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誰才是夫子
2024-09-05 10:43:02
作者: 蘇默白
沈盈娘站在案板前,雙眸往下垂,將少女們的表情都盡收眼底。
她要的是絕對地服從。
至少在她這學習地這一段時間是這樣。
她們都是家裡人花費大價錢送過來學手藝的,自然不會想自己因為洗手沒洗乾淨這件事被退回去,那樣肯定是要挨罵地。
於是,她們洗手都洗地格外仔細,排著隊洗了一遍又一遍,洗乾淨後按照沈盈娘地吩咐自覺十人一組,兩兩檢查。
沈盈娘看了很滿意。
她揚聲道:「記住你們的手此刻的模樣,以後每次做點心你的手都得這麼幹淨,要是有一點髒污,那便別做點心出來,免得丟了我的招牌。」
沈盈娘對自己很嚴厲,對待自己的學生更加嚴厲,做起事來一絲不苟。
「我們做點心,秘訣在於麵皮和餡料,這兩樣弄好,我們還得看火候,以及烹飪的方式。這裡面都有大學問,今天我教你們一些基礎的東西。你們把合同拿回去後,讓家裡人看看,明天拿簽了字的合同給我,每組派一個人上來抽籤決定你們要學什麼樣的點心。」
沈盈娘並不準備將自己的秘方全都交出來,而是準備教她們做最簡單的黃金糕,還有綠豆糕,免得他們賣點心時品種太單一,競爭市場太大。
她教的用心,學生們聽的也用心,回到家後展示了自己做出的黃金糕簡版後,家裡人高興的不行。
這點心鬆軟,外表金燦燦比那饅頭不知道好吃到哪裡去,要是拿去賣肯定大把大把地人買!
他們要賺翻了!
沈盈娘送走她們後,儘管身體很疲累,但卻滿面春風。
「娘子。」體諒她太過勞累,今天中午和晚上的飯都是岳凌鈞做的,「吃飯了。」
和之前他的手藝相比,菜的賣相可以說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好的不得了,就是味道差強人意。
長樂一個吃貨,都沒往常吃的歡快,只是為了填飽肚子而已。
沈盈娘拉住岳凌鈞的手,美麗的眼睛裡流淌著光芒,「夫君,我做到了。」
她就算是在這個時代,也能用自己的雙手撐起一片天,甚至還能為其他的女人也撐起一片天。
「對,你做到了。」岳凌鈞攬住她的腰,眸子裡盛滿喜悅,「誰說女子不如男?我的娘子比那些懦弱無能的男兒厲害地多!能賺錢,還能在這麼多人面前侃侃而談,厲害的緊。」
沈盈娘有些不好意思,嬌羞道:「哪裡,哪裡。」
岳凌鈞還想誇讚她幾句,就見餓的不行的長樂瞪著圓葡萄似的眼望著她,眼神哀怨,「爹爹,我們是不是可以吃飯了?雖然你做的飯不好吃,但到飯點後我們還是要吃飯吶!」
長安亦是一本正經點頭,「妹妹說的沒錯。」
被他們倆一打岔,岳凌鈞只好將自己想說的話都咽回去,拿起筷子輕咳一聲,「食不言寢不語,我們吃飯。」
沈盈娘看男人惱怒的模樣,忍不住捂嘴笑,「嗯,吃,現在就吃。」
夜晚,沈盈娘將收到的學費吃力地抬到桌上,解開綁著的繩子,白花花的碎銀像流水般湧出,其中還夾雜著銅錢清脆的響聲,好聽極了。
「夫君!」沈盈娘激動地拽岳凌鈞的手,「你看,這還只是一期的學費,只在我們村收錢就有這麼多,要是鄰近村子的人都來學,那我是不是直接成為最有錢的人?」
她抱著美好幻想,岳凌鈞同情地看她一眼,殘忍點出事實,「不可能。世家積累的財富是你永遠也無法想像的。」
「好吧。」沈盈娘有一瞬的失落,但很快恢復心情,招呼著岳凌鈞一起數錢,「來,看看我們打下的江山。」
「江山?」岳凌鈞疑惑地重複。
沈盈娘立馬想到有些詞並不是古今通用,她連忙捂住他的嘴,開始瘋狂轉移話題,「不說那麼多,數錢對仗,快點。」
岳凌鈞拉開她的手,輕飄飄地斜他一眼,眼神雖不銳利,但極其富有壓迫感,看的沈盈娘都心虛了。
好在岳凌鈞並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反而老實低頭對帳。
他一筆一畫將沈盈娘寫的名字纂抄下來,再在後面寫上數額。
岳凌鈞做事的時候極為認真,臉蛋尤其帥氣,看的沈盈娘心痒痒,她湊過去假意看他寫的字。
本就是隨便看看,結果看入迷。
和沈盈娘歪歪扭扭如孩童般的字不同,他的字就像是歷經千辛萬苦還堅定信念從戰場歸來的將軍,橫豎撇捺盡顯風骨。
「夫君,你的字真好看。」沈盈娘誇讚道。
岳凌鈞停下筆,側過臉去看她的眉眼,聲音又溫柔又蘇,「我可以教你。」
在那位沒生下親兒子之前,他一直是被當做平波侯府的嫡長子培養。教他學識的人都是大儒,教他習武的人都是朝中赫赫有名的武將,他可以說是萬千寵愛於一身也不過分。
只是這一切,在那位生下親兒子後全變了。
明面上一碗水端平,私底下對他全是責罵。
他曾經也怨過恨過,可那位到底養活了他,讓他讀書,使他頭腦清明,不同於常人。所以,在他知道真相後,他釋然了,字跡從之前的儒雅變成現在這般模樣。
沈盈娘被岳凌鈞注視著,臉一寸一寸地像是被火在燒。
就算是嫁過來這麼久,在面對岳凌鈞時她還是忍不住會害羞,好像他的眼、他的一舉一動有什麼魔力一般,能牽動她的心神。
「好。」
在岳凌鈞無聲催促下,沈盈娘終究點頭答應。
「毛筆字講究的是下筆的力道,我觀你筆下的字虛浮無力,最好先練腕力,每日綁沙袋於手腕上半個時辰,凌空寫字,久而久之,字便會有力道。」
沈盈娘驚恐地瞪大眼,腦海里的粉紅泡泡一個接一個破碎。
她以為是紅袖添香、你儂我儂,沒想到她夫君卻想折磨她!實在是太過分!
每天往手腕上綁沙袋、凌空寫字這是不可能的。
沈盈娘打退堂鼓,岳凌鈞卻不肯這麼輕易放過她。大手一攬,攬住她的腰將他往他身上帶。
「娘子,坐我腿上。」
沈盈娘睫毛顫動,「夫君,這不好吧?」
岳凌鈞強勢地按住她的肩膀,讓她坐在他的腿上,手從她的肩膀處穿過握住她的手,呼吸噴灑在她耳鬢,酥酥麻麻痒痒的,沈盈娘坐立不安想起來,但每一次她的反抗換來的是更深地禁錮。
「娘子,不是說讓我教你寫字嗎?怎麼一個字都沒寫就想走了呢?」他貼在她的耳邊道。
沈盈娘聽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整個人像是從熱水裡撈出來的大龍蝦。
「要不,我還是不學了?」
這樣子的教學她真的遭不住。
岳凌鈞輕笑一聲,用他的行動表示了他的回答。
他帶動著沈盈娘在鋪好的紙上寫下一個岳字,「娘子,做事要有始有終,半途而廢不好。」
沈盈娘被岳凌鈞撩的腿軟,但她同時也氣的牙痒痒。
夫君可真壞。
被帶著寫下岳凌鈞三個字和自己的名字後,岳凌鈞才肯罷手,用帕子將沈盈娘手心的汗輕輕拭去,眼裡藏著纏綿的愛意。
「娘子,好好練字。待你寫出我這般神韻,才算是出師。」
看著紙上那剛柔並濟的字跡,沈盈娘欲哭無淚。
早知道她心血來潮會變成攔路虎,她說什麼也不會提學寫字。
岳凌鈞撂下這句話後,給沈盈娘布置了寫兩頁大字的任務後,繼續纂抄著名單,沈盈娘抄的痛苦萬分,看他輕鬆閒適的模樣,一個念頭悄然出現。
「夫君,你可知三十八乘以五十六是多少?」
岳凌鈞停下筆思索一會道:「二千一百二十八。」
「哇!夫君真厲害!這麼快就算出來了。」沈盈娘在一旁捧場地誇讚,「那夫君知道一百三十九乘以八百九十六是多少嗎?」
岳凌鈞思考的時間更長了些,「十二萬四千五百四十四。」
沈盈娘心算後發現是正確的,對岳凌鈞更加敬佩。
「夫君,你是怎麼算出來的?」她本來是想通過這兩個問題難倒岳凌鈞,然後告訴他加乘除,用這些來給自己換取一些權益,現在看來她好像沒那個顯擺和謀利的機會。
「硬算的。」岳凌鈞也不知道怎麼算才好,但他是個男子,不想在自家娘子面前丟臉,硬著頭皮算出來的。如果數字再大些,他可就算不出來。
沈盈娘見狀拍了拍手,歡呼道:「太好了。」
她有些得意忘形,但在岳凌鈞望過來後瞬間消停,臉上掛滿心虛,「夫君,我的意思是你能算出來可真是太好了。」
岳凌鈞放下筆,直直地望著她,「我不信,你肯定不是這個意思。」
「好吧。」沈盈娘破罐子破摔,「我其實想說,夫君我有一個更好的算法。」
「怎麼說?」岳凌鈞挑眉問。
「夫君,你附耳過來。」沈盈娘對岳凌鈞招招手,等他湊過來後,義正嚴詞推開他,「夫君,你怎麼能這樣?我們這可是在討論嚴肅的問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