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錦夫人
2024-09-05 11:14:07
作者: 肖相柳
唐歡說不出心中是何種滋味,有塵埃落地解脫,也有遭人算計的惱怒。
她真心對待的人,最後卻是真正害了她的人。
真不知是對手隱藏過深,還是她太過於眼瞎。
「阿錦妹妹太過於聰明了,姐姐若不先下手,恐怕就要被你察覺並且清算了。」王素榕絲毫不覺得自己做的有錯,她的使命本就是找到世間長生不老的方法。
她與賀承宇聯手是理所應當的,廢太子之所以被廢,究其根底就是長生不老惹的禍。
唐歡現在就是那把鑰匙,這世間有幾個人不會動心呢?
「是我技不如人。」
唐歡微嘆,她早該想到的,三年甚至更久的謀劃,怎麼可能只有一個人參與呢?
說不定她身邊大多數人都是棋子,更是局中人。
「若是你再年長些,知道的事情再多些,誰贏誰輸就不一定了。我和阿榕不會對你如何,只需要好好待在這裡,等我們參透了長生不老的秘密,自然會放了你。」
賀承宇依舊是一副溫和的模樣,說話的語氣也很是親昵,看起來與往常無異。
但是她知道,這一刻的賀承宇是太孫,而不是一直守在她身邊的承禾。
「應該沒有人願意做一個活著的移動血庫吧?」
唐歡扯唇微笑,這話還真是一點道理都不講。
等她們研究完,她是不是就要變成人幹了?
「歡歡,你乖一些,我和阿榕不想把那些手段用在你身上。」
賀承宇面無表情的勸誡。
唐歡失笑,她現在全身上下酸軟無力,便是想要不乖也不行啊。
隨後婢女扶起她,給她餵了一些飯菜,剛吃了不久,她就開始神志模糊。
漸漸昏昏欲睡的她很清楚,飯菜里被下了藥,恐怕從現在開始,她再也不會有清醒的時刻了。
胥景和連溫郗聯手查了暗處保護唐歡的暗衛,他們所知道的屍體很快都找到了,只剩下唐歡自己的暗衛。
「那位名為石磨的暗衛不見了。」
兩人查探一番後,發現死去的暗衛中唯獨少了石磨。
要知道,唐歡身邊的暗衛,絕對是他們每個人身邊暗衛中的佼佼者,能夠在一夕之間全軍覆沒,甚至連求救都來不及,那得武功多麼高強的人啊。
不過,現在他們懷疑,應該是石磨和人聯手殺了其他的暗衛。
胥景當即與連溫郗一同前往雍都,唐歡的行蹤不用猜也能夠知道,必定是在廢太子的東宮內。
唐歡一直在昏昏沉沉中,大致能夠感覺到有人劃開了她的手臂,她知道賀承宇和王素榕已經開始試驗長生不老之事了。
只是,那傳言中只有連氏一族嫡系才有的長生不老藥為何會在賀承宇手中呢?
整個連氏一族的情況她都掌握著,大小事都知道,真有嫡系血脈出現,她也是會知道的。
她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幾日,這日突然恢復了神志,呆愣愣看著眼前的羅帳發呆。
手腕上傳來的疼痛讓她清醒的認知到,自己現在就是一隻案板上的一隻魚,隨時有可能因為失血過多死去。
「屋裡那位一隻昏睡著,還真是可憐的很吶。」
一道聲音在屏風外傳來,她認得,是最近一直在照顧她的婢女。
「是啊!以前有多風光,現在就有多狼狽。我昨日無意中聽說,她的出生本就是一場算計和交易。連氏一族長生不老藥的傳聞已經不止流傳三年了,二十年前就已經有人告知陛下了。」
唐歡眼角緩緩流下眼淚,睜著雙眼,瞳孔中散發著死灰一般的絕望。
她想起來了,那些細節是那麼的顯眼,她卻從未多想過。
一直以為,神醫每次為她治病的時候嘆氣是因為她的身子,現在想來,應該是因為他是知道實情的吧?
那,她的三舅舅才是在保護她嗎?
要不然為何要下毒混淆她的血脈?
腳步聲漸漸傳來,屏風外的侍女不再聊天,賀承宇與一個看起來很是仙風道骨的老道走了進來,她沒有閉上眼睛,就那樣看著兩人。
賀承宇的面色很是不好,與以前多了幾分疲倦和狠戾。
那道士看起來還好,手指放在她的手腕處,似乎在把脈,片刻後,掀開她手腕上纏著的紗布,嗅了嗅血跡,又找了一塊乾淨的布重新給她纏了起來。
「已經不是純正的血脈了,這些年,她用的藥物太多,血脈已經受到污染,要不然,也不會出現不過取了幾次血,鮫人特徵就消失了。」
道士說完之後,賀承宇眉眼間突然鬆了一下,那股狠戾消失的了無痕跡,疲倦遍布全身,似乎一瞬間老了一些。
他深深的看了唐歡一眼,目光又轉向門外,似乎在思考什麼。
唐歡手臂突然疼了一下,她看去,發現那道士掩藏在寬大袖袍下的手中,拿著一根細長的紅色簪子,那是她幼時送給洛帖當銀針用的,特意用硃砂浸泡了半年之久。
「這些年,我自認為待你不薄,現如今,我既已無用,你便放了我吧?」
賀承宇回神,深深看她一眼,倏爾一笑:「歡歡也知道,我身邊一直只有阿榕一人,她未免也太孤單了些,你不如留下與她作伴吧?」
說完,在唐歡不可思議的眼中,邀請那道士離開房間,隨後他身邊的隨侍前來傳達他的口諭:「太孫殿下有令,茲有唐尚書之女唐歡,秀外慧中,孤甚悅之,特封為錦夫人,賜住凌雲閣。」
唐歡無奈苦笑,她大概明白了賀承宇的意思。
在一干奴僕的照顧下,她搬到了凌雲閣,與王素榕的素華苑相對,甚至坐在閣樓上,就能夠看到素華苑中發生的一切。
賀承宇再也沒有來過,補品和賞賜卻源源不斷的送進凌雲閣,整個東宮內的人都不敢隨意懈怠她,卻也不讓她走出凌雲閣的大門。
日子一天天的過著,就在她以為自己要在這裡被圈禁至死的時候,唐父卻突然來了。
看著往日的慈父,她不知道自己該以怎樣的心情對待他。
她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出生是不是他親手算計來的?她的母親是否又知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