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畫地為牢(七)
2024-09-05 10:11:42
作者: 愛吃土豆的招財貓
天樞立即抽手回去,可手背上還是被對方那刀鋒劃開一道裂口,鮮血轉瞬才迸出,可謂速度極快。
他沒去管手背,單手捂住胸口那又被崩裂,不住流下來的鮮血,他苦笑地看著桑伶的位置:
「你竟然已經聯繫到了妖族?阿伶,我們之間已經是再無一點信任?」
桑伶被來人扶起,卻沒有轉頭看他,聲音冷淡像是冰泉:
「我說過,你放我離開,我們之間這些我可以當作再沒有發生過。」
「不!我絕不!」
天樞嘶吼一聲,就要過來。
只是,一把唐刀卻橫在了他的面前。
鋒利的刀鋒明顯就是剛才傷了他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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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樞這才抬頭去看這突然出現的人,懸墨。
長眉鳳眼鼻樑硬挺,神態凌厲邪肆,手中那近乎一米長的一把唐刀更讓他多了無盡鋒芒的危險之感。
懸墨將桑伶牢牢護在身後,挑眉冷笑:
「蘇落,你還真是好本事,竟然有膽子將尊上藏在這個地方,倒害得我們好找!」
天樞通紅的眼尾迅速消散,整張臉重回那種死人一般的僵白。
「懸墨,是你啊。」
懸墨給尊上遞上五六瓶靈藥,見她服下,傷勢不過些微好轉,其實內里早已是千瘡百孔,修復緩慢。
他雖然明知道尊上身上的傷是被玄誠子所害,可蘇落竟然半分沒給她醫治,還將桑伶困在了這個沒有絲毫靈氣的鬼地方。
他抬起了眼,雙目猩紅,內有無數血煞之氣翻滾而出,暴怒道:
「蘇落!你竟然敢害的尊上變成了這個樣子!」
「你要殺就殺便是,何必墨跡。」
蘇落沒有半分在意,只側歪了頭去尋桑伶的位置,片刻後卻忽然輕咦了一聲移到了懸墨的身上。
發現了他身上那翻湧而出一時不散的詭譎血煞之氣,天樞冷笑了一聲,帶出不屑:
「自身難保,你有什麼能力殺我?」
懸墨一怔,眼神立即變得晦澀陰暗,手中的唐刀握的極緊,餘光卻停在地上不敢去看身後的尊上。
天樞冷笑一聲,斜瞥了眼手背上的傷,不屑冷笑。
被他在意的桑伶正在化解靈藥的藥力,沒有察覺,等發覺不對,抬起了頭,懸墨已經將那血煞之氣壓制下去,場面重新恢復了平靜。
懸墨放鬆了手中的刀,看向天樞,挑釁道:
「蘇落,就算你將這結界放在鬼市,放在你鬼府主院旁邊,可我妖族兵將之力也不弱。你有心思在這裡攔我,還不如先去解決後院失火的問題。」
天樞一怔,眼神看向了一旁的鬼影。
剛才鬼影在一看到懸墨出現,心裡打了個突。
只是,對方並不將殺心放在自己身上,他才苟全下來,這廂,立即得了鬼市主的眼神示意,準備出去探查情況。
誰料,在必經之路上,還大咧咧的站著懸墨,看這個身高快要將近兩米的魁梧殺神,他只感覺腿肚子發軟。
只是他一向擅長將心思放進肚皮,外人看來,他已是絲毫不懼,就要出手。
在他就要大喊好漢饒命時,就聽到一道天籟之音響起:
「懸墨,讓他出去看吧。」
「是,尊上。」
鬼影一邊感慨果然不愧是鬼市主的心上人,果然人美心善。一邊馬不停蹄地閃出了結界,去了外面。
桑伶掃了一眼那鬼影出去的地方,竟是沒有看見出口,眉心微蹙起來。
出口究竟在哪裡?
這廂。
懸墨的刀始終沒放進刀鞘內,大咧咧地露在外面,尖銳地刺在天樞的眼中。
他心口的傷已經撕裂得不成樣子,身上已經都是流出來的血,臉色慘白難看,直愣愣站著,只比那死人多了一口氣。
這般的情況,還執著地堵在院門前,不願讓桑伶離開。
懸墨的眼睛始終晦澀陰暗的定在那心口的致命傷之上,很有一種躍躍欲試的殺機。
天樞冰冷回視,目光示意,你若是再出手,這一身的血煞之氣可就沒有這麼好遮掩了。
懸墨冷笑,看向了院外。
鬼影遲遲不回,結果可想而知。
這廂,桑伶傷勢已經好上一些,只是靈丹到底效果慢,此處沒有靈氣,鏡能反哺也是沒充上會員被故意限流一般,為今之計還是先出去再說。
至於玄誠子手中的長明燈追殺,更是頭痛。
她抬手摁了摁額角,抬眼卻對上了天樞的眼睛。對方眼眶又是一紅,像是做了壞事的人是她。
桑伶無奈一嘆,果然是個修行得道的畫皮鬼,總是有辦法讓人不會生氣,想要對他心軟。
卻不想懸墨先出了聲。
「尊上,我看事不宜遲,還是得速戰速決。」
話畢。
他身形如電,刀鋒凌厲而出,向著天樞心口的傷處猛然劈去。出手又快又急,像是疾風驟雨般讓人措手不及。
天樞剛才還對桑伶故意示弱,不想轉眼便看見懸墨發現了自己的動作,轉手便使出了招。
他雙足一頓,身子一翻,騰空躍起間,已是閃避開來。
卻不想,那刀鋒一轉,已是輕易跟隨過來,鬼魅的出現在了額面位置。
他伸出右掌,一道黑色的鬼氣憑空射出,猛然拍向對方,掌中帶風,呼呼作響,黑色鬼氣猶如游龍般猛然竄起,嘩的一下沖向懸墨。
懸墨眼神一厲,在天樞那帶血的心口位置轉了一圈,不屑嘲諷。手中的刀更加迅猛,橫直在前,狠狠劈向了龍頭位置。
就聽「砰」的一聲,兩道強大的力量撞到了一起,然後一股巨大的氣流撞開,飛快彈開了周圍的一切。
懸墨腳下踉蹌一下,就站穩了身子,還一把手將桑伶拉近站穩。
桑伶從巨大的氣流中緊緊閉住眼睛,再睜眼時,就看見對面天樞已經半跪在了地上,哇的一口吐出血來,地上那灘血液中還帶出了血沫。
不是學醫的人都知道,他的傷絕對不輕,可能傷到了肺腑。
心口處因為劇烈的撞擊,已經是敞開了一道不小的口子,隱約間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極為突兀。
鬼婆那碗明明藥效極強,卻還誘騙天樞去放心頭血的事情在腦中一閃而過,桑伶眼神微闔,已是明白了過來,她伸手攔住了還要斬草除根的懸墨,道:
「不必了。」
懸墨一怔,眼神卻更加兇狠陰冷的定在了地上那人身上:
「他不過是故意示弱,尊上。」
桑伶走近了兩步,矮身看著天樞,然後伸手觸摸了那心口上的傷。
天樞一縮,像是被痛到了:
「阿伶?」
桑伶沒看這傢伙的故意賣慘,而是仔細看了眼那傷口,忽然笑了,然後手指更深地入了進去,鑽進了血肉之中。
天樞臉色瞬間慘白,嘴唇卻被咬出了血來,只是他的身子絲毫沒動,任由那手鑽得更深。
桑伶居高臨下看著面前這人,像是要看清這張畫皮之後的真面目:
「你即使餵了我修復傷勢的湯藥,也從未放棄去取溯洄之鏡的打算。天樞,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在你的心中,權勢地位從來都是比愛情重要。既然一切真相都被捅破,何必還裝出一副真心人的模樣?」
天樞的眼眶迅速紅了,眼神清澈乾淨像是一面水鏡一般,只是水鏡之下卻多了很多幽冥水草,輕易碰觸,便是粉身碎骨,葬身魚腹之中:
「哈哈哈,妖祖桑伶,你狠,你真的狠!」
他一把抓住那已經深入胸腔的手,將那手指死死摁進了心臟位置。
直接接觸血肉的滑膩觸感,讓桑伶忍不住眉心一蹙。
天樞還在笑,撕心裂肺,渾然不顧那已經痛到了麻木的傷口:
「是,我是想奪鏡子。我受夠了一輩子當個弱者,在謝府,我是賤種,在鬼市,我是傀儡,所有人都能操控我,都能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我要手握權力,我要登上高峰,我要做這世間的第一人!什麼修士,妖族,宗門,世家所有人都要匍匐在我的腳下,仰我的鼻息!」
此時,那眼中的水鏡徹底消失,露出了本性。那是一種極度的瘋狂,像是地獄裡不甘心爬出來的惡鬼。
猙獰間,已是要嗜血剝皮!
「天樞……」桑伶不想去看這一雙怨恨悲憤的眼睛,閉了閉眼:「或許一開始,你隱在幕後,我們從未相見,便好了。」
天樞頓了頓,笑容慢慢斂起,眼底卻猙獰地浮出了血絲。
「後悔了嗎?是,你是該後悔了。」天樞忽然又笑了,其中藏著的寒意和不屑讓人瞧著便脊背發寒:「畢竟,從前的林伶可不是你這個善良悲憫的性子。」
「你是什麼意思?」
桑伶渾身一震,那伸進心臟的手指忽然在此時觸摸到了一個硬物。
天樞冷冷看著她,死死擒住她的手腕,讓她去摸那心臟被捅破一邊血肉,向那東西推了進去:
「你想要的打開鬼市的鑰匙,拿去吧,你可以走了……呵,妖祖大人。」
桑伶下意識抓住那東西,下一秒,就被人狠狠一推,不受控制地倒退出去。
身後的懸墨一驚,迅速抓住她,還未開口詢問,只見一道巨大的光芒從桑伶掌心中射來,耀眼得眼睛都要睜不開。
熟悉的天旋地轉的感覺迎來,這光芒將他們周身覆蓋,傳送大陣的法力,再度襲來。
從前,天樞所謂的傳送法力的符咒也都是這個東西。
而在玄誠子要殺自己時,也是他出手相救。
桑伶在這種眩暈的本能死死睜開眼眸,最後卻對上一道摔落揚起的衣角。
蘇落重傷倒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