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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藤草妖(尾)

2024-09-05 09:56:38 作者: 愛吃土豆的招財貓

  「寒舟,你之前的傷一直不好,我聽說匪牛內丹能解暗傷,對你的傷勢極好。你快些煉化服用,不用拖延了傷勢。」

  謝寒舟沒有動,桑伶伸手想要多走幾步,將那顆妖丹遞到他的面前,邊走還邊露出了舔狗笑:

  「快些拿去,我能為你做點什麼,我都很開心了。」

  林伶還想再說,一張嘴一口鮮血就吐了出來,慌忙動作間,妖丹也沒送出去。

  她連忙拿手捂住,聲音從捂嘴的手掌下傳來,悶悶的:

  「剛才我咬破了舌頭,沒多大事的,真的,沒事呢!」

  謝寒舟還是沒有要那顆妖丹,也沒有去看林伶。

  兩人之間足有好幾人的距離,自然沒有發現林伶的異常。

  似乎是知道了林伶的堅持,他只嘆息了一口氣,無力道:

  

  「下次不要再去瓜州了,師門收藏豐富,這些妖丹費些靈石還是買得到的。我的傷勢已經好了,你不要再如此,你的妖丹我不會要。」

  林伶捏緊了手裡的妖丹,那圓潤的弧度甚至都能硌到了手心疼。

  「寒舟,其實我在瓜州砍殺了半個月,一路艱辛,險些丟了命......」

  「師弟。」

  那是一道宛如天籟之音,說話間,一名女子羅裙翩躚款款而來,一下子就吸引住了謝寒舟所有的視線。

  有些人一出場,任何人都要黯然失色,她隨意一句普通稱呼,就能抵得過林伶百般拼殺以命相搏都換不來的注意。

  謝寒舟眉眼舒展,對著陸朝顏喚道:

  「陸師姐。」

  陸朝顏唇角微勾,淡淡睨了狼狽血污的林伶一眼,卻是笑了:

  「寒舟,師父正在找你。」

  謝寒舟不疑有他,點頭走了,與林伶客氣告辭的話都沒有說。

  林伶眼睜睜的看他離開,竟連出聲阻攔都沒有資格開口。

  冷風灌進傷口,寒涼之氣直躥上心口,她慘白了臉,緊咬住下唇,才勉強穩住身形。

  陸朝顏緩步向著林伶走來,下一秒,在林伶來不及阻止時,陸朝顏就將妖丹拿了過去。

  黑晶晶的珠子被一隻玉手捏在了指尖,猝不及防間,林伶眼睜睜看著那顆珠子碎成了碎屑,像垃圾般被隨意丟在了地上。

  林伶腦中轟鳴一片,嘴唇顫抖著說不出話來,身子頓時像被抽乾了血液般慢慢綣成一團,跪坐在地上。

  「妖丹……」

  眼神哀傷無力,只能死死盯住那顆被碾碎的珠子,卻對著欺負的人說不出任何的惡言潑語。

  因為……

  面前的陸朝顏也同樣有恃無恐的笑了聲,轉身離開。

  原地徒留下一隻軟弱無能的女子,她像只蠶蛹將自己蜷縮成一團,希冀著無用的安慰。

  突然林伶悶哼一聲,雙眼一閉,側趴下去。

  ......

  桑伶急忙伸手想要抓地穩住身子,一個用力,卻是抓了一把空。

  眼睛瞬間睜開,一副織錦床罩映入眼帘。

  她回來了?

  從謝寒舟的夢境裡出來了!

  桑伶又小掐了自己一把,針扎般的痛意從手臂襲上腦門,痛的她一激靈,她狠狠一拍床板,翻身便罵:

  「謝寒舟拼命吧!我要和你算帳!可把我憋死了!咋個能這樣對待林伶!我居然還認為你是個好的!沒想到你居然是這種人!」

  罵了好幾句,才總算是緩了今天的憋屈。

  隱約可見對面的謝寒舟正無知無覺的斜躺著,似乎是睡著了,桑伶氣沖沖的下了床。

  屋子裡昏黃一片,一豆燈火因著燈油燃盡,只有一點星火,讓人眼睛啥都看不清,腳下自然就沒了輕重。

  桑伶踢到了第三次腳趾頭,才終於摸到了燈架前,將幾盞絳紗燈點了起來,屋子裡一下亮了起來。

  此時,她才發現木塌上的謝寒舟眉心緊縮,身子抵在榻裡邊,額發上都是密布的冷汗。

  桑伶顧不得算帳,連忙伸手去推:

  「你沒事吧?謝寒舟!謝寒舟!怎麼你還在夢裡?」

  正當她好不容易感覺到指間下一點動靜,眉眼一亮。整個身子都傾了過去,一隻腿跪上木榻,想要先去將人扶起,左肩突然感覺被人拍了下。

  謝寒舟從識海里掙脫開來,還未完全清醒就感覺身旁正俯著一個人。

  身段玲瓏纖弱,呼吸間全是馨香,左面肩膀上一點桃花瓣形狀的胎記,從寬大的衣領中一閃而過。

  原本嫌惡的想一把推開的手掌,在瞧清那點胎記後忽然握緊,最後只輕輕的拍了下。

  「桑伶,我醒了。」

  語氣清冷,態度平常,之前夢境裡那副口是心非模樣又被收進來殼子裡。

  桑伶先是哼笑,將那隻腿從床榻上退了下去,然後馬上記起了什麼,又覷起了眼,問道:

  「你終於醒啦?我是誰啊?你還記不記得?」

  「桑伶。」

  清楚的說出這兩個字後,謝寒舟從榻上起來。

  打坐昏迷,只著單衣,身旁還撐著同樣衣衫單薄的桑伶,謝寒舟微微一怔。

  頓了片刻後,他才從儲物拿出備用衣服穿上,系好了衣帶。

  動作慢條斯理,沒有急上一分,也沒有多延三刻,與平時無異。

  一切穿戴整齊後,那個冷靜自持的謝寒舟又回來了。

  他負手站定,聽完了桑伶的不爽複述,眼瞼低垂著不知在想些什麼。

  心念一動,他看著桑伶那又轉變為打量和稀奇的臉,眼睛淡淡越過看向了桌面:

  「有藤草的味道,藤草善幻化引誘之力,這客棧與那妖勾結,讓住客們還真是防不勝防。」

  桑伶此時才發覺空氣里真有一點殘留的青草淺甜香氣,恍然瞪圓了眼睛:

  「我就說我怎麼突然能進到你夢裡去,原來還是因為這個!」

  不過,桑伶才不放棄追問剛才的事情,她緊接著就盯住謝寒舟的雙眸,試探道:

  「仙君,你是第四次這般失去理智了,最近的時間是越來越頻繁。而且,我很好奇一件事。就是為什麼你和林伶的過去會一直重現,糾纏你呢?」

  謝寒舟眉心一皺,想到剛才識海里的異狀,下意識的抬眼看她:

  「四次......」

  桑伶點頭,踱步到了桌子坐下,給自己重新砌了杯新茶,一口灌進,連著心口的那點堵意都被清香的茶氣熏開。

  喝完茶,桑伶又抬手給自己倒了一杯,這次卻是捂在了手心裡,眼眸深深,面上還是淺淡的笑意。

  「是的,就是和林伶的事情。你曾說過讓陸仙子別再提她,你不喜。可見你對她無心,我剛才在夢境裡也瞧不大出你和她之間有情。但你無意識,或者在夢魘糾纏下,卻是一心前塵,似乎對林伶悔意極大呢。謝寒舟你真的是不喜歡她嗎?」

  謝寒舟第一個反應就是不喜,印象里林伶一直不被師門看重,角色尷尬,但對自己卻是一心愛慕,百般糾纏。

  年少時,他也曾煩惱過,後來年歲漸長,也就漸漸放開,不再理會。

  可如果......

  如果他的記憶真的有問題呢?

  真的會是他記憶出問題了麼?

  謝寒舟袖中的手指慢慢捏緊,眉眼壓低,改動記憶只能從識海入手,識海不是關係極為親近之人不能進入,那唯一能使用秘術將自己識海鎖住的人,就只剩一人了......不會的。

  夢魘來得蹊蹺,裡面的事又如何能當真。

  心念電轉,謝寒舟面上還是一片平淡,只道:

  「夜裡少喝些茶,早些安寢,明日還要趕路。」

  「仙君,你就一點都不好奇嘛?」

  桑伶不死心。

  謝寒舟的面孔正巧被一片陰影蓋住,瞧不清他的反應。

  桑伶繼續追問:

  「林伶曾經也是你的心上人吧,就算夢境裡你對她不好,態度又是冷淡,對她遭遇袖手旁觀,甚至是雪上加霜。可是......」

  桑伶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笑,又是嘲諷的扯開了嘴角:

  「你每次夢醒,都在......」

  流淚。

  不是臉上,而是心裡。

  桑伶對人類的情感捕捉最是敏感,再加上她越發熟悉這纏心咒之間的感應,她偶爾還是能猜得到這冰冷煞神的心思的。

  可是......

  她不該開口的。

  果然是被剛才夢境影響!居然一時忘記了自己的處境,去幫那林伶出頭。

  腦子真是昏了頭,還是最近被謝寒舟幾次好臉對待,就尾巴翹上天去,不知幾分天高地厚了?

  桑伶啊桑伶,你可不要忘記了,這傢伙之前可是一劍要殺了你的呢!

  屋子裡陷入漫長的沉默,靜到桑伶都能聽到自己亂如擂鼓的心跳聲。

  謝寒舟果然生氣了?

  桑伶心頭一跳,突然又想起一件事。

  她不知道謝寒舟沒遇到她之前有沒有犯過魘症,但她第一次被謝寒舟誤當做林伶確實是在他們兩人中了纏心咒之後。

  這魘症不會是纏心咒帶來的副作用吧?

  靠,若真是這樣,那她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謝寒舟一心想解開纏心咒,當時恨不得殺了她,要是夢魘真的是纏心咒帶來的影響,讓謝寒舟難熬了這麼久,這筆帳說不定又會算到她頭上。

  想到此處,桑憐立馬暗吸一口涼氣,略帶心虛,想要去看謝寒舟的神情:

  「仙君?小人一時心直口快,就是好奇,不是故意打探您的事情的,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見怪啊。」

  謝寒舟淡淡看她,昏暗的光線模糊的讓人看不清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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