨物堆積如山,她就只有一個人,只能一點一點地檢查。
可是過了不多久又聽見一個有些鬼鬼祟祟的腳步聲,李寒寧只好放下手裡的貨物,暫時藏到一邊。
剛藏起來沒有多久,便看到一個鬼鬼祟祟的黑衣人,站在她剛才她站在的地方,摸出自己懷裡面的一小把匕首,扎開了面前的袋子,似乎想要查一下這袋子裡面到底是不是這次貨船有運的官鹽。
這人還身穿著黑衣蒙著面,而且做著跟自己類似的事情,難道說蕭策這次還派了別人來?仔細想想如果蕭策真的還另外派了別人來的話也不至於,既然她已經來了,再派別的人只會打草驚蛇,那這個人是誰派來的?難道這艘船上除了蕭策以外還有別的人想查這艘船?
這艘船名義上是鹽運使的,其實就是薛家的,李寒寧暫時想不到洛陽城內還有哪些勢力會在這個時候對付薛家。
不管怎麼說他既然這副打扮,又深夜來這個地方,就是不想讓人知道他在做什麼事情,既然如此那就應該不是敵人。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李寒寧還是從雲袖裡面扯出一塊布來當成面巾,坐在了自己的臉上。
對方沒有露出面容來,她不露,這才叫公平。
「餵——」李寒寧走了過去,不慌不忙地問道:
「你都查到什麼了?」
李寒寧沒有看他,但是話卻是對著他說的,因為這裡已經沒有第二個人了。
那個人搜查的動作忽然一滯,該死,他竟然沒有注意到這還有人?
但是那個人的反應還不算慢,下一刻原本用來檢查面前木袋裡面東西的匕首便向李寒寧刺了過去,李寒寧聽到這突如其來的風聲,彎腰一躲,跟著別用手臂擋了上去。
李寒寧有些意外,這個黑衣人反應很快,有些在自己的意料之外。
但李寒寧的反應明顯更快一步,似乎已經預判到了他的下一步動向,提前制止了他手裡的動作。
這會兒離得近了,看到他眼裡竟然有清晰可見的殺意,也難怪他防備心這麼重。
李寒寧立刻解釋道:「別擔心,這裡管事的不是一伙人。」
那個人想了一下,知道李寒寧身手不凡,在這個地方遇到高手本就是有些難纏的事,他看了一下李寒寧這身打扮,才鬆開了自己手裡的力道,將原本近在咫尺的匕首又收了回來。
那人壓低了聲音問道:「是誰派你來的?想要查什麼?」
她自然不會實話實說,當下就反問道:「你呢?你又是誰派過來的?在問別人之前是不是應該先自報家門?」
那人不願意逞這些口舌之快,也懶得知道這些倒是冷哼了一聲,跟著轉身便要走。
「公子雖然不願意說出身份。」李寒寧看著他的背影很快說道:「可是我好像認識你剛才的武功。」
李寒寧認得這是薛家的武功。
之前李昭還在淮安的是時候,那時蕭晟剛剛掌管了洛陽軍在淮安城外的兵權,派出去追殺蕭策的人就是他們薛家的人,李寒寧和薛家的人那個時候就交過手,故而印象深刻。
那個人果然聽了這句話之後停下了腳步,再次轉過身來的時候,眼睛裡面的殺意比剛才明顯更重了一些。
「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心裡也就該清楚,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要是讓他明日在外面聽到了不該聽的風言風語,他就算是找遍整艘船,也能把她找出來。
但是李寒寧心裡偏偏清楚他不會這麼做,不然今天也不會是這身打扮,於是看著他問道:「這艘船本來就是你們薛家的,公子今夜來這裡何故這般打扮?」
「不關你的事。」
李寒寧笑了一笑道:「我知道了,你放心,我和這裡的人都不認識,也沒有必要多此一舉,我只是來偷東西的,只要公子不像那些船夫揭穿我,我就絕口不提公子今夜也來此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