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蒲公英

  【風光：三年前的段家！】

  付羽珂替她接上了話，「看到他爸爸病發？」

  原來，她們真的知道。

  她皺緊雙眉點著頭，憂憂地說道：「他把我認錯成了別人，叫莎莉來著，似乎他對那個莎莉有敵意。」

  「莎莉是段叔叔以前的財務經理。」

  「財務經理？」她很是驚訝。

  付羽珂考慮到艾尚旎對段伊橋的真心，覺得應該可以和她說些他家裡的事，或許對她了解他和兩人關係的進展有幫助。

  於是，「沒錯，公司的財務經理。」

  三年前，段家在黎城也算是豪門大家。

  段伊橋的爺爺奶奶當了一輩子的公職人員，可以說段廣平是在一個小康無憂的家庭里長大的。他學業有成，大學畢業後工作也相當優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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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作第二年時，意外和沈茹芸相識。兩人相愛後，他才知對方是豪門千金。或許因為家庭背景懸殊，他許諾沈茹芸，等他事業有成後再迎娶她。

  事業有成？是到什麼程度？沈茹芸心生疑慮卻不問，就那樣默默陪伴著努力奮鬥的他。

  二十六歲那年，段廣平憑藉炒股發家，創辦了一家塗料製造實業公司。同年，他兌現承諾風風光光迎娶了沈茹芸。

  那場盛大的婚禮至今都是鄰居好友津津樂道的佳話！

  段廣平在大學主修化工專業，利用自己的專長，不到三年時間，那家公司就成為了行業里的翹楚。

  由於公司創辦順風順水，他積累了不少財富。在兩年後，他又創辦了一家公司，主營建築材料生意。

  他的頭腦精明，有眼界，屬實幹型企業家。在他的領導下，兩家公司發展得非常迅速，知名度不斷提升，實力更是在不停增加。

  也因此，段家從一個普通家庭一躍成為了黎城豪門。

  那個時候，段伊橋和段春枳還小，才三歲。可以說，兄妹倆是在富足的家庭里長大的。

  他們上高一那年，段廣平同一位好友通過政府土地招標，在西道區拍得一塊遼闊的地皮，準備開發商品房和大型商場。

  段廣平的兩家公司資金雄厚，很快就將地皮規劃好動工。按照計劃，先建設商品房，大型商場在商品房預售時再啟動建設。

  半年後，整個樓盤有六幢，每一幢建造到第六層時便開盤預售了。由於地段不錯，且開發商團隊有實力，可信度高，預售出乎意料的好。

  本該是好事，可就在這時，段廣平的好友夥同塗料公司的財務經理莎莉，將繼續開發的錢和預售款給卷跑了，消失得無影無蹤。

  在重新找投資商加入時，遇上施工現場出了一場事故，好多人受傷，還有一個搶救無效死了。

  導致輿論十分不好，一系列問題之後，投資商都比較慎重。

  無法在短時間內引進新的投資商，加上段廣平因好友欺騙，受打擊嚴重病倒了，一蹶不振。從而嚴重影響了他的精神狀態，也致使他沒能周轉好資金。

  久而久之，整個樓盤就成了爛尾樓，很快，業主紛紛找上門。

  同時，塗料公司的生產出現了嚴重的質量問題，導致大客戶紛紛投訴要求賠償。

  段廣平在徹底崩潰之前，決定將兩家公司申請破產，儘可能還錢給業主和賠償大客戶。

  申請破產後，段廣平就患上抑鬱症了，還出現精神分裂。

  經過治療和家人的陪伴照顧，半年左右，他基本恢復了正常，但性情大變，相比以往變得沉抑了許多。日常，靠藥物維持著，偶爾還是會出現精神失常。

  段廣平沒辦法再創辦屬於自己的公司，也無法像正常人一樣去上班。

  段伊橋和段春枳高中畢業之後，在他們爺爺奶奶的建議下，利用景立都大學的那筆獎金開一家書店給段廣平經營。

  為了安全，特意雇了一個能接受段廣平病情的男員工在店裡，看店的同時照顧會隨時病發的段廣平。

  「所以，今天你會遇到段叔叔病發並不奇怪。」

  付羽珂講了好一會，艾尚旎卻已聽懵了，一股鬱悶堵在她胸口，使得她難受極了。

  「破產？欠債？」

  她想起上次中秋回海柯島時，古堯跟她說過，當時以為古堯是隨口說的，她並沒放心上，更沒再追問下去。

  沒想到，他家真的破產過。

  「是的，他家可以說因為那塊地皮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付羽珂回道。

  「如果他爸爸沒有病倒，也許是能渡過難關的，對嗎？」

  付羽珂想了下才回答她，「也許吧，如果背叛之人不是好友，段叔叔可能也不會病倒吧，好友的背叛對段叔叔的打擊實在太大了。當初剛病倒到後來的抑鬱，段叔叔的精神問題十分嚴重，真的難以控制。芸姨要是狠心點，就把他送精神病院了。可最後，芸姨和段爺爺等人都悉心照顧陪伴他，終於讓他恢復正常了。段叔叔現在病發時，都是關於那階段的事。」

  「之前說他爸爸病倒後欠的一些債，其實不是普通的小債務，而是巨額債務？」

  付羽珂點下頭，「是的，到現在都還沒還完。所以啊，伊橋才那麼拼命利用課餘時間賺錢。」

  「家裡發生巨變，他和家人應該都承受了不少痛苦。」

  此時的艾尚旎臉色沉淡，雙眸似濕潤了不少，靜看著遠方說道。

  久久沒出聲的陳思捷也正看著遠方，開口道：「剛認識伊橋時，在他身上完全看不出他是有著那麼多負擔的一個人。只覺得他這個人吧，氣質有些深沉，但熟悉之後就知道他是個容易相處的人，可有時候還是能感覺出來他心扉沒有完全打開似的。但在不知道他家裡事之前，也只是覺得，想著也許他這個人個性如此吧。了解之後，便明白了他的行為舉止相比我們成熟的緣故。家遇突變讓他不得不成長，也讓他沒有了以往的那份恣意快樂。」

  付羽珂接話道：「捷姐說得沒錯，以前的伊橋就像現在的尊少和都都，天之驕子，似乎除了關心自己，周邊沒有任何是需要他操心的。在未發生家變之前，他和枳枳都生活得無比優越，是我們那些同學們羨慕的對象。他們兄妹倆，尤其是枳枳，以前可不像現在總給人感覺冷冰冰的。芸姨那麼溫婉的一個人，兩個人孩子又怎麼會冷冰冰，他們以前很有笑容的。可一遭遇家變，事、物，連人都變了，一切都變了。」

  而後，四人都沉默了，均看著遠處湛藍的天空，卻越看越覺得憂傷。

  雖不是發生在自身上的事，可聽著感觸頗深。她們幾個已經知道的，哪怕再次說起，也還是會心疼段伊橋這個同學好友。

  艾尚旎知道他心裡有事，尤其是在自己表白後，但不曾想過是如此大的家變。

  她將他之前說的話好好回想了一下，總是帶著些沉重心情，她終於明白他為何會有了。

  誰會遇上如此家變，還能像以往，心性一點未變呢。

  何況那個時候他和他妹妹已十六七歲，雖還未成年，但面對家變，印象深刻，感受肯定更深刻。

  「就因為家變讓他承受著許多事，所以，當我們知道你喜歡伊橋哥時，我們會開你的玩笑，但很少會去問伊橋哥。哪怕這麼久，都沒看到你們有結果，我們也沒怎麼去問。我們都覺得也許伊橋哥一直沒向你表白，就是家庭的壓力讓他一直無法前進。」

  仍繼續看著遠方的艾尚旎聽到司徒冰靈的這番話，心裡更是疼。

  對於他沒回應她的表白，她覺得他心裡有事，但也想著是不是他顧慮到蕭尚尊的感受，甚至是夜恩娜的緣故。

  其實，應該是有更沉重的原因。

  下午，她沒什麼事，便帶著書本到圖書館複習，但心裏面一直想著關於段伊橋的事。

  晚上，她到左左咖啡廳兼.職，並沒再聯繫段伊橋，她想給他時間好好處理事情。

  今天早上發生的事，他可能已經習慣了，但心裡肯定極其難受。

  兼.職時，林小奇看出她的心情有些低落，問了發生何事，她倒沒有說。在快下班時，段伊橋出現了。

  如往常一般的神色，林小奇未看出他有心事，卻跟他說了艾尚旎晚上情緒不高。

  等她忙完，兩人一前一後沉默地走出左左咖啡廳。

  就在他準備取過放在車上的頭盔時，她先開口了，「伊橋~」

  他停下雙手，轉身看向她，倏然，她傾身過來抱住了他。

  「這些年，你一定很辛苦吧？」

  他知道她為何會擁抱他，為何會說這話。下午，付羽珂和艾尚旎說完他家的過往就發了微信告訴他。

  她將他抱得很緊，而他那懸在空中許久的雙手也緩緩回抱住了她。

  她是他身邊為數不多女生見過段廣平病發的其中一個。她能夠理解安慰他，讓他心裡倍感暖和。

  這一刻，段伊橋內心的那道防線已經瓦解了。他渴望著艾尚旎給她的這股溫暖，不僅讓他感動，而且讓他產生了一種心有依靠的安全感。

  「你的事我或許幫不上忙，但是我願意做那個陪在你身邊的人。」

  艾尚旎再次說出心意，段伊橋又怎麼會不懂呢。

  「謝謝你，旎旎！」

  他由衷地感謝著她，但還是沒給她任何回應。

  她明白，也沒有更多的要求，她願意陪伴他，等他打開心扉。

  段伊橋把艾尚旎送回學校後，在回自己宿舍的途中，他接到了沈茹芸的來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