歃血為盟

2024-09-09 01:42:54 作者: 遠望呀

  蕭策的為人她還是清楚的,蕭策從不屑於對外人說話。

  李寒寧不動聲色的抿了一口酒道:「其實殿下也不必跟我解釋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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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對蕭策這次前往北境沒有任何意見,因為往長遠了看,這次要是能聯合北境的那些鐵騎一同擊退匈奴,至少能保住中原,再來北境那些人在風沙中長大,在寬闊的草原與馬背之上長大,心胸自然也不同中原人,若是他們能記得這次朝廷落井下石,也能記得蕭策不遠萬里前來北境支援的這份恩情,也許將來在他們攻打長安的時候,北境會選擇不插手,其實這件事情對於洛陽來說,也算得上是件好事。

  蕭策難得平靜又認真地看著她道:「可我倒是覺得,如果是我有讓你引起任何誤會的話,我覺得我還是有必要解釋一下。」

  不管是任何可能,他都不願意讓李寒寧心裡有誤會,面前的人不僅是他的將軍,也是他最在意的人。

  李寒寧似乎是醉意有些上來了,人喝醉的時候,總會變得不大聰明,對許多原本能夠反映上來的事情沒有那麼快的反應:

  「為何?」

  蕭策的回答很直接,在李寒寧面前他也幾乎從來不掩飾自己的心意:

  「因為我心悅你,喜歡你,按照我們洛陽當地的習俗,不讓自己喜歡的人誤會,多解釋幾句是應該的。」

  其實她一直知道蕭策的心思,從當初她甚至還沒有去淮安的時候,從當初她還住在蕭策府上的時候,蕭策就告訴過她,那個時候她只是以為蕭策身邊都是名門閨秀,沒有見過像她這樣的人,只不過是一時時間覺得新鮮罷了,新鮮的感覺過去了便是過去了。

  直到現在,轉眼間已經有兩三年過去了,蕭策身邊沒有別人,還是說著喜歡她,其實蕭策什麼都好,他長得俊朗,又文武雙全,是高高在上的明王殿下,是個聰明絕頂的人,換成是長安城裡面的其他人都會心動。

  但李寒寧卻遲疑了,連她自己都看不清楚的這份遲疑。

  從前她當死侍的時候連死都不害怕,身上的那些傷痛更算不了什麼,但感情卻讓李寒寧有些害怕,她竟然不敢回應蕭策。

  她應該也是喜歡蕭策的,不然不會選擇洛陽,不然也不會幾次身份地站在蕭策身邊,如果說是天底下除了蕭策以外,讓她再選擇一個人的話,她根本就想像不出那個人會是誰,她只是不敢回應。

  因為蕭策如今是她追隨的人。

  李寒寧沒辦法想像自己要追隨的人和自己喜歡的人是同一個人,那樣她會在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忍不住去想,是不是他會有更加合適的人,比如小鎮北侯,如果他們能聯姻的話,那北境的事情便不用再擔心,甚至有一日他們南下攻打長安的時候,北境這些兵馬還能分掉出來,對他們大有幫助。

  李寒寧手中的酒壺還是垂了下來,酒壺裡面的酒順著草地流了下去,灑了不少:

  「殿下說的話我聽不太懂,殿下還是等我清醒的時候再跟我說吧,免得我酒後記性不好都忘記了。」

  蕭策並不著急,兩三年都等過來了有機會在乎這幾日,他只是以為李寒寧還忘不了李昭,那是她從效忠了那麼多年的人,也是理所應當的,總之他等的起。

  「沒事,我等你酒醒。」

  那個時候蕭策總覺得時間他還有的是,等多少時日都可以,只要想到等的人是她,蕭策也總是覺得自己等的起。

  草原之上,微風拂面,帶著些草木的微甜,這裡就連風的味道,也與他們中原的有些不一樣。

  次日大家陸續醒來的時候,已經快要到北境了,遠遠的看到有一排正在巡邏的士兵見他們走過去滿臉戒備,不過看他們身上穿的還有長相都可以判定,他們就是中原人,在北境的中原人也就只有鎮北侯的部下。

  程安騎馬過去給他們看了一眼手裡的金令:

  「我們是洛陽王二殿下的人,我身後便是明王殿下,這次來是要見你們的小鎮北侯,還請代我們通傳一二。」

  那兩個小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這樣的事情他們自己自然無法處理,對方既然來頭不小的話,自然還是稟報他們大人為上:

  「這位將軍在此稍等片刻,雲妍大人正在離這裡不遠的地方巡視。」

  程安回頭看了一眼蕭策,蕭策默許地點了點頭,很快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那些過去傳令的士兵騎著馬返回了原地,遠遠的看著蕭策下了馬行了禮:

  「見過明王殿下,雲妍大人想要見您。」

  眼看著周圍的人馬蹄聲都動了,一動那兩個前來傳令的士兵,心下一亂:

  「明王殿下,我們大人只是說要見你一人,其他的——」

  看他周圍其他將軍凶神惡煞的樣子,小兵也沒敢再說下去,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

  程安立刻感覺出了哪裡有些不對:

  「只要求見我們殿下一個人,這是什麼道理?萬一他在途中遇到了什麼危險?你讓我們怎麼跟大家交代?這可不成。」

  很明顯雲妍不相信他們,他們也不相信那位小鎮北侯。

  「這樣吧。」

  李寒寧看了那個傳令的小兵一眼:「我與明王殿下同去,其他將軍在此地稍等,小鎮北侯於殿下原本就是舊識,就算是這次支援的事情談不攏,也不會對殿下怎麼樣的,各位放心哈。」

  北境的兵馬也不可能在一邊面臨匈奴入侵的同時,一邊還得罪來自南邊的洛陽,總不可能在這個時候讓自己腹背受敵,她要單獨見蕭策,也難免是因為有她的顧慮,他們既然已經遠道而來北境這一趟就絕不能無功而返,畢竟天下人還在他們身後看著。

  蕭策對著李寒寧輕輕點了點頭,這個時候冒點風險是值得的。

  有機關牽連的城門緩緩放下,蕭策跟李寒寧緩緩從橋上走過,進了城之後那機關又將城門吊了起來。

  周圍都是嚴陣以待的士兵,並沒有因為他們只有兩個人而放鬆任何警惕,他們身上都穿著盔甲,眼神也比一般的凌厲伶俐許多。

  兩個人下馬之後,一般的士兵上前將他們的馬拴住。

  「雲妍大人現在就在城門上,兩位請。」

  雲妍身上穿了一身軟甲,白色的盔甲在臨近草原的太陽下顯得熠熠生輝,這次見她還如年少時那般耀眼,一個人站在人群中一眼便能望得到是她,穿的簡單卻英姿颯爽,乾淨利落,經常用的長槍就擺在一旁,正應了古詩里那一句:

  「一領錦袍殷戰血,襯得雲鬟婀娜。更飛馬桃花一朵,展卷英姿添颯爽。」

  雲妍遠遠看著蕭策和李寒寧走過來,城門口上的風很大,吹得插在城門上的旗幟颯颯坐下,風也略過幾個人的髮絲,但是卻絲毫不影響雲妍的目光如炬。

  雲妍看著蕭策道:「好久不見,一別經年,確實沒有想到會在城門上再遇到你。」

  蕭策如實道:「我倒是想像過這樣與你再見,就是在這北境的城牆之上。」

  雲妍的目光移到了蕭策的身後,她身後還難得跟著一個女子,雲妍道:

  「我想這位大概就是李寒寧李將軍了,對嗎。」

  冷不防忽然被她點到名字的李寒寧只好上前一步,一揖行禮:

  「見過小鎮北侯。」

  雲妍當即看著她,便是一個心下瞭然的表情,能跟在蕭瑟的身後,聽著腳步聲也是一個習武之人,他們的事情,她雖然一直遠在北境卻也或多或少的聽說過。

  雲妍站在城門口的寒風中,高高在上的站在城牆上,望著城下不遠處,烏泱泱地一片洛陽那邊帶來的士兵,心底里似乎有些說不盡的感嘆:

  「我在這裡等了大概有半個月之久,我一直以為自己等到的會先是朝廷的兵馬,沒有想到到底還是先遇見你,聽說你在來北境之前已經打下了南邊的天險城,從天險城到這裡少說也有小半月的時間,明王殿下你放心好了,我不會讓你白來這一趟的,北境也不會。」

  雲妍只是一個簡單的眼神,一旁捧著托盤的侍衛便跟了上來,那托盤之上是一個碗,碗裡盛著一碗清水,旁邊還放著兩把匕首,是做什麼用的自然溢於言表。

  雲妍看著面前的人解釋道:「草原的規矩是歃血為盟之後誓言永不被雙方違背,否則不得善終,有些事情口說無憑,我這麼做也是為了讓明王殿下你安心。」

  蕭策卻在這個時候站在原地不動聲色地對著面前的人道:

  「不知小鎮北侯打算跟我立什麼盟?」

  雲妍一直都行事坦坦蕩蕩,坦白地道:

  「你答應我這次幫忙去退匈奴之後,我一答應你,在接下來中原的事情上絕不插手,包括你們將來攻打長安,從此以後,我北境軍就只駐守北境對抗匈奴,匈奴若無,我們便守北境家園太平,我麾下的一兵一卒絕不會再南下插手你們的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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