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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醉里忘鄉(尾)

2024-09-05 09:59:46 作者: 愛吃土豆的招財貓

  瓜州。

  夜間的風颳得越發大了,每一下都像是從冰窖里抽出來的一般,冰寒刺骨,難以忍受。

  桑伶睜開眼,身子凍得發麻,剩下那點睡意也沒了。

  火堆旁,其餘一人一妖還沒醒來,都閉著眼,裹在一片厚實毛毯中,蜷縮睡著。

  她伸出雙臂用力環繞住身軀,試圖挽留住身上幾分暖意,可毛毯緊裹下,身子依舊冷得發顫,連同眼眸中都有幾分沉浸在剛才夢境之中的害怕。

  剛才的夢境她已經忘記了大半,如今能記得的不過就是高高的沙海,自己在一條深壑里無盡墜落。同時,周邊還有許多覬覦想要啃食她血肉的怪物。

  「為何最近總是在做夢……還都是噩夢。」

  而這個夢,已經重複了許多次——

  每一次睡去後她都要夢到這些,隨著時間的推移,夢境也在漸漸提前,這一次,她已經知道自己是身中一劍後,才掉進的深壑。

  而捅她劍的人,是……

  

  「睡不著?」

  一道聲音在背後幾步外響起。

  桑伶霎時一驚,心神猶未從剛才的夢境裡解脫,沒有去分辨來人是誰,就已經嚇得慌忙一退,想要避開那人的靠近。卻不想半邊身子還裹在毛毯里,頓時身形被帶得失了平衡,眼看著就要摔倒。

  這時。

  對面突然伸來一條胳膊橫直穿過她的腋下,再一彎,反扣住她的脊背,將人帶了回來。

  那人卻沒有立即抽手回去,半跪在地,靠得極近。

  此時兩人臉的距離一下子被拉近,近到桑伶都能聽到對方的呼吸聲,還有那道草木香氣,全濃郁的附在鼻下,一個呼吸就已經沾滿了胸腔口鼻,像極了它主人此時的霸道強勢。

  「怎麼身子這麼涼?之前你的傷勢就不輕,如今也不知壞到了什麼程度。還接二連三的受這般重的傷,我看你這隻笨倉鼠,遲早有一天要成了倉鼠肉被人吃了去,你才罷休。」

  四目相對。

  少年清澈乾淨的眸子裡全是一個荏弱艷麗的女子的臉,裝得滿滿當當。連同那看過來的眼神都有一種溫柔的沉溺之感。

  蘇落,他?

  為何她突然有一種蘇落對她生了情愫的錯覺?

  桑伶緊吸一口氣,緩去了心口那種尷尬鼓譟的情緒。

  視線從他眼睛裡抽回,同時身子一側,從他的懷裡退出,已是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我的陰氣傷勢還未好透,自然有些冷,大約過會兒就好了。」

  她下意識隱瞞了自己一直在做重複噩夢的事,就連聲音也不自覺地帶上了幾分冷冰冰的距離感。

  很快。

  一道清澈少年聲如常響起,並無多餘的反應,轉而脫了身上的外袍給她披在了肩上,口氣溫和:

  「那就繼續用靈氣調理養傷,我幫你?還有那白骨傷,我也幫你處理一下吧。」

  「不用!」

  桑伶回答得極快,她突然覺察自己口氣的不對,口風一轉,平平補充道:

  「我不想動,天氣太冷了,我就自己用靈氣慢慢調理下就是了。」

  蘇落這次沒有多言,只輕輕地嗯了一聲。

  桑伶抬手打了一個哈切,似真的來了睡意,揮手趕人道:

  「蘇落,你抓緊時間去睡吧,我也要睡覺了。」

  似還怕他不信,立即躺下閉眼,將呼吸都調得緩慢悠長。

  只是。

  肩上那件男子的外袍隨著她的動作,一下子全跌落在了沙地上,凌亂的全丟在了蘇落的面前,沒有得到剛才暖身之人的半分在意。

  少年的眼神從地上的衣服,移向了桑伶故意背對著自己的脊背,有幾分深沉。

  過了許久,桑伶聽到背後那道腳步聲慢慢遠去,才慢慢睜開了眼,眼睛裡並無半點睏倦——

  蘇落這個外表乾淨清澈少年並不簡單,他將自己對謝寒舟的敵意隱藏得很好,若不是前兩日的對決,不慎露出了一點破綻,她根本就無法察覺。

  是她和謝寒舟之前的相處被他知曉,才想著借自己的手去傷害謝寒舟?可如果真的要利用她,為何對她這般用心體貼,似乎是動了情的模樣?

  腦中思緒如潮,一時也理不出個所以然來。

  桑伶苦皺了一張臉,蘇落找她根本就是找錯了人,她對於謝寒舟來說不過一個比路人稍微熟悉一點的角色,真到了要緊關頭,譬如前兩日的打鬥,自己還不是被他一劍險些廢了雙手?

  「唉——」

  唇角忍不住瀉出了一點哀怨愁緒,連同此前一直埋在心底的煩惱也一同全冒了出來——

  纏心咒的暫時消退,對於踏雪的承諾,禁忌之地的兇險,未來自在逍遙日子的遙不可及……每一樣都在這個深夜突然冒出,沉甸甸地壓在了心頭。一時那盤踞在心底揮之不去的陰霾面積都擴的更大。

  忽然,餘光里掃到一點星光,抬眼一看頭頂位置,竟是大珠小珠落玉盤般,無數大小明亮的星辰綴滿了整個夜空。

  原來,瓜州這般惡劣的地方,還能有這麼好看的夜空?

  天際渺遠廣闊,視野放遠後,連著剛才的思緒都為之一空,心頭頓時爽朗暢快許多。

  不消多久,桑伶一雙眼才慢慢合上,已是側頭睡了過去。

  就在此刻。

  突然一雙乾淨清澈的眼眸在她背後睜開,蘇落眸光沉沉的看了過來,閃著不知名的情緒。

  .....

  第二日。

  桑伶頭戴遮陽的兜帽,跟在蘇落的身後,繼續往前走。瓜州,她從未來過,連同這銀杏妖對於如何回去也是一臉茫然。

  可面對這個問題,蘇落卻是一臉輕鬆,輕易給出了解決方案。

  「既然漠回鎮在瓜州東面,那我們就對著太陽升起的地方走就是了。」

  可。

  桑伶走了近半個時辰後,只感覺地上的植被卻是越來越少,周邊的沙丘越來越多,連躲藏在沙地之下的奇怪生靈也與日俱增,此起彼伏地對著他們攻擊不停。

  連著她心裡那種進入到瓜州之後一直縈繞不散的不祥預感,也在逐漸遞增,越發毛骨悚然起來。

  身邊蠍子群退去,站在眾人保護圈內的桑伶,煩悶地抹去面上的熱汗,忍不住皺了皺眉頭,開口道:

  「我們走的路對嗎?我怎麼感覺好像來到了瓜州深處了。」

  銀杏妖嫌惡地皺著一張臉,抖了抖身上黏膩的蠍子汁液。聞言,不以為然道:

  「要是一直望著東面走,大概一兩個時辰我們就能走出來,估計是時間還沒到吧。」

  此時,蘇落正舉著刀對著幾隻死在地上的大蠍子切割蠍尾,動作利索老練,沒一會兒就收割完成,宛如莊稼地里的老農,經驗豐富。生活在瓜州的這群蠍子,雖說難以對付,可它們的蠍尾堅固帶毒,收集回去賣掉就是一大筆錢,修士們來瓜州歷練時常干,蘇落的動作倒是平常。

  對於桑伶的疑惑,他的口氣十分平淡,只道:

  「我們之前進來的地方不知在何處,現在直線往著東面走,畢竟是風景不同於之前,再走一個時辰看看。」

  既然一人一妖都這般說了,桑伶也覺得自己多疑,便強壓下心頭那種不祥的預感,頂著這烈日當頭,繼續往東面走了。

  只是走動間,濕汗全粘在後背之上,再被風吹乾,便像是毫毛牛針一般,直挺挺戳在脊背之上,更讓人麻癢難受。連同那對於危險的直覺一起橫亘在了心頭。

  一個時辰後,煩躁的情緒終於在胸腔內左突右沖的爆發出來。

  桑伶果斷停下,目光緊盯前方少年挺直的脊背,說出了心裡盤旋許久的疑問,道:

  「蘇落,你走的方向不對,你是想要將我們帶進瓜州深處?」

  四周風景早就不同以往,蔓延至天際的沙丘,完全消失的植被,驟熱的天氣。她很明確,這裡已經是到了瓜州深處,與出瓜州的方向完全背道而馳。

  心裡不詳的預感終於成真,桑伶頓時有一種大難臨頭的錯覺感,和那心底里憋不住的煩躁情緒一起發酵,終於在此刻要全部爆發而出,衝著蘇落而去。

  即使,按照踏雪的託付,她需要將東西帶到禁忌之地,要深入瓜州的腹地。可絕不是此時,在一個她受傷不輕的時間,也不是被人故意設計,引到此處!

  蘇落,他究竟想要做什麼!

  少年腳下一頓,卻是沒有轉身,聲音依舊清冽,宛如夏日裡一汪樹下的溪澗,乾淨到了近乎透明的程度。

  「桑伶,你怎麼會這麼想?方向走錯了,我們再試就是。瓜州深處,尋常修士從不敢輕易靠近,我為何要將你帶去那裡?」

  口氣如常,沒有半分多餘的心思泄露。

  桑伶突然懷疑起她和蘇落的初遇,真的是一個偶然嗎?

  「蘇落?你一直跟著我,到底是什麼目的!蘇家弟子中是否有你這號人,輕易就能打聽得到,你不必再隱瞞下去!」

  仿佛已經是知道了蘇落的身份,帶著萬分篤定的意思,還有那被欺騙後蓋不住的氣憤生氣。

  蘇落轉身,疑惑看她,一張乾淨清澈的臉微微皺起,帶著桑伶熟悉的表情。

  「桑伶,我們不是……朋友嗎?你一直傷勢未愈,我不過想跟在你身邊保護你而已。你為何還要懷疑我的用心?」

  少年有幾分委屈,一雙眼都紅了一些,還帶著難以掩飾的傷心無措。可對面的桑伶卻是冰冷一張臉,半分不讓,像極了凡間裡痴心少年真心付、卻是女子薄情對的戲碼。

  旁邊,銀杏妖暗自搖頭。

  一路行來蘇落對於桑伶的體貼關懷她是全部看進眼中,蘇落的一顆真心,如今竟被桑伶如此糟蹋。至於桑伶所說的走錯路,銀杏妖卻沒有多在意,只以為是桑伶走的煩了,帶來的遷怒。

  見兩人還在僵持,銀杏妖忙出聲勸阻,打了個圓場道:

  「反正我們大家都沒來過此地,走錯了路也是常理,大不了等會再找找就是了。何必吵吵鬧鬧動了火氣,傷了和氣,還要去傷這少年人的心呢?」

  蘇落立即配合做出一副帶笑模樣,只是配上那紅紅的眼眶,卻更顯得幾分可憐巴巴的味道來:

  「桑伶,你若是走得累了,我們就歇會,不要再這樣……懷疑我。就算我有什麼做法,你看不慣,我今後少做就是了。」

  桑伶眉心頓時蹙了起來,一雙余怒未消的臉也在繼續瞪著蘇落,一副氣呼呼的模樣。

  卻偏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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