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長風未死
2024-09-09 01:42:38
作者: 遠望呀
李寒寧應道:「也好。」
離他近一些。
程安那些將軍行軍經驗很多,雖然他跟蕭策差不多大,不過總是感覺他那邊安全很多,但是蕭策不一樣,蕭策那邊看起來更加危險。
晚上李寒寧正在營帳裡面收拾行李的時候,程安滿是不解地站在一旁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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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都是夜裡在這睡嗎?要換到哪兒去?」
李寒寧默默地收拾好了行李,其實也就幾件單衣,李寒寧手上的動作沒有停止,甚至眼也沒有抬便道:
「換個地方。」
程安不理解,以李寒寧的身份,除了他這裡,整個軍營裡面還有哪個營帳敢收留她?真的是不怕回頭蕭策和他算帳嗎?
眼看著人就要走,程安還是忍不住上前一步攔了下來:
「不是,李將軍,你要走也總得和我說說你要去哪兒吧?這周圍的營帳可都是滿的,這麼晚了,你一個人搬來搬去的。」
他們兩個正在說話的時候,沒有注意有人掀開營帳走了進來。
程安這邊又看著李寒寧,心裡多少有些埋怨地道:「我也是擔心你的安全。」
順便也擔心一下自己的安全,別回頭蕭策問起來又怪他沒把人看好。
蕭策看程安一直攔著,李寒寧這邊又低頭整理不說話,忽然就在離程安不遠的地方道:
「不用擔心,她是搬去我那裡。」
程安忽然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心裡難免一震,這不是蕭策的聲音嗎?
程安在軍營之中的警惕性要比以往低了很多,而且現在還在營帳,這才反應過來蕭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進來了。
「殿下這麼晚了不好好休息,這是——」
話說到一半程安才反應過來蕭策剛才說了什麼,難怪——
程安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蕭策,又扭過頭去看了一眼李寒寧,忽然像是明白了什麼似的,一個箭步衝過去,到了李寒寧身邊:
「哎呀,一直以來你住在我這裡,我們跟兄弟一樣,現在兄弟要搬走,當哥哥的我哪裡有不幫忙整理床鋪的理。」
蕭策不動神色地看了程安一眼,別走意思地道:「不用了,離這裡又不遠,回頭你要是想她了,還可以去我那裡看一眼。」
程安笑了一笑,他那兒敢啊,再說他們主子這點小心思,他們當屬下的難道還不明白嗎?如果真要覺得李寒寧一個女子在外都有不便的話,何必掉到他營帳里?把程安調過去和蕭策同住一處,讓李寒寧一個人住在這裡不就好了。
不過他們二公子可是難得有這樣的小心思,程安做下屬的這麼多年了,也得想辦法成全他。
「好的,我忽然想起來,老馮今天晚上約我出去一起巡視駐紮在南邊的那些帳篷,我還有事就先走了,不打擾兩位了。」
程安連忙退出了營帳。
出了營帳以後,外面倒是天氣有些寒冷,畢竟是在山林夜間,程安果然又去找了馮齊,那邊馮齊這麼晚了,忽然見到他倒是顯得有些意外。
「怎麼了程將軍,這麼晚了到我這兒來做什麼?還不回去休息,明天一早可是又要趕路。」
像他們這樣一直趕路,不好好睡覺,保持精神怎麼行。
程安倒是也想。
程安毫不客氣地推了他一下,從他的身邊蹭個過去,擠進了帳篷里:
「我在你這對付一宿得了。」
馮齊對於他今夜的反常不能理解:「我這裡本來就是小帳篷,我已經夠擠了,怎麼不回你自己的地方住?」
「我那裡有個兩個活閻王,我學著對面那莫雲溪算了一卦,今夜我那帳篷里實在是不適合住人。」
「活閻王?兩個?你那不是就一個李寒寧嗎?」
程安無奈地倒頭就睡,眼睛根本也不想睜開:
「還有殿下呢。」
馮齊聽完這句話倒是顯得有些意外:「明王殿下也在?」
明王和李寒寧都在的話——
那不就是說——
怪不得老程要到他這裡來擠一夜,難怪——
這邊主帥營帳里,蕭策和李寒寧的床榻之間隔著一張屏風,但屏風是用薄絲做的,臨床真的只要不熄燈的話,還是能夠隱隱約約看得清楚。
「明日還要再行軍,二公子還是早些休息吧。」
外面的夜已經深了,營帳之間除了巡邏士兵來回走動的聲音,再也沒有其他聲音,樹林之前安靜的便只有鳥叫蟲鳴。
但是營帳之內蕭策還未睡,還在伏案看明日的軍情,洛陽的事情都壓在他這裡,從前朝廷不管派出誰來,或者是其他地方的各路將軍,他都或多或少有交過手或者有聽過他們的事情。
只有對面的那個莫雲溪,總是讓他隱隱心裡有些不安。
他對雖然清楚莫雲溪的來歷,卻不清楚他的學識與擅長的排兵布陣,和這樣的敵人交手起來,蕭策得做萬全的準備。
「其實——」
李寒寧猶豫再三還是開口道:「我之前在淮安的時候見過他。」
蕭策一怔:「你之前見過莫雲溪?」
李寒寧承認道:「我曾經去客棧的路上偶然間遇到他,他穿著一身白衣,身邊只帶著一個侍衛,說是要接其他的不爭氣的哥哥回家,後來我才明白他指的是莫清,不過李昭公子從前也提起過他,他雖然姓莫不過母親卻與李家也有些淵源,家長當時在朝廷上,其他莫家的人都出處針對李家,他一個人為李家求過情。」
甚至在那天大雨夜裡跪在自己家的家門口,求過莫丞相,只是那個時候莫家權傾朝野,全然不顧他這個兒子,這也是李昭這後來選擇放過他的原因。
「莫雲溪師承大梁國師,迄今為止已經有數十年,那位大梁國師只要算卦並沒有不准過,他之前也給他這位徒弟算過卦。」
有些事情雖然未必所有人的放在心上,但偶爾聽聽也覺得無妨,蕭策一向不大相信鬼神之事,不過也是閒來無事偶爾聽聽罷了。
蕭策難得對這件事情感興趣,看著面前的人開口道:「算得如何?」
李寒寧回想起那是客棧里見到的白衣少年,又想起李昭從前說過的話,於是不動聲色地說道:「一生不得入仕為官,否則將來必定不得善終。」
如今他違背了誓言,也是帶著必死的勇氣前來,更是麻煩,蕭策從前是個不害怕麻煩的人,可是如今他身旁跟著追隨他的人,身後又是洛陽十萬將士,他也輸不起,否則來日回洛陽該怎麼面對洛陽城中那時百里相送的百姓?
李寒寧自然明白他如今的壓力,就像那個時候李昭在淮安一樣,不過她總是相信他們會贏的。
於是李寒寧伸手用一旁的鐵簪挑了挑燈芯,蠟燭的光晃動了一陣之後,顯得愈發明亮,幾根蠟燭照的整個帳篷裡面燈火通明,她就安靜得站在一旁看著蕭策伏案看書。
他們只睡了幾個時辰,天便亮了,山林之間的鳥叫,蟲鳴聲伴隨著營帳裡面的士兵陸續醒來,等吃完早飯就又該往南下了。
只是前方偵查的士兵忽然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朝著睡著一路狂奔過去。
「不好了!殿下不好了!」
蕭策剛醒,聽著一聲混亂的聲音便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
「怎麼了?」
總不能是莫雲溪出城打過來了吧?
不是的話就沒有什麼好慌的。
蕭策掀開營帳,就看見跪在帳外一臉灰塵的士兵:
「金陵沒了,一隊不知哪裡來的,蒙著面騎著馬的將士放火燒城,處處都是滾燙的濃煙,嗆得人睜不開眼睛,前去救援的士兵太少,雖然已經在努力的找了,但是城裡面像是已經沒有活人了。」
這倒的確是個不好的消息。
金陵城。
誰會在這個時候放火屠城?
他們的兵馬明明離這裡不遠。
李寒寧剛從營帳裡面出來,也聽到了他們說話,下意識地與蕭策對望一眼。
不知道是誰出的主意,這麼做怕不是想讓他們背下這口鍋,把金陵城裡的一切都歸咎在他們洛陽軍身上?
金陵城裡面有許多婦孺百姓,都是當時齊安手下那些人的鄉里鄉親,難道是還有哪路義軍也在附近,想要挑起他們和天險城內守軍的死戰?
李寒寧忽然開口沉聲問道:「不是說有一對來路不明的將士嗎?那些人呢?現在可有蹤跡,可有看到他們是往哪個方向去的?」
那個灰頭土臉的士兵跪在地上,哪裡還敢抬頭:
「回李將軍的話,我等不知,我等去的時候已經走了,是金陵城中有人臨死之前告訴我們的,那百姓原本就已經身受重傷性命垂危,如今已經傷重不治。」
他們如今還來不及考慮這些其他的原因,蕭策當即便做出了反應:
「傳令下去調動三軍,前往金陵城救援,能救多少人就救多少人。」
「是。」
等到他們來到金陵城下的時候,才發現這裡果然已經一片狼藉,連守城的那些磚瓦都已經燒焦了大半。
空中瀰漫著血腥的味道,混著燒焦和濃煙的味道,很是刺鼻。
洛陽的兵馬湧入金陵城中,城中遍地可見屍體,那些屍體橫七豎八的,有的倒在街上,有的死在井口,小販里鍋里的熱粥,甚至都還冒著濃濃的煙,屍體也也並未冷卻,他們的身上衣服上沾滿了血,幾乎都是刀傷和長槍傷,街道上還有疾馳過去的馬蹄印子。
那些人的目標很明確,進城之後殺人,然後便放火,恨不得將金陵城一把火燒個乾淨。
李寒寧騎馬跟在蕭策身後,緩緩進入城中,四處看到的都是觸目驚心的樣子,這些場景原本只該發生在戰場之上,這些百姓手無縛雞之力,何以遭今日之禍。
蕭策翻身下馬,打量著這四周發生的一切,他不說話,身後的那些將軍又怎麼敢開口。
李寒寧心裡明白金陵一下子進來這麼多人,這隊士兵數量怕也是上百,能放這麼多人進來說明守城的那些人應當還是信任他們的,才讓他們輕而易舉的就這麼進了城,這些人裡面一定有他們認識的,才會在亂世之中,讓金陵城裡的人這麼快就放下了戒備。
會是誰呢?
蕭策看著牆側一個婦孺護著身下的孩兒,跪在地上,但自己和他懷抱里的小孩早已雙雙都沒了氣息。
蕭策面色一沉看著一旁前來稟報的士兵:
「城中可還有活人?」
那士兵面色更加不好,許是見到了城中那些人被殺更駭人的一幕:「回殿下的話還沒有找到,不過我等已經在全力搜尋,不知剩下的這些屍體該如何處置?」
蕭策看著面前這一幕:「自然是好好安葬,我們在這裡待一日,將城中的百姓好好安葬。」
「是。」
他們在這兒又站了一會兒,蕭策沉默不語沒有說話,一眾將士就靜靜的陪他站在原地,過了很久才又有一個士兵急匆匆的跑過來稟報:
「殿下,我們好像找到活人了,殿下要不要過去看一眼?」
蕭策看了他一眼,自然要去,既然有活著的人,也許他會知道是誰。
幾個人隨著前來報信的士兵,翻身上馬來到城東,這裡是幾戶人家連在一起其中的一戶房梁已經被燒的塌了下來,不過洛陽城守城的士兵從塌掉的房梁之中將斷木撥開,發現了一個完好的地窖。
寧玉已經先一步等在院子裡了,見他們過來立刻便道:
「地窖之中發現了一個人,他還有氣息只是昏迷不醒,可能需要看大夫,我已經找軍醫了。」
蕭策點了點頭,他們這些倒是做得很好,走到院子裡才看見地上躺著的那個人。
「這不是——」
有些事情說來也巧。
李寒寧也是一怔,天底下不會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而且身高樣貌都完全一樣,雖然他現在看上去有些狼狽,身上有許多處擦傷,臉上也滿是灰塵,她不會記錯人。
地上躺著的這個人是本該已經死去的陸長風。
蕭策一怔,隨後反應過來:「告訴隨軍的大夫,無論他想什麼辦法,都必須把這個人給我救回來,用多少珍貴的藥材都可以。」
其士兵雖然不知道他們殿下為什麼如此緊張這個人,不過他的吩咐他們總是記得的。
「是。」
蕭策低頭看了一眼地上躺著的人,這也是他來到金陵城裡最大的意外,陸長風他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