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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六章 生死局(尾)

2024-09-05 10:11:16 作者: 愛吃土豆的招財貓

  桑伶霎時間只感覺脖頸一寒,像是被猛獸盯住撕咬一般!

  在電光石火間,她猛地一側,同時抬劍格擋,「錚」的一聲巨響,雙劍相繼,嗡嗡細鳴聲不斷,震聲未絕,已是劍光霍霍,接連不斷相擊,眨眼間已是連拆七招,招招兇險。

  桑伶只感覺胸腔血氣不住上涌,血液不住地從嘴角流出,渾身劇痛,手心麻木,體內鏡能瘋狂消耗,已是很快就要見底!

  可她的眼睛卻很亮,戰意濤濤,江河般奔騰之下,手中靈劍越舞越快,近乎劃出了殘影。

  玄誠子更加心驚,幾百年了,在他成為第一之後,從未有人能在他手下撐過這麼長的時間。不過,已經夠了,時間太久,此子不能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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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手中靈劍一動,只砍向桑伶頂門。桑伶側避一讓,矮身迴轉,左手掐訣施法,引雷珠被召出,快如閃電射向了玄誠子的後背。

  玄誠子嗤笑一聲,避也不避,渾身靈氣灌體,硬生生受了那珠子的雷暴之力,口中一腥隨意咽下。同時手中靈劍募地轉圈,刷刷刷接連三劍,「砰砰砰」三聲後,無數劍風凌冽霸道已是衝到了桑伶周身。

  桑伶立即回身,腳下數點,想要在這殺機中躲避開來,不想她身形浮光掠影般,那劍風更是快如閃電,轉瞬之間,就是半邊身子一麻,依然中劍,她腳下一個踉蹌,長劍撐地,竟是直接半跪在了地上。

  她握緊手中的劍,還想再斗。

  玄誠子已是收劍入鞘,不屑笑了:

  「你已是靈氣斷絕,傷勢嚴重,還有一戰之力?」

  桑伶猛然一怔,才發現自己努力半天,身子竟是沒有半點反應。她低頭一看,渾身焦黑,處處都是傷口,大大小小遍布了全身,而剛才就在發麻的半邊身子竟是炸出了無數血洞,正在咕咕往外冒著血肉,經脈齊斷,模糊間已能看到白骨。

  經脈空蕩,靈氣全無,而她的鏡能已經全部用完,溯洄之鏡徹底休眠,她現在已經沒有任何力量可以用了。

  玄誠子捻動了一下鬍鬚,微微一笑,繼續說道:

  「你身上的東西是什麼?這股能量有上古之氣,是妖族的東西?是它讓你改了修士的身軀,轉生成了妖族,卻還能對著靈氣如臂使指,全無限制?倒是個好東西啊。」

  言語之間儘是貪婪之色。

  桑伶的臉上不帶任何情緒,她抬手摁住那流血最多的傷口,蹙著眉狠狠摁下,想要將那血流止住。

  玄誠子見她不說話,還有心思止血,更覺得可笑。

  「馬上就要死的人,還在乎那些血?好好回答我的問題,倒是可以給你留條全屍。」

  桑伶的眸子散發出一種淡淡的鋒芒:

  「這般好奇,等我死了,你自是可以破膛開腹自己去找。何必找我一個將死之人問來問去,聒噪得像只蒼蠅。」

  玄誠子的臉上頓時浮出無限怒意:

  「林伶!你莫不是以為老夫沒什麼法子問出這些,天道宗的戒律堂如今手段更多,就是一個死人也能撬開嘴巴,說出我想要知道的東西!」

  桑伶抬頭看他一眼,並無多餘的驚恐,而是一種嘲諷,這種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說不清道理的村頭大媽:

  「無能狂躁,要殺就是,何必問來問去。果然年紀大了,就是話多。」

  玄誠子徹底被激怒,其實從一開始他看待林伶不過是一個當年天道宗棄徒,知道她敢殺了陸朝顏時,更多的除了憤怒外還有不屑。只是這種情緒,在打鬥中,越來越變成一種心驚和慎重,除了修為高深以外,他還發現林伶如今心性強大,堅韌似竹,根本不會被打敗。

  如今,在他將這個女子狠狠碾壓在地,打得毫無反手之力,可她的眼神還是炙熱奪目,沒有半分被摧毀的模樣,也不如那些失敗者痛哭流涕一般。

  她徹底成了一個強者,不僅是修為上,還有心理上。千百年來,他也慢慢清楚了一個道理。只有在心理上成了強者的人是永遠不會被打敗的,除非死亡。

  而鯤侖大陸從古至今,都是優勝劣汰,人高妖輕,妖族可不需要一個強者。

  玄誠子面色徹底陰沉下來,那眼神如同一隻凶獸,沒了任何耐心,準備將獵物吞吃入腹。

  「你嫌棄老夫話多,那現在你就好好受死吧!」

  他一掌揮出,空氣中爆發出雷鳴般的嗡鳴聲,轉瞬間桑伶的身影已被那掌風徹底吞沒。

  「噹啷」一聲,靈劍墜地!

  沒了支撐的人影已是猛地跪爬在了地上,大股大股的鮮血不要錢的似的吐出來。

  玄誠子笑容森然,然後又給那掌風加重了七分力道,就聽女子一聲慘呼,顯然已是撐到了極致。

  此時的桑伶只覺得眼前越來越模糊,身上劇痛深入骨髓,耳畔那骨骼碎裂的聲音不絕於耳,身子早已是沒了知覺。

  她只感覺身上那力還在不斷地往下壓,像是要將這副身軀壓進漫天黃沙,壓成血泥才會停止。

  這堪比一場酷刑啊——

  可在這種極致的折磨中,她慢慢看到從身下竟浮出一道光芒來,那光芒光華璀璨,緩慢流動間竟編成了符咒,纏繞上她的身子。

  一圈,兩圈,然後就是更多。

  在周身被玄誠子掌風攪起的沙塵中,隱秘進行。

  很快,在她感覺脊骨都要馬上承受不住玄誠子的力量快要折斷時,就聽「嗡」的一聲!

  身下法陣徹底被啟動,一股巨大吸力從那光芒中傳來,「嘩」的一聲,黃沙震開。

  她只覺得眼前一花,傳送法陣那特殊的眩暈感席捲全身,轉瞬間就已經將她帶走了。

  等玄誠子發現不對時,原地只剩下一道殘影。

  他眼疾手快就要出掌,一掌轟向了那地上的符咒。不想,卻是打進了黃沙,撈了個空。

  符文消失,滿地只剩黃沙,再無剛才那重傷不起,即將受死的女子。

  「砰!」

  掌風又現,狠狠打向了那處。

  玄誠子恨得咬牙:

  「豎子!長明燈在,你以為你跑得了!」

  袖子一揮,一盞燈似的符光從袖中躍出,他掐訣施法,調動氣息鎖定,只見那燈芯幾下閃動,最後竟然是熄了下去。

  他難以置信,又試三次,卻都是一樣的結果。

  天地之間,竟是再無林伶的氣息?

  可長明燈還在,說明此女未死,那她是逃去了哪裡?

  陸朝顏死在妖祖手中的消息,風一般在鯤侖大陸上流傳,所有人都在驚訝——

  「這人膽子怎麼這麼大,陸朝顏啊,那是天道宗的高徒,玄誠子的愛徒,她怎麼敢殺?」

  「妖祖!她可是妖祖啊。繼幾百年前踏雪死後,這是妖族又一個妖祖。天道宗罪行昭昭,怎麼就不敢殺了?」

  一個身著素衣的醫修,聞言不屑出聲。

  那議論的幾人都是澤州一個中等世家的弟子,午後偷懶不想修煉,便找了家族內的醫館閒磕牙消磨些時光,沒想到這從來都是沉默寡言的醫修竟然如此說話,立即出聲阻攔了下來。

  「噓!那是天道宗,再如何都是修真界第一大宗,現在雖說中州停戰,可我看啊,沒多久,我們這些人還是要和天道宗議和,不會再打下去了。」

  另一個卻是懵懂不解:

  「之前斗得那麼厲害,怎麼還要停戰?玄誠子現在一心悲痛,謝寒舟只打理宗門之事不參與其他,這不是大好時機啊。」

  「笨!」

  一個年長些的弟子恨鐵不成鋼:「平日裡叫你多修煉,少思考,一說話就讓人想笑。」

  旁邊眾人也是紛紛忍不住笑出了聲,醫修一人遠遠站在書桌旁,正低頭整理藥材,剛才的話似乎只是無心之言,剩下的便不再參與了。

  眾人也知他不搭理俗世更不多話的性子,平常便愛往這裡鑽,許多話也不避他,自顧自地往下說下去:

  「中州的戰,誰都不想打了,如今三方平局就是各自為政,不越雷池,澤州這些世家自然不會再參與了。再說,整個天道宗現在只想要去尋那妖祖的蹤跡,哪裡有什麼心思打仗。」

  「可你們有沒有發現一件事?」

  「是什麼?」

  醫修耳尖一動,放藥材的動作一頓。

  屋子裡其他人都盯著那要吊胃口的弟子,並無人發現醫修的異常。

  那弟子吊了一會,見眾人急了,才慢慢地壓低了聲音,小聲說道:

  「陸朝顏死了,天道宗為何不掛喪?如今,已是半月有餘了吧。」

  此言一出,滿室皆驚。

  醫修手中的藥材被掐的一斷,轉瞬掩在了袖中,無人察覺。

  冬日裡,天光很快暗了下來,還在酉時,夜色便已經徹底黑下,白日裡發生在藥館裡的消息迅速匯總,傳遞了出去。

  大毛在夜半時接到消息,他叫來了懸墨,滿臉沉重:

  「可還有消息傳來,尊上到底去了何處?」

  中州停戰,天道宗大肆搜捕,大毛帶領一小撮妖也趕緊回了邙山霧林。同時加派人手,暗中搜尋尊上的下落,同時緊盯醫修醫館,若是有人購買了大量上藥,定有可能是暗藏了尊上。

  可接連幾次查探,都是一無所獲,這也讓他的心慢慢焦灼起來。

  「瓜州一戰後,便再無消息。」

  懸墨回答得很肯定,他聲音沉沉,面容冷寂,眼神之中還有一種被隱忍強制下去的殺意。

  天道宗欺人太甚,不僅要殺了尊上,還在大肆搜捕妖族,手段殘忍,見之即殺,根本就是在故意逼迫他們妖族出手,逼迫尊上出現。

  大毛穩坐邙山霧林,剩下的便只能交給他去做,兵團在手,他調度截殺,幾番對戰後,已是暗中救下了幾次倖存妖族,與天道宗交鋒不少,彼此已是恨透了對方。

  門扉一動,是阿染親自端茶過來了。他如今統管邙山霧林內部之事,又教授調度靈藥醫修,已是目光堅毅,成熟許多。

  在聽聞有消息傳來,便直接過來,攔下了綠腰手中的茶盤,親自端了進來。

  只是,屋中氣氛凝滯,便知這消息不好。

  他蹙了眉,將茶盤放下,有些擔心道:

  「如今,是來了什麼壞消息?」

  懸墨悶著臉不說話,大毛反而接過茶水一口灌下,開口道:

  「澤州世家似是統一了想法,不再開戰。天道宗不掛喪,陸朝顏似是沒死。」

  都是兩個似是而非的消息,可是消息內容絕對是細思極恐。

  阿染面色一凝,全無主意,下意識想到了尊上。

  「若是,尊上在,定會告訴我們該如何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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