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蒲公英

  【隱瞞：不讓她擔心！】

  病發後的段廣平每次昏倒或是睡一覺過後，他的記憶總是模糊的，所以每次都會習慣性問一句是不是自己又闖禍搞破壞，甚至更恐怖的行為。

  段廣平似信非信地點了點頭，看向段伊橋，又看了眼外面，透過窗簾縫，看到的已是漆黑一片。

  「這麼晚，橋還是回去吧，明天要上課。」

  「沒事，爸，我自己會安排好的。」

  「我.....」段廣平看了看段伊橋，像是想起什麼事，眼神有些不定。

  段伊橋感覺他雙唇有些乾澀，以為他口渴了，可實際上他是渴了，但他剛不是想說這個話。於是，先不說，便順著話說要喝水。

  段伊橋走上前去給他倒了杯水，沈茹芸將他攙起半靠著床頭。

  喝完水後，段廣平的狀態在慢慢恢復，雙眼也有神了。他又看向了段伊橋，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

  「爸，您是有什麼事要問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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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點了下頭，才說：「中午，我是不是傷到了你那位女同學？」

  原來他擔心的是這個事，段伊橋回道：「沒有，爸爸。她只是不認識您，又剛好遇到，所以有些害怕。她離開我們家之後就回學校了，沒什麼事的。」

  「那就好，改天我得向她道個歉。」

  「好。」段伊橋淡淡一笑，「等您出院之後再說。」

  最後，段伊橋還是把沈茹芸勸回去了，由他留下照顧段廣平。

  「那有任何情況，一定要給我電話。」

  「我知道。媽，枳枳還不知道爸爸進醫院，您別告訴她了。」

  「我是不會特意告訴她，可明天她要是到店裡吃飯，問起了，我也瞞不了她。」

  段伊橋想了下，回道：「明天我會儘量帶她一起在外面吃飯。」

  「好，那我先回去了。」

  「小芸，到家打個電話來。」

  「我知道了，你趕緊躺下睡覺。」

  段伊橋將沈茹芸送出住院部，看著她孤身離開，冷風忽然襲來，她忍不住拉了拉大衣，雙手交叉在胸前抱緊，整個人顯得更乾瘦。

  不知是太冷了，還是看著如此的沈茹芸感到心酸，段伊橋的眼角和鼻尖不禁泛酸。

  他仰頭看了眼天空，輕輕吸了下鼻子，猛眨了雙眼幾下，轉而走回病房照顧段廣平。

  掛完瓶，段廣平精神還是很不錯的，在段伊橋的陪伴下安穩地睡了。

  而段伊橋也租借了一張陪護床，陪了段廣平一個晚上！

  翌日！

  景立都大學，第三食堂！

  312宿舍的六個女生，正和唐皓一起吃早餐。

  此前受傷的謝依蕊在一個多禮拜之後，傷口開始慢慢結痂。她行動方便了很多，也就開始跟著大家繼續到食堂吃飯，省得她們還得幫她把飯打回去。

  但在餐桌上又出現了一個保溫盒，就在唐皓邊上，是段伊橋的。

  「皓，伊橋怎麼沒來吃飯要你幫忙打回去？」陳思捷問他。

  和她有一樣疑問的艾尚旎早就看見在唐皓身邊那個刻著一個『段』字的保溫盒，她認得，她第一天到景立都大學撞到段伊橋時，讓他手上的兩個保溫盒掉落了，這就是其中的一個。

  唐皓放下湯匙，比劃道：「他昨晚在醫院陪護段叔叔，一個小時前才回到學校，他第一節沒有課，想躺下睡一會，我打回去讓他待會起來可以吃。」

  「段叔叔病發很嚴重嗎，竟然進醫院了？」

  唐皓繼續比劃道：「段叔叔昏倒了，不過現在無大礙了。」

  「昏倒了？」陳思捷疑惑地看向艾尚旎，「旎旎，你昨天看到段叔叔病發，很嚴重嗎？」

  艾尚旎也說不好，「我看著是嚴重，但聽你們講他過去的病情，對比下好像也不算嚴重吧。可是...昨晚我兼.職下班後，伊橋有接我回學校，沒聽他說他爸爸昏倒呀。皓，他昨晚沒回過宿舍嗎？」

  只見唐皓搖了搖頭，陳思捷也就明白了，「那應該是接送你回到芒種樓，準備回自己宿舍的路上知道段叔叔昏倒的吧。」

  312宿舍的幾個人聽著都替段伊橋心酸，大半夜的，自己父親昏倒，不管在做什麼也要第一時間趕到他身邊。

  可段伊橋這幾年就是在段廣平這種不定時，不定性，讓人心驚膽戰的病發生活里走過來的。

  「我們要不要去看看段叔叔？」是付羽珂在問。

  唐皓趕緊又比劃道：「伊橋說段叔叔明天就出院，基本沒什麼問題，就是留院觀察。你們這麼多人去，可能會給段叔叔在精神上造成壓力。倒是可以等他出院，買點水果讓伊橋帶給他慰問一下。」

  「那就聽皓的，大家幫忙記著這個事哈。」幾個人點著頭應了聲好。

  早上第四節課結束後，艾尚旎打了個電話給段伊橋，響了好久都沒接，她以為他到醫院去照顧段廣平了。

  在電話即將自動掛掉之前，和段伊橋並排走著的段春枳提醒他手機震動了，不知在想什麼的他才反應過來。

  「旎旎~」

  「你在學校嗎？」

  「在，和我妹妹正準備去吃飯。」

  「聽皓說，你爸爸昏倒進醫院了，是嗎？」

  段伊橋迅速看了眼身邊的段春枳，她正看著左前方，他沒開免提，估計她沒聽到。

  「你先去吃飯吧，我晚點再回給你。」

  「好的！」

  還不知情的段春枳開著段伊橋的玩笑，「旎旎？哥，你現在叫得好順口啊！」

  「笑話我，是吧。」他抬起右手對著她腦門彈了顆豆子。

  段春枳忙撫摸了下被彈到的地方，然後伸手挽住了他，「哪敢啊我，我就是覺得她挺不錯的，我去左左咖啡廳看過她工作。雖然手腳不是特別符合一個服務生該有的麻利，但是認真，熱情，對店裡的產品也很熟悉。說她優秀算不上，但是良好應該還是有達到的。」

  段伊橋輕笑一聲，「怎麼還給她打分了。」

  「嘿嘿~哥，以她最初的那個狀態能被左左留下來，應該有你的功勞吧？」

  段伊橋同路過認識的同學打了下招呼，回道：「她第一天就在客人身上犯錯，不過態度挺好的，小奇哥和麗淑姐也蠻喜歡她的，就讓她多試用幾天。確實像你說的，手腳不夠麻利，不過態度喜人。就兼.職而言，她是可以的。你可別說她，你自己當初幫媽媽看咖啡店時不也差不多。」

  「是啊！」

  段春枳想起那會的自己，還有一家人，哪一個不是在努力適應巨大的轉變。

  尤其是沈茹芸，四十幾年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富家千金，卻到珠寶店站櫃檯賣珠寶，再而學做麵包蛋糕，幹了以前從未碰過的各種粗活。

  兄妹倆每次想起命運多舛的沈茹芸都難受。

  發生家變時，渺小的他們改變不了事實的發生，能做的只有陪伴在家人身邊，學會承擔，儘量不給家人添麻煩。

  上了大學，他們努力完成學業的同時，也在規劃未來，不止自己的，還有整個段家的未來。

  他們的力量微薄，但他們會去改變，努力讓一家人過上正常的生活。

  段春枳的沉默，段伊橋就知道她肯定是想起家裡的以前，他不也一樣。

  家裡發生巨變，同齡的他們都有一樣的感受，但身為哥哥的段伊橋一直都在努力讓身為妹妹的段春枳少些憂慮，活得開心點。

  她喜歡舞蹈，就儘量讓她多專注，其它的，他也不奢望。

  十二月份了，午後有太陽微暖，有風就料峭了幾分。

  段伊橋將段春枳箍得緊一點，讓她完全挨靠著自己，彼此也暖和一些。

  正走著，忽然，「伊橋~」

  「哥，好像是津佑叫你？」

  兩人回過頭，只見林津佑正快速跑向他們，「我正和人說兩句話，你怎麼這麼快就離開教室了，也不等等我。」

  「我去找枳枳一起吃飯。」

  站段伊橋右手邊的林津佑笑看著兩人，不禁發出『嘖嘖~』聲響，「從後面看你們，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是情侶呢，這麼親密。」

  「津佑，真的嗎？」段春枳聽到他那麼說，櫻桃紅的雙唇淺現些許欣喜。

  「真的，就是從前面看，你們也很般配，可惜你們是兄妹，哈哈~都沒機會。」林津佑笑得好高興。

  林津佑並不是說好聽的恭維兩人，段伊橋帥氣頎長，段春枳高挑有身段，怎麼看兩人都是俊男美女，養眼得很。

  段春枳那似水含煙的眼眸流露出一絲失落，微微撅起小嘴，極其輕聲道：「是兄妹又怎樣。」

  林津佑和她中間隔了一個段伊橋，並沒聽清楚她說什麼。

  倒是段伊橋的心裡愣了一下，用眼角瞄下她，感覺出她的不悅，但並未回她話。

  他轉而和林津佑閒聊，「什麼時候到酒吧去一趟，幫我們看看網絡，包廂的點歌系統，偶爾有客人反應網絡會卡殼。」

  「好呀，課後我基本有時間，你什麼時候要去叫上我。」

  「好！」

  「伊橋，你今天怎麼突然找枳枳在我們學校吃午飯？」

  段伊橋在心裡怨他怎麼會問這個，遲疑了下回道：「這不是好久沒一起在學校吃飯了嘛，是吧，枳枳。」

  「是挺久了。」

  「我們沒回咖啡店吃飯，我媽可以少做兩個人的量，省了不少功夫。」

  林津佑點了點頭，「倒也是。」

  三人結伴朝第九食堂走去。

  ……

  「什麼？」

  和段春枳、林津佑吃完午飯回到宿舍，段伊橋就回電話給艾尚旎，卻聽到她說想去醫院看望他爸爸。

  「我說我想去醫院看望你爸爸。」她又復了一遍。

  他立馬拒絕，「我擔心我爸爸看到你.....」

  她知道他的疑慮，就沒再堅持，「那好吧。」

  「等等~」

  段廣平昨晚有說要向她道個歉，段伊橋想著讓他們再見面或許沒什麼問題，便答應了。

  在312宿舍陽台講完電話的艾尚旎告訴舍友們這個消息，「你們有誰要和我一起去嗎？」

  大家考慮到段伊橋也有顧慮，便讓艾尚旎作為代表買籃水果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