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金魚草

  【患難見真情：感激她的善良！】

  「丹丹，你不要和我們說這些事啦，就跟在...」艾尚旎不想說不吉利的話，便閉了口。

  「就跟在交代後事一樣，對吧。」蔣丹丹帶著絲絲笑意說的，似乎她已經坦然接受一切，「沒錯，就是在交代後事。我這個病真的不知道哪天會突然就讓我呼吸停止了，要是給我時間緩衝一下還好，要是沒有呢，所以，我得提前和你們說說我的事，因為我信任你們。」

  太突然了，先是蔣丹丹的病情，後是她在交代後事，艾尚旎有些反應不過來，給不了任何安慰和意見。

  而李蘊不僅是個成熟的大人，也是個工作經驗豐富的職場人。在聽蔣丹丹說時，她顯得淡定多了，當然，也可能是她對蔣丹丹來得比艾尚旎熟悉，蔣丹丹的許多事，李蘊是了解的。

  「我們認識的時間不算久，也就兩年多，但自認識以來，你如何的艱辛，我是看在眼裡的，我能為你做的很少，但只要你需要，我能做的都會為你做。」

  蔣丹丹感激地伸手握了下李蘊的手背，「謝謝你，蘊姐。」

  艾尚旎始終覺得難受，便起身前往衛生間，在門口竟遇到了熟人，「虞雪兒。」叫完，她才反應過來自己脫口而出叫了她，要是擱平時，她最多就是點頭示意問好，不會叫名字的。

  在包廂里的蔣丹丹聽見這個名字，立馬起身離開走到門口，艾尚旎看了看兩人，「你們聊，我先去衛生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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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雪兒身邊還有兩三個不認識的人，蔣丹丹簡單打過招呼後，問虞雪兒：「有時間嗎？聊兩句？」

  虞雪兒沒應聲，轉頭和另外幾人說了一聲，然後眼神示意蔣丹丹帶路。於是，兩人來到了店外的走廊，一處人比較少的位置。

  「沒想到你晚上也在這家菜館吃飯。」蔣丹丹先開口。

  「你...」虞雪兒並未答，只是看出她瘦了不少，想關問來著，卻又問不出口。

  「我聽你爸媽說你暑假沒回家，做兼職嗎？」

  「嗯。」

  蔣丹丹看得出來虞雪兒並不想搭理自己，連雙眼都不怎麼看自己。

  「我回家時，我爺爺奶奶還問起你，說好久沒見到你了。」

  「我有回家會去看望他們的。」兩人很小就玩在一起，蔣丹丹的爺爺奶奶對虞雪兒很不錯。

  蔣丹丹抿了抿嘴唇，遲疑了下，還是決定說出來，「雪兒，以後我要是不在了，你有回家就多去幫我看看爺爺奶奶。」

  什麼叫她不在了？

  虞雪兒疑惑地看著她，知道她心臟病挺嚴重的，可也沒到病危的地步吧。但虞雪兒對蔣丹丹的偏見，一時半會也不會消失的，就沒問出口。

  虞雪兒帶著那麼幾分不耐煩的神情，「知道了。」

  「謝謝你，雪兒。」

  虞雪兒不願意多說，蔣丹丹總不能自己尬聊，反正想說的話也得到答覆了，她便和虞雪兒道別，回到了包廂。

  艾尚旎已經從衛生間回來了，「丹丹應該沒和虞雪兒說過還債和這兩三年的病情吧？」

  蔣丹丹搖了搖頭，「不想說了，有你們理解就夠了，至於其他人嘛，隨便吧，我已經沒時間浪費在這些無關緊要的事上了。」

  即使她這麼說，艾尚旎並不認為是真心話，不然她不會在聽到自己叫虞雪兒的名字就跑出來，還叫上她單獨聊了一會。她也許真的不在意別人，但剛聽到她和虞雪兒以前的關係，艾尚旎覺得她至少是在意虞雪兒的，只是虞雪兒拋棄了她。

  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飯菜，卻吃得索然無味。儘管蔣丹丹已經很努力面帶笑容面對她們，偶爾還反過來安慰為自己傷心難過的她們，但她們心情始終沉重。

  差不多快十點，三人才離開。李蘊有開車，繞路送她們回學校。

  暑假期間，但住校的蠻多的，這個時間點，大家若在校外的也差不多回校了，走到校道上還能碰到一兩個認識的。

  蔣丹丹所住的大暑樓比較先到，艾尚旎想著繞路送她到宿舍，她堅持說不要，小跑著離開了。

  看著那高高瘦瘦的身影，歡快跑著的兩條大長腿，有一天會消失在這校園，艾尚旎眼淚一下子又滾落而下。

  她安慰自己，會有奇蹟發生的，蔣丹丹好不容易犧牲自己還清了債務，還沒過過安生日子，老天爺不會那麼無情的，一切都會慢慢好起來的。

  蔣丹丹歡快的腳步在進入拐角處之後就停下了，淚水再次掉落，雙腿軟得想蹲下好好哭一場。可她知道，蹲下去不會有人扶，哭了一切也不會變好。她猛然跺了兩下雙腳，然後繼續朝宿舍走去。

  她艱難地爬完五樓樓梯，進入廊道，便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她宿舍門口外。

  「王祈？」

  王祈聞聲轉向她，「我還以為晚上你不回來了。」有點距離，不過王祈還是一眼就看出蔣丹丹瘦弱了許多，不禁心疼起來。

  「你怎麼在這？」蔣丹丹拿出鑰匙開門。

  「我...」看著門已被打開的王祈卻不敢動，她已經不住這個宿舍了，不能隨意進入，主要是蔣丹丹也不知道歡不歡迎她，有可能還很介意她的到來。

  蔣丹丹打開燈，看向她，「不進來？」

  「進。」王祈開心地應著。

  王祈離開這個宿舍兩年了，變化不少，尤其是那張海報大小的照片，她在時還沒有呢。照片上的蔣丹丹美艷閃耀，王祈真心覺得她美得不可方物。

  蔣丹丹將鑰匙和包包放好，脫掉鞋子換拖鞋，然後前去打開冰箱，「喝點什麼？」

  「不用了。」

  「那就橙汁。」蔣丹丹知道以王祈的個性會客氣拒絕，便幫她選了。

  一轉眼，一瓶橙汁已經塞到王祈手裡了，「謝謝！」

  「怎麼說也是以前住過的宿舍，不用客氣，自己拉椅子坐下吧。」

  王祈這才拉過一張椅子，坐下就說：「我想搬回來住。」

  「啊？」蔣丹丹覺得自己聽叉了，「你想要回來住？」

  王祈重重地點下頭，「嗯。」

  「你發燒了吧，說什麼胡話。」

  「我沒有，我...」王祈儘管已經來到蔣丹丹宿舍提出再一起住，可要是將知道她病情的事說出來，又擔心她會不高興。

  蔣丹丹也沒再應聲，靜靜等著看王祈想說什麼。

  終於，「為什麼你從來都不和我們說你患有心臟病的事，自己一個人承擔，很辛苦吧。」

  蔣丹丹感到吃驚，她怎麼會知道，「你聽誰說的？」

  「我媽。」王祈脫口而出。

  蔣丹丹並不認識王祈的母親，兩人完全沒交集，她怎麼會從她母親那聽說。

  看蔣丹丹疑惑，王祈接著說：「你前些天到黎城醫院檢查身體了吧，我媽在裡面的心臟科當護士，我們一起住時，我給她看過你的照片，她認得你。本來她也不會和我說你的病情，只是你檢查後的病情很不樂觀，這個暑假我比較常回家，你檢查完的第二天，我又剛好回家，她就跟我說了。」

  原來如此。

  蔣丹丹苦笑，「和你們說又如何，我的心臟病就能好了嗎？」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如果有人陪在你身邊...」

  蔣丹丹打斷了她的話，「我不需要。」

  王祈和蔣丹丹雖只當過一年舍友，但也同學三年，她還是了解蔣丹丹要強的個性，獨立又堅強。可如今蔣丹丹病得這麼嚴重，王祈是個心軟的善良女孩，何況蔣丹丹也是在學習上給過她不少幫助的，她想做點事幫幫孤立無援的蔣丹丹。

  「丹丹，讓我住回來吧，我媽說你的病情很嚴重，隨時會病發的。」

  「是呀，隨時病發有可能就一命嗚呼了。」

  「別這樣說。可要是有個人在你身邊看著，我媽說了，及時搶救，藥物、臨床治療，你還可能活很久的。」

  聽到『很久』二字，蔣丹丹無奈，「我可不敢奢望。」

  「求求你讓我住進來吧，這宿舍空空的，多我一人也不多，是吧。你放心，我一定不會打擾到你的。」

  「那我晚上要是帶男人回來，你也不怕？」

  知道蔣丹丹是故意嚇她的，可一向文靜乖巧的王祈還是有些尷尬，但很快又換上一副不在乎的樣子，「我不怕，我知道你不會的，大一的時候，你只是為了嚇走我，現在，你嚇不走我了，讓我住進來吧，我在那個宿舍住得也不自在。」

  「是嗎？我看你們關係很好。」

  「那是假的。」王祈心虛看向邊上。

  王祈不會說謊還硬說謊的樣子有點可愛，蔣丹丹忍不住笑了出來。

  蔣丹丹想到剛王祈說她在第二天就知道了自己檢查的結果，可到今晚才來找自己，想必她應該是經過掙扎了幾天才下定決心。以她軟軟的個性，要面對自己，還有那個隨時要了自己命的心臟病，蔣丹丹覺得她勇敢了許多。

  「那就住進來吧，要是不高興隨時般走。」

  「不會的，謝謝你，丹丹，我明天就跟宿管阿姨申請，申請通過我就開始般進來。」

  「嗯，好。」

  這算不算患難見真情？蔣丹丹問自己。

  不管如何，王祈的突然出現，蔣丹丹還是心存感激的。其實，她完全可以拒絕掉王祈，可她還是答應了對方的陪伴。或許，她內心深處是很害怕自己孤單離去的，臨走前要是有人陪著，應該會溫暖一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